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没有主位的宴会
仅仅两句话,鹿菱川却听出好多信息来。
什么叫“帮你”?不该是她在帮梦寒吗,这楼是谁的呀。再说,迷住淮南王?嘶……那王府何等地方?我们只管进去表演,演完便走,她又拿什么时间去“迷”?
难不成让她当场使美人计吗?或是给他下蛊?下蛊她也不会呀。
鹿菱川眼睛微眯,意识到不对,差点遗漏了个信息,梦寒既说了“帮你”,说明宴后她还得走。那这样一来,又何必受她威胁呢?
她摆出以往对梦寒乖巧听话的模样,假装没听出什么。
“菱儿知晓了,我定当竭尽全力,请姑姑放心。”
梦寒“呵”了声,又道:“我虽不在楼中,倒也留意着楼里的情况。这段时日你将这莺花楼打理得还不错,从前的事,我便不跟你计较了。”
“既如此,姑姑,你将我的卖身契藏哪儿了?”
“你果然惦记着这东西呢?你若将方才我说的做到了,往后,我看情况将卖身契还你。”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极好的苗子,当然得防着点,这鹿菱川的卖身契,她是不敢轻易藏在楼里的。
只是,这模棱两可的回答并不能保证什么。有了之前的毒晕之鉴,往后再对梦寒下手可就难了。看来,要想去掉贱籍,只能靠赎身吗?
也没遇到何靠谱的人,不然还可以同他合作。
到时留意着,若那淮南王值得托付,便请他帮这个忙。如此看来,这淮南王她是非接近不可了。
“对了姑姑,寒露不是说秦王找我吗?”
“噢~对,差点忘了。秦王说让你登台之事我已应下,他方才早便走了。”
“好。那菱儿先回梦园练习了。”
鹿菱川微微福礼,往后院去。
这次她没再推脱,想着若是无人靠得住,那只能自己先攒钱为自己赎身。虽不知梦寒愿不愿放人让她赎身,但多赚些钱总是没坏处的。
累些便累些。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沈卿尘说的是他来时,鹿菱川便需登台,只是后面几日他一次都没来过。倒也成全了鹿菱川安心练习。
一晃,已到夏至。连着下了几日的雨,今日方才放晴,连带着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宴会酉时四刻方开始,她们酉时出发即可。况且,桓玉瑾会来楼里接人,她们倒也不必着急,白日该忙活还得忙活。
鹿菱川想着,除表演外无过多的时间停留淮南王府,那只能在宴上靠最简单粗暴的方法来吸引淮南王注意。那便是让她的面纱“无意”滑落,且她的妆容不能过于艳丽,才能在一众浓妆艳抹的歌姬舞姬中脱颖而出。
她的容貌本就属绝色,略施粉黛已是耀眼,再抹妆粉更是妖媚。而大多男子往往更喜欢那种清新自然的妆容。
机会只有一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仅舞姬需统一着装,她与晴山可以随意穿衣,得体应景即可。
鹿菱川今日特地穿了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更显她的身段和气质。
酉时,桓玉瑾安排了两辆马车停在莺花楼门口。
姑娘们四人一辆,井然有序上马车。出了平康坊一路东行,走到东市尽头后,又北行,路过三个坊区后,方来到淮南王府。
恰好一个时辰,入宴时间恰到好处。
“淮南王府到了,你们随我进去指定的地方候着。”
桓玉瑾走在前头,鹿菱川一众人规矩跟着他走。
穿过回廊,又跨了座桥。
“嘭——”
嘶……鹿菱川不知被何物击中左肩,疼得眼泪直打转,她可最怕疼了。低头看去,是个毽子。
左前方走来一男一女,看着装和气质,应是哪家的贵人。
“抱歉,姑娘,你还好吗?”
走在前头的公子优先开口。
“参见齐王,元熙郡主。”
桓玉瑾拱手向走来的二人行礼,众人见状,纷纷屈膝行礼。
“参见齐王,元熙郡主。”
“回齐王,奴家没事儿。”
鹿菱川起身后才回了方才沈卿礼的话。看着年纪同她差不多一般大,原也是个王爷呀。齐王,那便是十皇子沈卿礼了。
沈卿礼走近看,才发现这个声音轻轻柔柔的姑娘是如此花颜。他此刻方知何叫“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十皇叔,她不过一个莺花楼的女子,你又何必道歉!”
沈映和亦走了过来,语气甚是瞧不起人。待她走近,发现鹿菱川如此貌美,更是觉得莺花楼里均是些以色侍人的女子。
“沈映和你还好意思说,明明是你踢毽子砸到了人,非但不道歉,还如此无礼。今日是你阿兄生辰,你要给他丢脸吗?”
沈映和很不服气,没正面回应,“嘁”了声便走了。
“对不住,她平日里刁蛮惯了。本王带你去看看府里的大夫吧。”
沈卿礼笑中满是歉意,态度很诚恳。
鹿菱川倒是第一次见如此温和有礼的王爷,还有些放荡不羁之感。这齐王,倒是有意思。
“奴家无事,不必麻烦了,奴家和众姐妹还得赶往宴会,齐王您请随意。”
沈卿礼见她如此说,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
桓玉瑾又领着众人走了。
独留沈卿礼站在原地,痴痴望着她的背影,眼中闪烁着星河。以往遇到的美好瞬间在这一刻都不值一提。她的声音还在脑海中回荡,心如同被拨动的琴弦,久久不能平静。
桓玉瑾领着身后的人,还未踏进正殿,便听到里头传出来嘈杂的争吵声,确切来说,仅是单方面在输出。
“孤好心为你办了生辰礼,你摆着个脸给谁看呢?孤怎就生出你这么个没心肝的儿子!真是晦气!哼!”
“殿下,殿下。熠儿并不是存心与您摆脸闹脾气的。”
太子率先走出大殿,太子妃在身后一边宽慰他一边跟上。不知方才发生了何事,看样子太子气得不轻。
只是这个点,宾客应也到得差不多了。能在公开场合争吵摆脸色,看来这父子二人的关系并不是很好。
本是值得庆贺的日子,现下……这淮南王心里的滋味怕是不好受。
“各位,对不住,是府上没招待好。不必等本王开宴,你们自行用膳吧。”
沈熠之尽量扯出一丝笑容。尽管如此,说出的话还是如此冰冷、苍凉。说完,不顾旁人的惊讶和呼喊,径直走出正殿。
他感到自己的身体沉重而疲惫,仿佛背上扛了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每一步,都好似在泥沼中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