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婚不由己
褚灵儿跪在大殿的地砖上，按照刚才郭姑姑教过的规矩，乖乖的低着头，这时耳边传来一个慵懒悦耳的声音，居高临下的说道，
“抬起头来。”
她这才缓缓地抬起头，目光与上方的女子交汇，仅仅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她的内心深处就涌起一股惊叹之情。眼前的女子宛如仙子降临凡尘一般，令人惊艳不已。她原本认为褚慧儿已经是万里挑一的绝世佳人，但此刻与皇后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难怪有传闻说，当皇后年轻的时候，后宫之中无人能够与其相提并论，更无法分享皇帝的宠爱。这样的美貌和气质，确实让人望尘莫及。
皇后高坐在上，也细细打量着她，心里是一百个不满意，这褚灵儿最多也就可以说是个中上之姿，怎么也瞧也瞧不出什么特别之处，在她心中这个女人可是远远也配不上自己如仙人下凡一般的皓儿。可是皓儿却说对她是一见钟情，这姑娘到底有哪里特别呢？皇后示意左右退下，呼啦啦一下，整个大殿就剩下她们两人，皇后示意她起身，让她坐在一侧的椅子上，这才又再对她说道，
“本宫有话问你，你要如实回答。”
“是，民女绝不敢有所隐瞒。”
“世子府的赏春游园会上，你可曾见过什么人？发生什么事？都一一说来。”
褚灵儿深呼吸一口气，
“是，之前民女并不曾对任何人说起过，今日第一次对皇后娘娘说起。”
她便将当日游园偶遇一事全盘托出，当然略过了一些细节，这些事情她不对其他人说自然是因为别人不会相信，甚至可能越描越黑，而面对这位传闻中有雷霆手段皇后，诚实是最明智的选择。
“原来如此，所以竟是这样的缘由。你之前从未对别人说过这些？”
“正是，民女担心惹来是非，所以从未对人说起，连家人也只字未提。”
宇文皇后满意的点点头，脸上的神情态度也稍稍放松了一些，褚灵儿见状暗自庆幸自己押对了。正想着缓一口气，皇后又接着问道：
“你对宇文家的二公子可有什么想法？”
皇后看似漫不经心的一问却让她心里不由得一惊，褚灵儿脑海中闪现一双清澈如水的眸子，和一袭白色长袍的身影，她万万没有想到皇后会有这样一问，她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说道，
“民女与宇文二公子仅一面之缘，不敢妄加评论，也不敢有什么妄想。”
“宇文云皓自小便有心疾，你可有听闻？”
“二公子身体欠佳这点民女虽有所听闻，但具体是何原因却是不知。”
褚灵儿老实回答。
“现在你已经知晓了，我问你，若要你嫁给宇文家二公子，你可愿意？”
皇后句句问话都是漫不经心的语气，却别有一种压迫感。褚灵儿心里这会吓得不轻，这皇后娘娘谈话的节奏十分跳跃，有点跟不上呀，嫁给他？这是要闹哪样？她硬着头皮慌忙跪了下去，在冰凉的地板砖上，脑子反而清醒了一些，定了定神说道，
“民女惶恐，民女深知自己出身低微，且现今又名声受损，民女绝不敢做此非分之想。”
“若是宇文二公子娶你呢，且问你可心甘情愿？”
褚灵儿忽然有点懵圈，听皇后这话的意思，难道是宇文云皓请旨要自己嫁给他？他这是为什么呢？
“那是民女的荣幸，自然情愿。”
她来不及多想，本能回应道。那哪能拒绝呢，岂不等同于找死，仿佛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皇后紧接着问道，
“是真的情愿还是不敢不情愿。”
“宇文二公子无论家世、品性和才情都是人中龙凤，远远不是普通女子可以妄想的，民女自知自己资质平庸，故从不敢做此妄想。若是公子真心有意，那么民女自是不甚感激。”
“呵，你倒是真的不介意他有心疾？”
“民女只想有一个一心一意待自己，情投意合的夫君。民女听闻宇文二公子曾许愿一生只娶一人，绝不纳妾，若是能嫁得这样一位夫君，民女愿意天涯海角也生死相随。”
褚灵儿这时候真是无比感谢自己的好姐姐褚慧儿，这些听闻都是从褚慧儿的姐妹团贡献的八卦中得来的，于是才顺着自己的心意说出了以上那番话，实际上自己对于那位二公子只有两面之缘而已，哪里有什么真感情呢。
但是皇后因为她的这番话才松开了眉头，面露和蔼之色，和颜悦色的说道，
“生死相随，你倒是说了句本宫想听的，坊间那些谣言皆因你而起，还牵连皇室，本应该治你的罪，你可知为何褚家还未获罪？”
“民女惶恐，并不知晓。”
“将要与你提亲的是宇文世子府，更是宇文云皓自己的意思，他说不愿勉强你，要凭你的意愿，今天问完话，你也是极其愿意的。那便回去好生准备着吧。但愿你不要辜负他的一番苦心。”
褚灵儿自然是没有说不同意的道理，当即跪下谢恩。直到皇后的裙裾消失在眼前，她才从恭送的姿势中直起腰来，脑子一片空白，感觉自己如同飘在云端，脚步虚浮，在宫女的搀扶下起身，离开大殿。
走出皇后宫殿，德喜公公已经在门外等候，“褚姑娘这边请。”
正准备走，忽然迎面来了几个人，褚灵儿来不及仔细看清来人模样，便被德喜公公连忙拉了一起跪下低头行礼，
“参见太子殿下！”
褚灵儿一听闻是太子，硬生生地将自己的好奇心按下，自己可不想再惹出什么事非，在这个皇宫，她这低微的身份连抬头看人都是不行的，不然会被视为大不敬，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于是她学着德喜公公的样子，恭顺的低下头，只见眼前一片玄黑色的衣袍，裙角上用金色丝线镶了边，工艺绝美，不知道为什么她脑海里突然间闪过了那件黑色的斗篷，大顺朝是以玄黑作为皇家正色的，明黄和正红都是点缀或者贵族的服装色彩。
“德喜公公请起，母后近来可好？”
一个沉稳的声音从顶上传来。
“回殿下，皇后娘娘凤体安康，此时正在等候殿下。”
拓跋云卿点了点头，眼角扫过跪在一边低着头的褚灵儿，并没有多问，便抬脚离去了。德喜公公这才领着一众人等起身，回去的路上，褚灵儿脑子里还有一点乱，德喜公公这次主动开口道，
“褚姑娘好福气，宇文世家的二公子可是深得皇后娘娘宠爱，老身在这先向您道喜了。”
“多谢德喜公公。”
她微笑着行礼道谢，上车后，她才收敛起了笑容，终于有时间好好整理一下事情的前因后果，大脑系统飞速旋转，思忖皇后刚才说的话。流言事件牵涉到皇室，褚家获罪本该是迟早的事，因为宇文云皓的求婚，她和褚家才免于死罪。虽然是解了当前困局，但她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宇文云皓会主动提亲，仅仅是因为出于一片好心？毕竟她可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魅力能让对方对自己一见钟情或念念不忘的，其中或许还有其它隐情？对了，有钱，褚家十分有钱，可是要是为了这个原因，娶褚慧儿不是更有利吗？唉，太烧脑了。
褚灵儿放弃了思考，承认自己脑容量有限，事情的发展远非她能掌控，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虽然自己自己并不想嫁人，但两害相权取其轻，比起丢掉小命，接受婚约是最好的选择，对宇文二公子至少她是心怀感激之情的，救了她的小命，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她有一瞬间就是感受到了一丝杀意，在这个时代的大背景下，上位者杀一个小人物简直易如反掌，心里涌起一阵后怕，甩了甩头，还好还好，脑袋还在，小命还在。天色渐暗，她掀开车帘抬头望去，乌云罩顶，看样子要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