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皇后的试探

    第二日清晨，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宫里就已经派人来了宣旨，催促褚灵儿沐浴更衣，换上素雅整洁的服饰。待一切准备妥当，直至那温暖而璀璨的光芒洒满大地，一群人才动身前往皇宫准备向皇后复命。来不及吃早餐，褚灵儿在马车上随便用了几块糕点充饥，这她已经有经验了。

    进宫后，一切进展得相当顺利，皇后娘娘按照程序，阅览了礼佛的流程记录，接受了南华寺赠送的佛经，又对礼佛的一行人进行了赏赐，在遣散了其他人之后，她单独留下褚灵儿。只剩下褚灵儿以后，她便亲切地将褚灵儿拉到面前说话，询问了她旅途中的所见所闻、礼佛的细节等问题。

    不知不觉时间就到了晌午，皇后便热情的留她在宫中共进午膳。就在这时，太子妃恰好前来拜见。皇后今日心情格外愉悦，眉目间流露出轻松愉悦之情，她微笑着说道：

    “太子妃来得正是时候啊！快来见见本宫的义女，灵儿。这位就是你的太子妃嫂嫂，也是你义兄的新婚妻子，婚宴时，你应该是见过的。”

    褚灵儿起身给太子妃行礼，“民女褚灵儿，拜见太子妃。”

    尽管之前在婚宴上已经见过，但今日再次近距离看见，褚灵儿还是不禁在心中暗自感叹这位太子妃实在是长在了自己的审美点上啊！简直可以说是完美地配上了“国色天香”这四个字呢！一袭华丽的宫装，气质高雅华贵，举手投足间尽显仪态万千。端庄秀丽和热情奔放，看似矛盾的气质在她身上却融合得如此和谐，让人眼前一亮。

    太子妃也礼貌地免去了她的礼数，微笑着说道：

    “褚姑娘，不必多礼。”

    对于这个褚灵儿，她其实早就有所耳闻了。毕竟她与世子府二公子之间的那场婚事可是闹得满城风雨，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如今一见，却也并未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虽然容貌端庄秀丽，但也算不上惊人。毕竟在见过太多的人中龙凤之后，褚灵儿在她眼中也只能算是尚可罢了。心中不由得好奇起来，她究竟是如何赢得那位超凡脱俗的二公子的心呢？正当她思考之际，皇后发话了，打断了她此刻的思绪，皇后打趣起太子妃来：

    “平日里你们小两口总是形影不离地待在一起，今天怎么突然想起到我这里来啦？”

    王琦瑛听到这话，不禁羞红了脸。她和太子之间的感情确实深厚无比，但被皇后如此当众调侃，还是让她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她笑着回应道：

    “母后，太子殿下和儿臣每天都挂念着您呢。”

    “我这个太子啊，每日不是忙着处理朝政就是陪着太子妃，从前我竟然不知他是个如此痴情的人，直到成婚之后才发觉，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

    褚灵儿心中暗自想着，想不到那个一脸严肃的太子殿下原来也是个老婆奴啊。不过，当她一想到太子殿下那张和云皓别无二致的脸庞时，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涟漪。她暗自庆幸太子殿下没有一同前来，因为光是想象一下那张和云皓相同的面容与其他女子卿卿我我的场景，她都会觉得十分怪异。

    “母后，您就别取笑太子殿下与儿臣了。殿下上午着人来告知，他中午与父皇在书房与安亲王一道用膳。想来是有要事商议。”

    只见说话之人面若桃花，眉如远黛，一双美目顾盼生辉，朱唇轻启间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声音清脆悦耳犹如黄莺出谷。褚灵儿忍不住将视线停留在她身上，好奇她这样温柔的模样，是如何舞枪弄剑的呢？

    正说着，皇后回答道：

    “是啊，云彦也刚从南边回来了。他们父子三人许是有事要议。”

    褚灵儿在皇后的宫里用完午膳，又被留下喝茶，皇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

    “灵儿，我常听安亲王说起，你做的一手好蜜饯果子，甜而不腻，沁入心脾。前几日天气转凉，我身体略有不爽，御医开的调理方子甚是苦口，宫里御膳房送来的蜜饯果子虽然解苦味，可惜又过于甜腻，我正想着讨些你自己做的果子来吃呢。”

    事实上这件事情不是安亲王说的，而是宇文云皓住在宫里的时候说的，但是皇后借安亲王的口说出来罢了。褚灵儿很快明白过来：

    “皇后娘娘尽管吩咐，我明日就可以送一些过来。不知皇后娘娘可有什么喜欢的口味吗。”

    “都好，只要是你做的那就一定是好的了，云彦那样的挑嘴，能被他夸赞，一定错不了。”

    “多谢娘娘抬爱，那我明日便送些过来。”

    “那本宫可就不客气了，就是辛苦你一些了。”

    “不辛苦，能为娘娘尽份心，是我的福分。”

    太子妃这才用心打量这位褚姑娘，太后刚才所说的蜜饯，勾起了她的回忆。

    那日去太子的祥云殿，她见拓跋云卿的书房案几上摆放了一小碟蜜饯，模样看起来十分的精致可口，便忍不住拿了一个吃，发现与宫中御厨的手艺完全不同，香甜可口却不腻味。便问他身边伺候的宫人这个是哪个御厨做的，宫人却支支吾吾回答不上来，只说不是宫里的手艺。她这才好奇地向太子发问：

    “殿下，这蜜饯是何人所制啊？臣妾从未尝过如此美味呢。”

    她眨着眼睛，期待地看着太子。然而，太子只是淡淡的回答道：

    “这是世子府送来的，数量不多，本王吃顺口了，所以，剩下的也没多少了，太子妃如果喜欢，可以让御膳房照样子做，送些过来。”

    听到这里，她不禁有些失望，心中不知为何有一丝异样的感觉，她忽然对那个制作蜜饯的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会是谁呢？此刻看着褚灵儿，一个直觉闯入她的脑海，难道，是她吗？于是她试探着问道：

    “竟然如此美味么，母后说的都将我的馋虫勾起来了，那我能否也向褚姑娘讨要一些呢，太子殿下看书时，身旁也总是放一碟蜜饯。只是，宫里御厨的手艺，他实在吃不习惯。既然母后都看中了褚姑娘都手艺，我猜想，褚姑娘做的必然非同一般。”

    褚灵儿愣了一下，但随即还是点了点头，表示答应了。

    皇后微笑着，端起茶杯饮茶，垂下了眼眸。

    第二天，太子回到自己的祥云殿，一眼就看见了自己面前都书桌上摆放着一罐新鲜的蜜饯，这个罐子他认得，是褚灵儿特别定制用来装果子的，当时还是宇文云皓给她设计的样式，找世子府的师傅特别做的，底部有独一无二的世子府的标记。此刻太子妃正如同邀功一般地向他献宝，并告诉他这罐蜜饯正是出自那位褚姑娘之手。

    太子听后，露出一抹温柔的微笑，对太子妃表示感激，称她有心了。然而，他紧接着便起身说忽然想起来有桩事情需要向皇后禀报，便单独前往皇后的宫殿拜见去了。

    此刻，站在在皇后的宫殿里，太子一改往日的冷静，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地问道：

    “母后，儿臣实在不明白，您昨日为何要当着太子妃的面，似是故意引导她去怀疑或者发现什么 呢，儿臣早已向您和皇权妥协，也禀明了自己的态度，绝不再对她存有任何杂念，难道母后还信不过儿臣吗？”

    只见皇后半倚在贵妃榻上，虽然语气轻柔缓慢，但其中蕴含的威严却不容置疑：

    “太子，现在的你竟然用这种口气质问本宫，难道还不能证明你内心的真实想法吗？你以为你所做的一切都能瞒过所有人的眼睛吗？此次南下礼佛之行，你处处为她暗中打点，费尽心机地保护她周全。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哪怕是云皓曾求你相助于她，也该适可而止了。你身为未来的储君，岂能总是被儿女私情所羁绊？倘若有朝一日，有人洞悉了你的软肋，拿她的生死来威胁你，到那时，你又将如何应对呢？”

    皇后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了他的心上。

    “是，母后教训的是，儿臣知错了。然而，儿臣仍然疑惑不解的是，为何您要将太子妃牵涉其中呢？”

    他的语气已经软下来了，但目光中仍旧透露出一丝困惑。

    皇后这才缓缓坐起身子，轻叹口气，定定的看向自己的儿子，语气平静地解释道：

    “我之所以这样做，也是想给太子妃一个考验。如果她对灵儿产生了忌惮之心，你便可以观察到她在面对竞争对手时的态度和行为。如果她能够克制自己，不对褚灵儿动手，那么就证明她具备一个后宫之主所必备的品质。毕竟，太子妃对你一往情深。但倘若她是个容易被情感与私利遮蔽双眼之人，且因个人私欲而冲动行事，做出不明智之举，那么显然，她并不适合担当将来的重任。你或许心中不满，亦或责备我多管闲事，但这些都无关紧要。只要我还身居后位一天，便会坚守这个后位的职责，待到我卸下重任之时，自然也就不再干涉任何事务。太子且放心吧，好了，你退下吧，我有些疲倦了。”

    说完，太后轻轻挥了挥手，示意太子跪安。

    拓跋云卿突然间变得沉默不语，他的脸上露出一丝尴尬和懊悔之色。他深知自己刚刚的言行有些冲动和冒失，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向皇后深深地弯下腰，行了一个恭敬的礼，表示歉意：

    “儿臣惭愧，一时冲动言语不周，请母后恕罪。儿臣定当铭记母后的教诲，日后定会谨慎行事。”

    皇后微微闭起双眼，似乎并不想再多说什么。她的表情平静而深沉，仿佛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事情。待太子退出宫殿之后，她才轻轻地叹了口气，并用一种低沉而幽然的声音说道：

    “出来吧。”

    随着皇后的话音落下，只见褚灵儿从屏风后面慢慢地走了出来。她的步伐轻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和不安。皇后睁开眼睛，示意褚灵儿坐下，然后开口问道：

    “刚才我与太子之间的对话，你都听清了吗？”

    褚灵儿轻轻地点了点头，回答道：

    “禀皇后，我都听明白了。”

    她的声音轻柔而坚定，但内心却充满了疑惑和担忧。她从未察觉到太子对她有任何特殊的情感或意图，甚至从未想过太子会对她产生这样的想法。

    皇后注视着褚灵儿，轻声说道：

    “宫廷之中的事情往往复杂多变，人心难测。太子作为一国储君，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稍有不慎便可能被有心之人揪住把柄，从而陷入万劫不复。”

    褚灵儿认真聆听着，轻轻点头，她明白皇后的话语中蕴含着的意义，身处宫廷之中，需要面对各种复杂的人际关系和权力斗争。只有保持清醒的头脑和敏锐的洞察力，才能在这个风起云涌的环境中立于不败之地。皇后继续说道：

    “我这次虽然也是利用了你，但也顺便给你提个醒，不要轻易相信他人，也不要让自己陷入不必要的麻烦之中。”

    褚灵儿感激地望着皇后，心中则涌起一阵后怕。她知道若是她与太子之间真的有什么真情，那么此刻她的人头可能已经落地了。

    “你也听到了，如果你当初对太子有一丝一毫的想法，本宫都绝不会让你活过今日。你不曾发现云卿对你的心意，恰是因为你自己不曾对他用心。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才保全了你自己的性命。”

    “多谢皇后娘娘。”褚灵儿低头说道。

    “要谢的话，你当谢你自己。你不贪心，也不利欲熏心，才能置身事外。你一定觉得本宫冷血无情吧？”

    皇后的语气一直都是平缓的，此时却是目光如炬，直直地盯着褚灵儿。褚灵儿微微一怔，随即摇了摇头，坦然说道：

    “皇后有皇后的责任与担当，我明白，您身在其位，也有您的不得已而为之。”

    皇后忽然释然一笑：

    “云皓没有看错你，是个通透的性子。是啊，身为皇后，我必须维护皇家的尊严和利益。在这宫廷之中，情感往往是最不需要的东西。自我懂事起就按照未来皇后的模子被教导，为了这个国家，为了他的皇位，我全然没有了我自己，当云皓对我说他希望你过你想要的生活，成为你想成为的样子后，我竟然，有一丝的羡慕你。久居高位，被权力和欲望所蒙蔽，任何人都会失去自我，而我也不能幸免。”

    皇后看着她，面容柔和了不少，不由得敞开了心扉，将一些心事缓缓道来。

    褚灵儿静静地聆听着，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不知道是因为忽然想起了云皓，还是因为皇后的心声而感叹。

    皇后的目光再次落在褚灵儿身上，变得柔和起来，又语气温柔的说道：

    “你还保留着内心的纯真和善良，只要是看着你，便让人感到舒坦和欣慰，云皓和太子都心悦于你，大抵也是如此吧。本宫也希望你能一直守着这份初心，不要被这皇宫的污浊所染。若能远离就远离吧。”

    褚灵儿郑重地点了点头：“民女谨记皇后娘娘的教诲。”

    褚灵儿微微躬身，缓缓退出大殿。随着她的离去，空旷的大殿里只剩下皇后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华丽而庄严的宫殿此刻却显得格外冷清和幽暗，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她的面容平静，目光幽深，没有一丝波澜，让人无法窥视到她的内心，然而，正是这种平静让人感到一种莫名的敬畏和神秘感，将所有试图靠近的人阻挡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