第4章 疑云
顾盼的檀木梳已发货，收货地址：平城大学，月光下的练舞室，十六日晚前往收货，活到天亮，收到卖家的好评，增寿一算。
违约责任：减寿百算。
“啊？”慌张的耿直想要抹去滴在金色尾页上的血迹，那鲜血却如滴入沙土的清水一样渗入书页消失不见。
摸了摸下巴，耿直暗自思索着：这个购物单上的商品像是需要完成一些任务，而这任务似乎是有一定危险性的，但奖励增寿却是实打实的。
去平城大学的练舞室收个货，收到个好评就能增寿？
一般不是买家给卖家好评吗，怎么反过来了？
如今的耿直确实需要这些，只是耿直有些吃不准究竟有什么危险。
自己仅剩的一个月生命能折成三算，看这描述的意思，如果他不去取这个货，要倒扣掉一百天的寿命。
不去取货的话还要倒欠七十天？
耿直望着黑色笔记本尾页上浮现的小字愣愣出神，不知不觉一晚上已经过去，盛夏早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进耿直的房间。
折腾一晚上的耿直顾不上收拾满屋的镜片残骸，将黑色笔记本揣进衣袋，锁上房门走出一个月五百租金的老旧筒子楼。
他有一肚子的疑问，现在就想立刻找到墓园的目盲老人，希望老人能给自己一个明确的答案。
随手招来一辆出租车，坐在后排阳光照得到的位置上，“师傅，去东郊墓园”。
耿直居住的小区离东郊还有一段距离，路上许是司机无聊，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耿直攀谈着。
“本市东郊墓园今晨发生一起凶杀案，死者男性，年龄不详，职业为墓园保安，目前警方已封锁现场做进一步调查，更多详情请关注本台后续报道。”
听到广播里的消息，耿直心里咯噔一下。
“小伙子，东郊墓园出杀人案了，你还过去吗？”司机透过后视镜里看了这个一大早就要赶往墓园的年轻人一眼。
“没事，我去那边有点事。”耿直笑了笑，示意司机继续开车。
到了墓园门口，已经拉起了警戒线，有几个工作人员在周围维持秩序。
耿直下了车，径直朝着和老人约定的小屋方向走去。
“哎干什么的，无关人员禁止入内。”一个执勤人员拦下耿直。
警戒线不远处，几个身穿白大褂的法医正抬着一具尸体装进裹尸袋，耿直仔细看去，枯树皮般的手臂露出一截，正是昨天遇到的目盲老人。
耿直满脸难以置信，他没想到隐世高人一样的老人竟然会死。
他想向警察解释自己和老人有约，但又怕对方误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正在内心纠结时一个浑厚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好，我是市刑警队的杨新，你认识死者吗？”
耿直转身，说话的是一个身着警服的中年男人，宽阔的国字脸上一道醒目的刀疤竖着直到脖颈，大白天看起来也满身透着煞气。
“不认识，随便看看热闹。”如他所言连老人叫什么都不知道，说不认识也没什么问题。
闻言中年警察也没再追问，只是掏出一张卡片递给耿直：“这上边有我们刑警队和我的联系方式，有什么事给我们打电话。”
耿直接过名片，中年男人瘆人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后转身撩起警戒线进入现场。
黑色笔记本上的秘密，自己的身体，镜中的身影，金色书页已经发货的檀木梳，一切秘密随着目盲老人的死可能就成了一个永久的谜团。
浑浑噩噩的耿直回到出租屋，直到躺在自己的床上的时候他还有一种不真实感。
这一天的经历太过匪夷所思，自己只是想去墓园碰碰运气，看看是不是真有没人要的阳气，现在怎么就要晚上去自取一个可能送命的木梳。
一夜未眠的耿直昏昏沉沉，在纷乱的思绪里沉沉睡去。
一阵电话的铃声响起，耿直从睡梦中苏醒。
窗外的天色已是黄昏，看了看屏幕上王哥的名字，揉了揉稀松的睡眼耿直按下接听按钮。
“喂，兄弟，想好了吗，咱们几个就你胆子大，李镇那帮人欺人太甚，这回真得帮哥哥这个忙啊。”手机对面响起一个风风火火的声音。
“哥啊，不是我不帮忙，是……。”
对方打断了耿直的话：“兄弟一定要帮哥这个忙，咱们就这么说定了啊，后天晚上八点半平城大学不见不散啊。”不待耿直推脱对方挂断电话。
捂着发胀的额头，耿直坐起身，这个王哥是耿直的一个同乡，经营着一家直播公司，旗下艺人直播内容五花八门，而王哥自己也是一个小有名气的户外主播。
前几天请耿直帮忙完成一场灵异探险直播，疲于奔命的耿直没有立刻答应。
平城大学……想起今晚不得不去收的订单，如果能活着回来似乎答应下来帮自己这个同乡一个小忙也行。
起身洗了一把脸，简单吃了点东西补充体力，耿直走出小区。
七月十六晚上的圆月已经升空，城市里灯火亮起，坐在出租车上的耿直掏出手机，在搜索引擎里打出顾盼两个字。
如预料的一样，连续换了几个网站，甚至是几个短视频平台，都没有搜到什么有效信息，不多久出租车到达了平城大学，徒劳无功的耿直只好收起手机下车。
如今正值盛夏，闷热的天气里路上几乎看不到行人。
门口保安亭里悠闲地玩着手机的门卫看见耿直接近，打开小窗一脸警惕地开口询问：“你找谁？”
“跟您打听一下附近的公交车站在哪？”
料想门卫不会轻易放自己这个可疑人等进入校园，耿直随口编了一个理由。
“一直往东走路口就是。”门卫不耐烦地指了指，关上小窗又拿起手机。
顺着门卫指的方向走了一段，绕到大学侧面的耿直观察了一下四周没有摄像头，顺着侧门边低矮的绿化带翻越进平城大学的校园。
假期里的校园格外冷清，只有远处的宿舍楼有几个窗户零星亮着灯光。
顺着校园里的路牌，耿直一路走到平城大学艺术系的教学楼。
练舞室该怎么找啊？
望着足足有十多层高的教学楼，耿直犯起了难。
在犹豫是不是一层一层去找的时候，四楼的一扇窗户里亮起了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