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都巴巴上赶着做鱼
生得貌美,是优势,亦是要害。
从前梦寒好吃好喝地供着鹿菱川,请最好的教习先生教她,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歌舞音律……甚至是口技。凡是能用上的技能,都一一让她学。
这好日子也只持续到她及笄罢了。
及笄便可登台演出,尽管她日常活动都戴着让人看不清面容的面纱,但仅是一双如星的媚眸便已是撩人心弦,难免会有人惦记。
而梦寒亦动了让她私下接客的心思。
虽然莺花楼明面只是卖艺,但有姑娘想赚快钱,暗自接客,梦寒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鹿菱川各种推脱,好不容易逃了一年。但如此以往也不是办法,她得自救。
于是,她让寒露收集了好些夹竹桃汁液来。
晒干,碾成粉,藏于梦寒的香囊中。梦寒本就有些鸣喘,这含有夹竹桃成分的香囊戴久了,毒性发作一开始只是昏昏欲睡,久而久之便昏迷不醒。
趁梦寒昏迷,鹿菱川在她房间翻了个遍,就是找不到她的卖身契。
正当她无望时,看到了一本《易容手册》。里头记录的均是一些易容方法。
她倒也聪慧,无师自通。
想着找不到卖身契,逃出去被官府抓到也是乱棍打死。倒不如暂且代替梦寒经营着莺花楼。赚到的银两还能直接收入囊中,岂不美哉!
此后,鹿菱川便开始一人分饰两角。有了前面一年累积起的声望,她倒也不需日日登台。
利用饥饿营销又能多赚一笔。
只是,梦寒仅昏迷了三个月,而后的某一天,竟离奇消失了。
梦寒若是醒了又怎会不找鹿菱川麻烦?
若是被人掳走……那又是何人会掳走一个昏睡的掌楼姑姑呢?
又过了三月,直至今日,鹿菱川也再没见到她的影子。
后院,梦园内。
鹿菱川换下舞裙,正犹豫着还要不要以梦寒的身份迎客,又想到大堂内各岗位都有人打理,便想偷个懒。
而且,现下正值夏日,鹿菱川低头看了眼自己的丁香乳。
她实在不想往此处塞两团易容的云胶了,又闷又重。
梦寒虽已是三十好几的妇人,但身段还是一等一的好,特别是那一对玉峰,可羡煞了旁的姑娘。
既不迎客,那便去将这月赚到的银两存到钱庄里头吧。
鹿菱川换了身方便出行的襦裙,戴上面纱。为了保险起见,又戴了个帷帽。这也少了些被人认出来的风险。
避开一众婢女,不想引起过多的注意,从梦园的后门走了。
穿过几条小巷,来到平康坊的西部,那儿有家崔记钱庄,以往她都是在这家存的银两。
来到大街,一行不良人匆匆而过,无意撞倒了路过的鹿菱川。
“姑娘小心。”
身后传来清冷温润的声音,那人将她稳稳扶住。一股清香袭来,让他有些局促。待她站稳后,又迅速放开手。
鹿菱川转身福礼道谢,发现那人耳根竟有些发红。想着,他莫不是第一次与姑娘近距离接触吧?
“多谢公子。”
谁知那青衫公子听后,摇了摇头表示不客气后,慌乱地走了。
鹿菱川觉得有些好笑,这人,怎的连看都不敢看奴家一眼?
没再多想,迈着步子往崔记钱庄走去。
刚踏进门槛,里头的人便出声招呼:“客官要存银还是取银?”
鹿菱川抬头望去,这不是方才的那位公子吗?怎的不见以前的掌柜。
那人也认出了鹿菱川,有些不好意思,眼神闪躲,硬着头皮道:“姑娘,是你呀。我是这儿的少东家,刚来接管此间铺子。”
“少东家……方才谢谢你了。帮奴家将这些银两存起来,换成银票。”
说着,将手中提着的盒子推到青衫男子的面前。
“好。在下名令铖,姑娘叫我崔公子即可。”
“奴家叫菱川,账上应有我的名儿。”
崔令铖低下头清点银子,又翻阅以前的账本,发现鹿菱川果然是常来此处存钱的。
菱……川……菱川碧水映晴空,两岸青山入画中。
他不由多看了两眼这两字,脑里随即做了首诗。
真是个好听的名,只是,怎觉得有些耳熟。噢——好像莺花楼的广寒仙就是这名,还想着哪日有空去会会这个拥有十八般武艺的姑娘,没想到今日就遇见了。
抬头看着鹿菱川,眼神深邃而明亮,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
崔令铖是个有才华的人,若不是继承家业,他定是会去考取功名的。而鹿菱川是莺花楼中声名远扬的才女,他这一见,好似看到了红颜知己。
鹿菱川见他如此盯着自己,有些疑惑出声:“崔公子?”
听到对方出声提醒,崔令铖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收回目光,轻咳一声,说了句“抱歉”,又将银票递了出去。
“多谢。”
鹿菱川接过银票放入袖中,提起空盒子朝他行了一礼,转身而去。
徒留崔令铖看着她的背影出神,嘴角亦是弯了又弯。
入夜,梦园。
鹿菱川拿着银票,爱不释手,如今的她,每日能赚无数个一两银。
“姑娘,水好了。”
寒露打来洗澡水,洒好花瓣,出声提醒便退下了。
鹿菱川将银票收在床底暗匣中放好,这才褪去衣物,美美地泡上澡。
这花瓣,是雪莲花与兰花用羊乳浸泡后晒干,又混入檀香后制成的。她日日都要如此泡澡,为的就是拥有经久不散的雪域幽兰体香。
这等繁复的花瓣浴她可是楼里独一份的待遇。
这香清新高雅,既有雪域的纯净,又有兰花的芬芳,还能提升气质。
鹿菱川打了个呵欠,澡也泡够了,该起身穿衣,准备入榻而眠了。
她站起身来,肩上的水珠顺着肩甲、锁骨滑落,肌肤如雪,白而细腻。
穿好舒适宽大的寝衣,这才唤寒露进来收拾。
半晌没见回应,便打开门来查看。
“别动。不想死就别出声。”
鹿菱川感到脖子上一丝清凉,那匕首若再近一分,便能割破她洁白的皮肤。
她丝毫不敢动,两眼死死盯着眼前的男子,一身夜行衣,脸上的面具将脸遮得严实,唯有一双冷冽凌厉的眼,透露出一股杀伐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