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她不是活菩萨
来回一刻钟，才稍稍平息了那团欲火。他全身湿透，衣衫紧贴着肌肤，每一步都留下湿漉漉的脚印，好似他内心挣扎的痕迹。
当他回到鹿菱川的闺房时，鹿菱川刚穿好衣服整理妥当，瞧见他如此狼狈，眼中闪过一丝惊诧，随即化作一抹了然的微笑，忍不住调侃。
“熠之这是去打了一场水仗吗？”
“菱儿心知肚明，就别打趣我了。”
沈熠之知道此刻的自己有多狼狈，又想到家当都掏给她了还是没能讨得个名分，甚觉憋屈。
“我回去了，菱儿好好休养。”
言毕，匆匆离去。鹿菱川还是捕捉到了他脸上那转瞬即逝的小情绪。
她翻出床榻底的箱子，开了锁，里头除了她自己挣的银票银两，剩下厚厚一摞均是沈熠之给她的家产。
翻弄着那一摞，不由苦恼，她只想谈钱不想谈情怎么办呢？越发觉得自己像话本写着，贪图钱财欺骗感情的负心汉。
可她只爱钱财，那些人又偏要同她谈感情她又有什么错呢？
说一句爱慕还不如用银票砸她更让人欢心。
沈熠之的良田她都租赁给了佃农，商铺则一半租赁给商人收取租金，一半留着给淮南王府原来的人和她新雇的人来打理。
这些日子收益很可观，每月分一成收益给沈熠之便好，她还没听沈熠之的如数尽收呢，分他一成已然很多了。
嗯——她真是善良美丽又大方。
将宝箱收拾好放回床榻底下后，便美美地赴约周公去了。
窗外的风轻轻吹过，天边泛起了淡淡的鱼肚白。
鹿菱川睁开眼，唤来鸣珂为她上药后，又用了早膳，同寒露乘坐马车去莺花楼。
“还有二十日便是中秋，那日我想在楼里举行技艺比赛，楼中各级的姑娘们该变一变了，免得她们安于现状便心生懒怠。”
“好，一会儿到莺花楼奴婢就告知楼里的姑娘们中秋技艺大赛的消息。”
“吁——”
马车骤停，车内的二人猝不及防地往前倒，二人相互扶住才稳住身子没有摔倒。
只是这一动又扯着了鹿菱川身后的伤处，她忍着痛，出声询问。
“正言，何故突然停车？”
“姑娘，方才有一女子忽然窜出来，奴才及时停车才没撞到人。”
“寒露，随我出去看看。”
鹿菱川掀开车帘走下马车，瞧见有一蓬头垢面的女子挡在车前不肯走，见她出来了更是扑在她脚边。
“这位贵人，请救救我，我婶婶要将我发卖了去给人做第十八房小妾，我不依，她便不让我吃饭，还打我。”
那个女子抓着鹿菱川的裙摆，仰起头望着她，满脸泪痕，衣袖下露出的小臂更是伤痕累累，让人心生怜悯。
看着她不过十二三岁的模样便要被卖去给人当妾，她这口中的婶婶可真是没半点儿人性。
莺花楼一开始的办楼宗旨就是给无家可归的女子一个栖息之所，好让她们靠自己挣钱养活自己。
鹿菱川不是铁石心肠，亦不是活菩萨，她总不能见个人就出手相救。
况且听这个女子的描述，她的婶婶应是个难缠的人，就算帮了她这一次，那下一次呢？
“我为何要帮你？”
“我不是寻求一次施舍，而是希望能得到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若贵人不嫌弃，我愿意为您分忧解难、当牛做马报答贵人。”
女子的眼神坚定，脸上写满了诚恳。她的话语中透露出的不仅是求生的本能，更是一种坚韧不拔的精神。
鹿菱川在女子眼中看到了不屈服于命运的火焰，这样的人，她是愿意帮助的。
“我可以帮你，但你要记住，这不是无偿的。你需要证明你的价值，用你的行动来回报。”
女子闻言，连连点头，冲鹿菱川重重磕了个头，鹿菱川忙将她扶起。
“快起来，我可受不住你这份大礼。”
“小野崽子！你躲这儿来了！”
一个妇人拿着长棍，骂骂咧咧地穿过人群，女子见到她，赶忙躲在鹿菱川的身后。
看样子，这个妇人便是女子口中的婶婶了。
“这位婶子，你认得我身后的这个姑娘？”
“何止认得，我可是她的婶婶，她爹娘不要她还是我将她拉扯大的，如今正是她报答的时候，这小野崽子竟然想跑！”
鹿菱川看向身后的女子想证实此话真假，女子讷讷点头。妇人瞧见她点头，更是得意。
“看吧，姑娘，我可没骗你。”
“婶子说的报答，可是要将她发卖去与人做妾？你可知，我朝律法，贩卖人口，无论多少，处于绞刑，当众吊死；知情不报者，流放三千里。若是熟人作案，罪加一等！1
一人犯罪，全家株连！婶子可承受得住这个后果？”
鹿菱川的话缓慢而有条不紊，逐字逐句清晰而有力敲打在妇人的心头，震得她有些发怵。
见鹿菱川这副打扮和周身的气质，想来也是个她惹不起的主，语气不觉放软了。
“哎哟，姑娘哪里话？我不过是替她寻了户好人家，虽是与人做妾，但好歹是大户人家，也不算亏待了她。”
“只要她不愿，你又收了礼，这便是买卖！今儿这事我是管定了，你若不服，大可试试。在场的百姓们都是证人，就问婶子敢不敢从我眼皮子底下将人强行带走？”
鹿菱川的笑容似一股春风拂过，温暖而迷人，可她的眼神却是冷漠而带有挑衅的，让人不寒而栗。
“不敢不敢。我就是叫侄女回家吃饭罢了，我这就走，这就走。”
从一开始的凶神恶煞到败下阵来，最后灰溜溜地逃走，看得路人大快人心，没一会儿人群也散开了。
“多谢贵人，多谢贵人。”
女子连连道谢，又要跪下，鹿菱川扶住她的肩膀，将人带上马车。
“不必谢我，当谢你自己。”
三人进入马车坐下，正言又赶马继续行驶。
“姑娘，您真厉害！奴婢在一旁都看迷了眼！”
寒露望着鹿菱川的目光如夜空中最明亮的星宿，语气满是敬佩和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