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戴上面具便行为孟浪
一夜宁静，晨曦初现。
鹿菱川平日不喜吃须面，故而梦园的小厨房也不曾备着。她对厨房之事更是一窍不通，要她亲自和面，除非是乌生白，马生角。索性吩咐寒露去东市上买些新鲜的须面回来。
若是沈熠之来了，她也好直接给他下碗面。
好在昨夜回来敷了药，今日扭伤没有加重，瘀肿也消了不少。只是走起路来还有些不便，那样子看起来甚是滑稽。
鹿菱川在伤好全之前是万不可出去见客的，被旁人看到这诙谐模样，可不得损了她的形象？
这几日习不了舞，但不用活动筋骨的技艺练习一样都不能少。
“菱儿姑娘，方才淮南王来过。王爷说让您好好修养，他便不叨扰了。这是王爷带来治扭伤的药。”
谷雨从外头回来，恰好遇到了沈熠之，替他传了话，又将白瓷瓶递给鹿菱川。
鹿菱川接过瓷瓶放在案上。适才她还在想，人若来了，还得瘸着脚去厨房给他下面，哪曾想他竟如此善解人意，要不得让他尝尝自己的黑暗料理。
毕竟她从未下过厨，昨日她也只是氛围之故顺口说了句，谁知他当真了。看到他那期待的眼神，又有些不忍拒绝。
今日沈熠之还特地为她送来了药……啧，到底谁在拿捏谁呀？无论如何也得回句话。至于面……伤好了再说吧。
现下人已走，若是煮好了送到淮南王府也是吃不成了。
“谷雨，你替我去淮南王府带句话，就说‘药已收到，改日以叶回礼’。你如此说，他会明白的。”
“是，姑娘。”
谷雨前脚方走，寒露后脚便来了。
“姑娘，这是秦王托人送来的化瘀药膏，还有一盒满月斋的点心。”
说着，寒露将手中的物什一一放在桌案上。
鹿菱川瞥了眼花瓷瓶，又看向寒露。
“昨日宴会秦王并不在场，他如何知晓我受伤了？”
“奴婢也不知呀。奴婢发誓，绝不是奴婢透露的。”
寒露会到鹿菱川话中的含义，连连摇头，又举起右手发誓，目光坚定，不似撒谎。
被寒露“出卖”过一次，很难不怀疑这次也是她。若不是寒露，那才更是奇怪。这不摆明了莺花楼内有秦王安插的眼线吗？
入夜，有梦寒在楼里守着，鹿菱川倒也闲得自在。
她卧在黄花梨躺椅上沐浴着月光，脸上敷着珍珠粉嫩面，合眼小憩。
听到脚步声，她以为是寒露回来了，并未睁眼。
“寒露，去打盆水来，帮我将嫩面洗了吧。”
那人闻声，在躺椅边蹲下，伸手捉住鹿菱川的右脚腕，就要脱她的鞋袜。怕碰到伤处，动作很是轻柔。
鹿菱川感到不对劲，睁开眼来，被眼前蹲着的黑衣人吓了一跳，不住“啧”了声。
“怎又是你？桓少师白日辅佐淮南王不够，晚上也不愿闲着呢？”
说话间抽回了自己的右脚，她自认为和对方没有熟到脱袜上药的程度。
这桓玉瑾真是人前人后判若两人。平日里装君子，戴上面具后竟变得如此孟浪，上来就捉住姑娘家的脚要脱鞋袜。
“别动！给你上药。”
“桓玉瑾”见她不配合，使了些力将她右脚拉了过来。方才已脱掉鞋子，这一捉可是实打实碰到了患处。
“嘶——你弄疼奴家了。再说，待会儿寒露回来，自有她帮奴家换药。”
听到第一句话，那面具下脸上泛起的红晕一闪即逝，轻咳一声掩饰掉自己歪解了的尴尬。
“抱歉。”随后拿起案上的花瓷瓶，又道：“只是这化瘀膏抹一次的药效顶得你现下用的药敷上十次。你若不配合，我不介意将你扒光了再抹。”
吓！这真的是桓玉瑾吗？鹿菱川实在想象不出来说出这话的人，面具下是那张温润俊雅的面孔。
不过仔细想想，前两次见他哪一次没受他威胁呢？
见她不再抗拒，这才为她脱掉罗袜，食指勾了点药膏抹在瘀肿处。清清凉凉的感觉在肌肤上晕开，手法还是很不错的。
方才鹿菱川还老实呆着，突然想到自己此刻脸上还敷着如白无常般的珍珠粉嫩面，下意识捂着脸不去看他。
这人在这梦园中来去自如，还能不能让人有点儿隐私了！
“姑娘，奴婢去时那药铺已然打烊，没买到该买的药。”
寒露还未进到园中便听到她的声音从拱门处传来。而“桓玉瑾”已为鹿菱川上好了药，避免暴露，只好先行离开。
鹿菱川再从指缝中偷瞄时，人早已不见踪影。
“无妨，这不还有两位王爷送来的药膏吗？我觉着挺不错的。”
待寒露走近，才发现鹿菱川已然上过药。
“咦？姑娘，您已经自己上过药了？”
鹿菱川并不想正面回应，巧妙岔开了话题。
“快打盆水来帮我把脸上的玩意儿洗了，再慢些都快干了。对了，谷雨呢？”
寒露顾着回答，便也没再纠结上药的事，走到井边放下水桶打水。
“谷雨在同梦寒姑姑关楼呢，已经到下钥时辰了。”
打好水，为鹿菱川洗去嫩面，看着她吹弹可破的脸蛋儿，忍不住感叹：“姑娘，您的皮肤真滑嫩，跟能掐出水似的。要奴婢说，这世上就没有比姑娘更美的人了。”
“就你嘴贫。你才见过几个人呀？”
鹿菱川笑靥如花，撩起盆中的水花洒向寒露。
寒露灵活闪开，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奴婢去给姑娘烧洗澡水。”
鹿菱川穿好鞋袜试着下地，脚触地时竟没有让她疼得站不住的痛感了。虽还是有些僵硬，但不用人搀扶亦可以勉强行动。
她龟速移回卧间，等待寒露打来热水。
一盏茶的时间，寒露搬来浴盆，又打好了热水，扶着鹿菱川走上脚蹬进入浴桶中。
待她沐浴完已过小半个时辰，寒露为她吹了灯，唯留一盏亮在床头，以防她夜晚起夜腿脚不便而摔倒。
看鹿菱川已躺下，寒露才放下心出去，轻手轻脚关上门。
沐浴后，脚腕忽然一阵阵酸痛，让她不能入眠。索性起身，动作艰难地移到窗边，支起窗吹风赏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