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喝杯喜酒再走
经过整整一个月时间的精心筹备,南下礼佛的相关人员及各类物资均已全部配备齐全。这段日子以来,褚灵儿一直与珍珠共同制作蜜饯。这些蜜饯不仅便于携带,而且易于保存,非常适合在路途中食用。由于此次往返行程预计需要一个半月之久,因此她们特意多准备了一些。
而这次带队之人是拓跋云彦。在此之前,他曾寄来数封书信,特别提醒褚灵儿需要携带哪些物品,并详细介绍了当地的气候与风俗习惯,以帮助她更好地做出相应准备。此外,听闻葛太医也在随行队伍之中。当葛太医在太医署得知南下之事后,他立即主动向其直属上司毛遂自荐,成功地将自己加入到了随行名单之中。褚灵儿心想这样也好,毕竟大家都是相识已久的老友,彼此之间相处融洽,沿途想必也不会感到孤寂无聊。
出发的日子已经进入倒数阶段,拓跋云彦再度派遣人送来书信,而忙碌中的褚灵儿也抽出时间仔细阅读着信中的内容。伴随着信件一同送达的,还有一封精致的请帖。
拓跋云彦在信中告诉褚灵儿,他们出发的前一天,太子殿下大婚,太子大婚却没有大操大办,不宴请朝臣也不收礼。虽然该有的仪式都有,但都尽量俭朴操办,正式的祭祀过天地和祖宗之后,就在宫里摆了宴席,特别说明这是家宴,所以褚灵儿作为皇后的义女也在邀请之列,拓跋云彦特别叮嘱她凭请帖入宫赴宴,并准备好贺礼,两盒她自己亲手做的蜜饯。
珍珠眼见着褚灵儿读完信后露出一脸沉思的神情,心中不禁涌起好奇心,她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34;小姐,安亲王信里到底说了些什么呀?&34;
褚灵儿微微一笑,语气平静地回答道:&34;太子殿下即将大婚,安亲王在信中说希望我能够亲自制作两罐蜜饯,他好作为送给太子殿下的新婚贺礼。&34;
珍珠听闻此言,脸上浮现出惊讶之色,这,她没听错吧,小姐是开玩笑的吧,虽然小姐制作的蜜饯子很好吃,但作为太子殿下的新婚贺礼,也不大可能吧。然而,她发现褚灵儿的表情瞬间轻松了起来,褚灵儿转身就亲自打包起蜜饯来,用木盒子装好,再用绸缎包好,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好在之前已经准备了许多,两包蜜饯自然不在话下。
她好奇的在想,这么匪夷所思的礼物,太子殿下收到会是什么表情?太子大婚,作为义妹,褚灵儿在想自己是否也应该准备一份厚礼,看样子只能求助大哥褚玉琛了,他应该见过不少好东西。
话说这位太子妃还是宇文掣的表妹王氏,褚灵儿曾经在褚慧儿的闺蜜茶话会上听闻过这位王氏的八卦,王氏全名王琦瑛,王家不仅是世家望族,家中还出了一位军功赫赫的将军,便是王琦瑛的亲哥哥,他长年驻守在西北边陲,手握重兵。而这位王琦瑛传说容貌一般,但是气质高雅,且还多才,据说她无论是琴棋书画还是弓箭骑射,都能信手拈来、游刃有余!这样的奇女子,无论家世和能力都足以与太子相配。
到了赴宴的当天,宇文掣直接派了一辆世子府的马车停在褚家门前,等候送褚灵儿入宫。褚玉琛正准备将准备好的贺礼放在车架上,却被世子府的人给拦住了,只见对方有礼且淡淡的说道:
“世子爷吩咐了,说褚姑娘带上自己亲手做的贺礼即可,其它贺礼一概不收。”
褚玉琛虽然感觉到惊讶,但很快照做。褚灵儿也是很好奇,原本应该是普天同庆的皇家婚礼,不大操大办,反而搞的有些仓促,还神秘。而且日期还恰巧定在她们南下的前一天晚上。
直到褚灵儿进宫见到拓跋云彦后,这才算解开谜底。原来太子领兵至西北时,沿途见百姓生活贫苦,而边境线上则更是如此,不仅驻守西疆的战士生活清苦,在那里生活着的百姓因为边陲小国的不断骚扰,长年流离失所,缺食少粮,生活尤为艰难。
拓跋云卿实在不愿意再因为自己的婚礼而劳民伤财,他请旨拒收贺礼,是因为朝臣送来的贺礼,都是地方上贡的珍品,而搜刮珍品的钱财都来自于百姓。于是在得到太子妃王氏的同意后,两人举办了一个相对简朴的婚礼。
听到这,褚灵儿对于这位素未谋面的太子妃瞬间生出了钦佩之情。哪个女人对自己的婚礼不向往,不希望在有限的条件下将婚礼举办的盛大或华丽?作为未来的一国之母,她更有理由和条件享受这一切,但是她没有这么做。而拓跋云卿的意图则是,让自己的这场婚礼为天下人作出表率,连太子的婚礼都这样俭朴,下面的朝臣和地方官员则只能上行下效了。
褚灵儿落座之后,心情略有些激动地期待着那位传说中的太子妃的出现。太子妃并不是那种美丽到令人惊艳的美丽女子,但她的面容却透露出一种端庄大气之感。她的眼神清明澄澈,让人一眼就能看出她内心的坦荡与真诚。
随着婚宴的进行,褚灵儿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太子妃。她注意到太子妃的每一个动作都显得优雅大方,仿佛天生就具备一种高贵的仪态。而且,太子妃对待宾客们也非常亲切随和,没有丝毫架子,这更让褚灵儿对她心生好感。
褚灵儿静静地凝视着太子妃,心中暗自感叹:这样的女子真是难得一见!她身上散发出的气质让人感到无比舒适和安心。褚灵儿不自觉地对太子妃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她暗下决心,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好好结识这位不凡的女子。
拓跋云彦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嘴角带着一丝戏谑的笑容,说道:“赶快把你那如同狂徒般放肆的眼神收敛一下吧,如果不是了解你的为人,我恐怕都会误以为你对我家嫂嫂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企图呢。”
褚灵儿闻言,不禁莞尔一笑,由衷地回应道:“不可告人的企图?怎么可能呢,我只是发自内心地欣赏罢了。”
此时此刻,坐在一旁的也先国前太子王延也一脸认真地附和道:“美女之间相互欣赏、爱慕,这种情感在我们那里也是屡见不鲜的。两个女子彼此相爱,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情啊!只可惜,在大顺朝这样的环境下,这样真挚的感情却是不被世俗礼法所接纳和容忍的,实在是太遗憾了,真是令人惋惜不已。”
拓跋云彦听到他这发言,不由得想笑,说:“幸好你这话也就我们三人能听到,换了旁人只怕要觉得惊世骇俗了,你倒真是好心情,明明身为王储,却被自己的王兄篡位,还给你流放了,归国时间都遥遥无期,居然还有心情在这谈论这个。”
也先王延端起酒杯,轻轻晃动着杯中的液体,目光却并未停留在酒水上,而是若有所思透过酒杯看向远处,片刻之后他不以为然地说道:“放心吧,上次那场战争虽然我们没能彻底取得胜利,但也并非毫无收获。以我那位王兄的作死程度,恐怕用不了几年,国家就要面临亡国之忧了。到那时,我再回去接替王位,也还来得及。”
说完,他微笑着抬起酒杯,朝着褚灵儿和拓跋云彦敬酒示意。褚灵儿对也先王延竖起了大拇指。她显然被他的精神状态所打动,眼中闪烁着钦佩之情。随后,她毫不犹豫地端起酒杯,与也先王延一同干杯。
而拓跋云彦则差点被也先王延的话逗得笑出声来。他强忍着笑意,也迅速举起酒杯,一口饮尽其中的美酒。他心中暗自感叹,也先王延的想法真是独特,同时也对他的智慧和洞察力深感佩服。
在这个瞬间,三人围坐在桌前,酒杯相碰,笑声交织。他们或许来自不同的背景,但在这一刻,他们彼此间的关系似乎变得十分紧密。
宫殿里,烛火通明,大红的绸缎铺满了整个大殿,鲜亮的颜色将宫殿装扮的分外喜庆,本应该是红烛高照两情缱绻的时刻,太子则坐在旁边自斟自饮了一杯。
“殿下有心事?”太子妃缓缓为他倒了一杯酒,问道。
拓跋这才觉得自己有些冷落自己的太子妃了,转头微笑说:“怎么会这么问,今天是我们两个人的大喜的日子,太子妃陪我喝一杯吧。”
褚灵儿这边看过去,便是太子和太子妃言笑晏晏,相互敬酒的甜蜜模样。她对着太子那张与宇文云皓别无二致的脸,心里忽然猝不及的被刺痛了一下。她端起酒,一饮而尽,想以此掩盖刚才自己一瞬间的失态。
坐在另一头的宇文掣见褚灵儿的脸色微变,心中已然明了,知道她定是想起云皓了。于是,他转头向身边的亲信低声吩咐了几句。没过多久,只见罗禹走近她身后,轻声问道:“世子爷遣人来问姑娘,是否需要提前送您回去?”
褚灵儿听后,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感激地看了一眼宇文掣所在的方向。她心想,这位世子爷真是细心周到,考虑得如此周全。明早自己还要出发前往南边,确实应该早点回去歇息,养精蓄锐。于是,她微笑着对罗禹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并轻声说道:“甚好。”
接着,她站起身来,朝着宇文掣的方向微微颔首致谢,然后转身准备离去。
此时,王延已经喝得有些醉意朦胧,眼神也变得迷离起来。而拓跋云彦则一直注视着褚灵儿,见她要走,便也站起身来,朝着她点了点头,缓声道:
“确实有点晚了啊!时间过得可真快,不知不觉已经这么晚了。也是时候回去好好准备一下明天出发的事宜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站起身来,一同走出宫殿。
夜空中悬挂着一轮明月,洒下清冷的光辉,照亮了周围的环境。一阵微风拂过,带来丝丝凉意,让人不禁打了个寒颤。他们静静地站在那里一会,感受着夜晚的宁静和凉爽,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慨。
褚灵儿转身与拓跋云彦告别,只听他从身后轻声叫她,“褚灵儿。”
她回头,眼中带着探究看向他,拓跋云彦一点不似往日洒脱,但还是说道:
“他不是他,你别难过没事了,你快些早点回去休息吧,明日还要早起呢。”
说罢他便快步往相反方向走了,褚灵儿愣了一会,才回过味来,原来他是在安慰自己啊,这确实不是拓跋云彦的作风,还真是难为他了。心里感到一阵温暖,他说的她也明白啊,他不是他,今天她喝的是太子殿下的喜酒。抬头一看,月色正好,回家。
深夜,太子宫殿里,原本应该入洞房的两个人,却端坐在桌前喝酒。
拓跋云卿此刻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但至少没有新婚的喜悦和浪漫。
“臣妾自知貌丑无颜,或许殿下对臣妾失望了吧。”
太子妃端着酒杯一脸落寞。拓跋云卿看着她道:
“若你的容貌都算是貌丑,那天下岂不有无数女子要无颜?何况我并不喜欢过分美丽的女子,我更看重女子的德行和品性,这一点太子妃都是令我满意的。”
“那殿下心里是否已有心悦之人?”她继续追问道。
他不置可否,倒是反过来问她:“太子妃何出此言?”
“那天在郊外围猎,殿下曾对我说,你有位朋友,也是女子,心中向往未知的天地,向往活的自由自在,眼睛里总是带着好奇与探究,满是灵动,那时候你的眼神里都是温柔和笑意,我便知晓殿下已经有心上人了。要说我不介意殿下喜欢别的女子那是假话,但我也知道殿下是未来的一国之君,不是臣妾一个人的丈夫。我只是有几分好奇,究竟是怎样以为奇女子能得殿下厚爱。”
拓跋云卿这才明白过来,围猎场上与她说话的人是云皓,不禁无奈一笑,王氏见他面色温柔下来,便嘴角微扬,继续说道:
“臣妾虽在深闺,但自小就时常听到跟殿下有关事情。在世子府也曾与殿下见过几面,我那时候只知道每次能见到你我就很开心,长大后听闻自己将要成为殿下的妻子时,心中喜不自胜,或许这些年在不知不觉间我便已经对殿下情根深种了。”
说罢,她的面颊已经一片绯红。这大胆而真诚的表白,很少有男子能在此情此景之下不心动吧,太子轻抚她的脸庞:“时候不早了,我们安歇吧。”
太子妃双颊绯红,娇羞点头。拓跋云卿起身抱起太子妃走向喜床。大殿里,交相辉映的喜烛与红帐,忽明忽暗,不知是喜庆或是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