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实情

    那日宇文掣在经过一夜辗转反侧、深思熟虑之后，第二日将弟弟召唤到跟前，准备向其袒露自己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说道：

    “云皓，如果你心意已决，非要迎娶褚家那位二小姐为妻的话，兄长我虽然并不是非常赞同你这样的决定，但也绝对不会强行违背你的个人意愿。只要你自己感到心满意足，那便是最好不过了。然而，有一件事情必须要记得，关于你的婚姻大事，恐怕没有得到皇后娘娘的首肯和支持是万万行不通的啊！”

    “我明白兄长的顾虑，昨日我已经请旨准备进宫面见皇后娘娘了。”宇文云皓微笑着对兄长说。

    宇文掣不禁佩服起自己这个弟弟来，行动力之快，常常超出别人几倍，而且关于此事，他已步步为营，足以见他心意之坚定。只是皇后姑母那边，恐怕没有这么容易过关。

    果然不出所料，皇后娘娘在听到宇文云皓的请求时，反应与宇文掣当时预想的几乎一模一样。对于宇文云皓的婚事，自他到了议亲的年纪，皇后就便亲自着手为他精挑细选，几乎是将整个大顺朝门第相当的适龄待嫁女子都筛选了一遍，最终给他介绍的名门闺秀都是万中挑一的女子，只可惜宇文云皓都不为所动，不论人家女子怎样漂亮，家世教养如何出众，才华多么横溢，他全都委婉礼貌地一一回绝。他断然拒绝是因为有病灶在身，不愿意耽误人家姑娘，虽然皇后说这些女子的家族都是自愿的，然而宇文云皓也深知，这些家族都是迫于皇后的压力才同意的，大家都知道皇后娘娘对于宇文家的两个外甥疼爱有加，视如己出，也惧怕这位皇后的雷霆手段，所以当面自然都是同意的。

    最后迫不得已，宇文云皓只得装病，深居简出，并放出话来，无心婚事。皇后娘娘也不得不偃旗息鼓并将此事搁置，谁知道当她心灰意冷的时候，宇文云皓却又自己主动提起想要成亲的事情了，这怎么不叫她吃惊，而且对方还是那个正被流言蜚语缠身的褚家二小姐。宇文皇后第一时间的本能反应便是反对这件事情，坚决不同意，她捧在掌心里视若珍宝的人怎能配一个这样出身低微的女子。说什么她也不肯同意，在宇文掣提出来时，她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或者是皓儿是被谁给下蛊，她打算无论如何都要让他打消这个念头。

    但很快她就发现自己错了，这次宇文云皓的态度是一以贯之的温柔的坚持，以前是坚持不肯娶，这次是坚持要娶，不仅要明媒正娶，还特别提出要征求人家姑娘家的意愿，必须是出于自愿，绝不强娶。试问如果不是真的上了心，哪能做到这一步呢。

    皇后不愧是皇后，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她可不想在晚辈眼中变成一个只会仗着强权棒打鸳鸯的长辈，即便要棒打鸳鸯也得从长计议不是。同时她也不禁对这个褚二小姐产生了深深的好奇，只得先松了口，待自己先亲自见见这个褚家二小姐再说。前脚刚送走了宇文两兄弟之后，她便立刻派了亲卫去调查了。

    在褚灵儿进宫之前，她必须先对褚灵儿这个人的一切了如指掌，因为之前宇文掣也着手调查过，所以皇后这边省了不少事情，不肖多少功夫那些派出去的人就已经搜集到了所有有关褚灵儿的资料，呈上来一看果然不出所料，出身低微，不受重视，更加没有任何过人之处，根本就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一个人，怎么能配得上云皓呢，她不满的把探子们报来的资料扔在一边，

    “就这些？我们凤仪宫的人办差已经如此潦草了吗。”

    一群人吓得不轻，直直跪了下去，

    “回禀皇后娘娘，确实只有这些，属下不敢有所欺瞒。那位褚家二小姐，自出生以后就从未离开过褚家，一直被养在深闺之中，所能接触到的人也极其有限，在褚家也是不受重视，是以只有这些。”

    宇文皇后示意他们退下，闭眼揉了揉太阳穴，无论怎么说，宇文云皓表明心意非她不娶，想到这儿，她就没有了一半的脾气，宇文云皓的个性她自己是再了解不过了的，平时总是温和有礼，看似温润如玉，可是一旦他决定坚持一件事情，便有着超出常人的韧劲，不达目的不放手，简直与另一个一模一样，两者如出一辙。她想想就觉得头疼，都是让自己不省心的。

    她不由自主的回想起，当她问宇文云皓说喜欢那个姑娘什么的时候，他脸上洋溢着温柔的笑意，用一种她从未见过的神情说道，

    “她很特别，于臣而言，她将会是这个世间最特别的人，望皇后娘娘成全。若是这桩婚事不成，臣便终生不娶了。”

    宇文皇后的内心这才有所触动，这样的深情，试问天下哪个女子不向往，不被触动，但她却被气的说不出话来。

    她特别指派了自己身边最得力的德喜公公跑这一趟差事，在见到褚灵儿之前，她便提前听了德喜的汇报，德喜公公将这姑娘的一举一动，说了什么话，仪态神情又是如何，几乎事无巨细毫无遗漏的悉数汇报了，待听完德喜的汇报后皇后对这姑娘的印象便有了一丝改观。

    待她真正见到本人后，改观便愈发多了一些，这姑娘表面上看起来跟是普普通通，一无所长。唯有一样叫她看得上的便是她的气度，虽然未曾读过书，但却有着磊落清明的眼神，还隐约透露着几分灵气，是个心术端正的，并不似个心机深重意图攀附权贵的庸俗之辈。

    但因为她的出身低微，皇后还是打从心底里不满意的，可是她更不愿意冒险违背宇文云皓的心意。宇文云皓说他终生不娶那他就真的能做到终生不娶，他绝不是赌气，他总是面带微笑，温和有礼，可就是那温柔之下的坚持更加叫人捉狂，他就有这样的本事。表面上总是谦恭有礼的样子，骨子里却是十分骄傲的，几乎从不开口求人，现在他为了自己和褚灵儿的这桩婚事，当面请求自己，自己若是执意不允许，只怕这辈子他都不会让自己心安了，无奈之下皇后娘娘也妥协了，娶一个商贾之家庶出的女儿，也好过永远孤身一人吧。

    从皇后宫中出来后，兄弟二人同时呼出一口气，不由得相视而笑，然而这笑容背后却是各有深意。宇文云皓知道自己在皇后这边的说服工作已经成功了，他也笃定褚家必定会同意这门亲事，因为这是目前能争取到的最好的结果，只是他心里隐隐还有一丝的不安，他不知道褚灵儿对于这桩婚约的真实意愿是什么。而宇文掣这边则是觉得事情已经过关了的轻松，他心中想的是，皇后姑母此时恐怕被气得不轻，却是从始至终都未曾发作，真是一物降一物，纵使是睥睨天下的皇后娘娘，也会有宇文云皓这个软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