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自难忘

    在距离皇城遥远的南方，拓跋云彦带领一众士兵剿匪大获全胜，褚灵儿代皇后礼佛结束后，便一直住在南华寺外，只待与安亲王会合，便可踏上归程之路。这几日，南方的天空仿佛被撕开一道口子，暴雨倾盆而下，连绵不绝。褚灵儿静静地坐在窗前，望着窗外那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的雨幕，整个世界都被这密密麻麻的雨帘所笼罩，间或有几道闪电划破天际，伴随着阵阵雷鸣。

    这样的雨天里，众人皆显得百无聊赖，不知该做些什么。此时此刻褚灵儿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不远处的那一洼莲花池上，思绪渐渐飘远，开始发起呆来。她突然萌生出吹奏一曲的念头。于是，她唤来珍珠，让其取出一支洞箫，这是云皓送给她的，她一向走到哪里便带到哪里，珍珠自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立刻替她取来。

    当熟悉的曲调从她口中流淌而出时，她才惊觉自己已经许久未曾触碰过音律了。自云皓离去以后，她便将这曲子深埋心底，不再轻易示人。此刻，或许是触景生情吧，她在这悠扬的曲调之中，仿佛穿越时光，回到了曾经与云皓相伴的美好时光。她闭上双眼，想象着他就坐在身旁，轻轻抚弄琴弦，用那美妙的琴声与她的箫声相互呼应。每一个音符、每一段旋律，都承载着他们之间深深的情感，如同一场美丽的梦境，让人心醉神迷。

    如今回首往昔，她心中感慨万千。云皓之于她，不仅是命中注定的贵人、心有灵犀的知己、情深义重的恋人，更如同亲密无间的家人一般。世间再难寻觅如他这般对她毫无偏见地包容与理解之人，全心全意只为她着想，期盼她成为一个无拘无束、快快乐乐的人。

    尽管对他思念至极，但褚灵儿并不愿意沉溺其中一蹶不振。他心之所向、愿倾尽全力守护的人和事，她愿继续为之付出努力。

    拓跋云彦冒着雨来到了南华寺，尽管一路上都乘坐着马车，但还是难以避免地被雨水打湿了衣服。南方气候潮湿，空气中弥漫着水汽。他下了车，匆匆忙忙地直奔褚灵儿的住处。正当他快步走着的时候，突然间听到一阵悠扬的洞箫声传来。他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脚步，仔细聆听着这美妙的音乐旋律。这首曲子，他曾经在世子府里听过，当时是云皓和褚灵儿一起合奏的。

    听到这熟悉的曲调，拓跋云彦不禁想起了云皓。或许此时此刻，褚灵儿也正在思念着云皓吧。毕竟，这样的雨天总是会让人的心情变得有些惆怅和感伤。待曲子结束后，拓跋云彦这才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然后让罗杳进去通报一声。

    褚灵儿祝贺他这一战大获全胜，问到凤山县的情况，拓跋云彦回答已经查明了，谢知春确实是也先国的细作，好在发现的及时。

    谢知春竟然将一众西疆和也先国的士兵乔装打扮成谢家的家丁，偷偷摸摸地养在谢家，原来如此，这就是他为何要不惜一切代价、残忍地谋害谢家满门的缘由所在啊。与此同时，这个阴险狡诈的家伙还在南疆地区大肆招兵买马，显然是在策划一场更为惊天动地的大阴谋。

    此时此刻，尽管已经成功斩断了谢知春这条线，但他背后的阴谋却依然存在，大顺与南疆之间的一场大战恐怕难以避免，而且这场战争的爆发时间也不会太远了。

    拓跋云彦告诉褚灵儿，明天无论天气如何，他们都必须一早启程返回京城。

    “这么快？”褚灵儿不禁有些惊讶。

    “那是自然。”拓跋云彦说道，“你这次可是替皇后娘娘出来办差的，差事完成后当然要立刻回宫向母后复命啊。此次完全是因为剿匪而耽搁了，皇兄特别来信嘱咐过我，待一切结束后，一定要带你尽早返程。”

    临行当天，住持率领一众弟子在门口送行，他一脸淡然地面对大内宫人的单独询问，缓缓说道：“礼佛之事在于心诚，这位施主心意诚恳，功德无量，善哉善哉。”

    出家人不打诳语，这样一句话，任谁也挑不出什么错处来。

    与住持话别后，队伍开始缓缓前行。这次因为是回程，众人都已经熟悉了路线，而且辎重也少了许多，所以整个队伍行进起来十分轻便快捷，比起来时的速度还要快上不少。

    当他们再次经过凤山县的时候，心中感慨万千。他们带着金掌柜的儿子，将他毫发无损地送回了金掌柜的身边。当初分别之时，众人都以为这将是一场永别，生死难料。谁曾想，竟还有重逢的一日！一时间，众人皆唏嘘不已，感怀一番。

    金掌柜在此次剿灭土匪的行动中立下了大功，他向朝廷提供了大量极具价值的情报，为此次剿匪胜利做出了极大贡献。正因如此，他得到了太子的赏赐——专门派遣太医院著名的太医前来凤山县，为其儿子治病。为了防止遭到贼人的报复，金掌柜的功劳并未被广泛宣传和嘉奖，仅有寥寥数人知晓此事。这样做既可以保护金掌柜及其家人的安全，又能够维持地方的稳定。

    此后一路上，众人皆一心一意地埋头赶路，几乎无暇顾及其他事情。大部分时间里，他们要么稍作休整，要么匆忙前行。经过一段时日的日夜兼程，这支队伍终于赶在中秋节前夕抵达了皇城。

    拓跋云彦径直返回宫中。与此同时，褚灵儿却必须依照规矩，首先入住在城里的驿馆，并在此静待几日等候皇后传旨召见。在此期间，她既无法返家，亦不得会见任何外界人士，唯有在驿馆内静静等候。

    褚灵儿拖着疲惫的身体缓缓地走进驿馆的房间，她的步伐显得有些沉重，终于走到床边，她如释重负般轻轻坐下，让自己沉浸在片刻的宁静之中。在这个万籁俱寂的夜晚，褚灵儿宛如雕塑一般静静地坐在那里，她的目光沉寂，然而，在这看似平静的外表下，她的思绪却早已如同脱缰的野马，渐渐地飘向了远方。

    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宇文云皓，那个曾经让她心动不已的男子。他的身影、他的笑容、他的温柔……一切都如同电影般在她的脑海中不断放映。此刻，对他的思念就像是决堤的洪水，铺天盖地地向她袭来，几乎要将她彻底吞没。在这之中，褚灵儿做出了一个决定：待到向皇后复命之后，她想要前往世子府别院旁的那座寺庙，去看看宇文云皓长眠的地方。

    或许只有这样，才能缓解她内心深处那份无处安放的哀伤和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