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旧派
等到病人都看完的时候,天色已经到了晚上了,在老婆婆的强烈要求下,新垣野三人同意留下来一起吃晚饭。
吃完饭之前,新垣野上街准备买点什么,他算了算他手中的银币还可以花一段时间,想给老婆婆买两件衣服,可是不知道老婆婆的尺码,于去买了两匹做冬装的布料,又买了很多菜,有很多肉类新垣野也看不懂,东买买西买买就买了一大堆。
新垣野身体瘦小,根本拿不动这么多东西,仗着左耳的尊贵耳饰,他让那些店里的老板帮忙一起带回去。
回去的时候台雀昂着头面无表情的接过,然后相当敷衍地回了一句,“谢谢昂,那一枚银币就不收你的了。”
“切,死胖鸟你这什么表情?”老子买了这么多早不止一枚银币了。”
新垣野知道台雀也很开心,可是这家伙欠兮兮的表情着实让人讨厌。
台雀回道:“死猪头,你别得寸进尺昂!”
台雀家里很简单,前面是台雀医馆,后面是一个小院子,院子里有两间小房间,一间堆满着药草,一间是老婆婆和台雀住的地方,院子中央放着一个矮矮的小四方桌子,两个小板凳,还有两个应该在前面医馆那儿。其余的就是院子角落放着一个火灶,冰凉冰凉的,应该很久没生火了。
小院子子里面有五个人,年迈不宜劳作的老婆婆,战力天花板身着华袍贵公子东堂少雪,云州帝国公主貌若仙女的夜雨蔷薇,以及胖鸟台雀和猪头新垣野。
哪个更适合做饭呢?是东堂少雪?他拿锅铲子会不会一铲子把火灶劈开了?还是那夜雨蔷薇做饭?那公主怕是灶台都没见过吧!
毫无疑问,这两个重坦交给了台雀和新垣野。
新垣野根本不会生火,在大司马府的时候,想吃什么就有什么都是别人在伺候他,之后在密林和岱山岩洞都是东堂少雪生的火,他根本就不会。
新垣野把目光看向了准师傅东堂少雪,东堂少雪正襟危坐不为所动。
台雀刚把上面的锅洗好,然后一屁股就把新垣野弹开,骂道:“猪头,生个火都不会,起开。”
新垣野被巨大的屁股撞得摔倒在地,看着台雀肥胖的手相当灵活的在火灶下弄来弄去,然后生起了小火苗,又架上了几根柴火,火势开始变大了起来。
然后开始做菜,新垣野就给台雀打下手,递个菜,添个火之类的。
就这样他们俩还是爆发了很多矛盾。
“猪头,火小了。”台雀看着锅里毫无热气,急得大骂。
新垣野呼噜噜往里面加了好几根柴火。
不一会儿锅里的菜都糊了,台雀又开始大骂:“猪头,火太大了!”
新垣野哪里干过这样的活儿呀,等他的脸从火灶前拿出来的时候,脸上全是黑灰,眼睛也被熏得流泪。
“他妈的,死胖鸟,到底要大一点还是小一点,老子好歹也是一国少司马!”
小方桌上,老婆婆,东堂少雪和夜雨蔷薇三人各坐一边,尤其是夜雨蔷薇,他看着火灶前一大一小,一胖一瘦两人忙得打架,夜雨蔷薇忙得合不拢嘴。
夜雨蔷薇看了看自己的脚尖,稍微晃了晃,又偷偷看了一眼对面的东堂少雪,东堂少雪的嘴角也挂着微笑,她觉得此刻幸福极了。
菜上齐了,新垣野一溜烟跑到前面把两个小凳子拿回来,新垣野和台雀坐在同一侧。
桌子上放着五道菜,有一道菜已经呈现出一种非食物状态的黑褐色。
新垣野和台雀面面相觑,然后也笑了。
夜雨蔷薇倒是不嫌弃,她相当自来熟地夹了一块子那糊得不能再糊的菜,放进嘴里品尝。
九国什么样的菜品什么样的菜系,是这位云州帝国公主没有尝过的?可她就愿意率先品尝这盘子中黑乎乎的菜。
台雀有点不敢直视夜雨蔷薇,一部分是这夜雨蔷薇太漂亮了,漂亮到绝不可能出现在他家的院子里,漂亮到他不敢看,另一部分是这么漂亮的夜雨蔷薇非要吃那盘糊菜,感觉很尴尬,所以不敢看他。
老婆婆从头一直笑到尾,她很久都没这么开心了,家里一直都是只有母子二人,台雀也从不会把外人带到家里来,像今天这样其乐融融给的场景倒是不多见的。
“都怪你,都说了火小一点,你看糊了吧。”台雀一撇头朝新垣野说着。
“怪我?火大了你早点盛上来不就行了?”新垣野也不服气。
五人开始吃饭,虽然味道很一般,但是大伙都吃得很开心,台雀又给大家伙盛饭,新垣野扒得那叫一个香。
其中再次问到了东堂少雪后腰的伤势,台雀也只是说不要剧烈运动,伤口就会很快愈合。
之后新垣野又带着目的问:“你真的有能够不留疤的外伤药?”
台雀胸脯挺得老高,厚重的手掌在胸口拍了拍,信誓旦旦说道:“那是自然。”
“真的假的?”新垣野目光相当怀疑。
“那还能有假?”
台雀掀开裤脚,露出那肥墩墩的大象腿,上面除了晃悠悠的肉外,一点疤痕都没有。新垣野知道,台雀这条腿在岱山上滚下来的时候划上了一个大口子,如今从这个大象腿来看,台雀没骗人,他的药果真不留疤哼。
此外,新垣野和夜雨蔷薇都知道,东堂少雪身上几乎没有什么疤痕,顶多是一些淡淡斑。
“我想把你这个药方买下来,或者你成为我的供应商。”新垣野嘴角上扬,似乎都想好了如何打开市场了。
台雀不解道:“什么,是供应商?”
“哎呀,你看能不能把那种药制成药粉状的?然后多制几瓶,卖给我。”新垣野坏笑道。
“你想干嘛?”台雀觉得这个小子没憋好屁。
“你就说能不能吧。”
“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夜雨蔷薇心思透亮,新垣野一张嘴就知道这小子放什么屁,从旁淡淡吱了一句,“这小子还是个财迷呀。”
很显然夜雨蔷薇是对东堂少雪说的,东堂少雪也只是看着没说话。
“不过你得帮我个忙?”台雀想了一会儿又说道。
“什么忙?”新垣野问。
“明天我去烈颠山采药,你得陪我去。”台雀邪恶地笑着,“不去也行,我在你的饭里面撒了点东西,到时候要是发生点什么有意思的变化,可就不能怪我了,我可是有话在前啊,绝不是威胁,不是昂,不是。”
“卧槽,死胖鸟你是不是人啊,老子辛辛苦苦给你买菜,给你阿娘买布,你他娘给我下毒是吧!”
面对新垣野的骂声,台雀不为所动,“也不能说是很毒吧,至少再活个三五天应该没啥大碍。”
新垣野气得不行,狠狠地踢了台雀一脚,可是台雀浑身都是肉根本伤不了他,气得新垣野发了疯地咒骂台雀。
这还不甘心,新垣野又跑到老婆婆那里告状,说台雀在外面很不老实,老是盯着小姑娘看,眼睛在人家小姑娘身上来回扫荡,并且言语粗略,行为猥琐……
台雀看到了也没制止,只是提了一句,“把碗筷去洗了。”
老婆婆一直都是笑呵呵的,她知道新垣野说的那些话是瞎编的,可是他还是顺着新垣野的话往下说,“可能兔崽子想讨媳妇了吧。”
老婆婆说话的笑容中带着点苦涩,然后就开始收拾桌子上的碗筷。
天呐,真的没人管管自己吗?自己可是被下毒了,虽然新垣野知道台雀就是想让自己陪他去采药,事后肯定会给自己解毒的,可这行为不该有人管管吗?
东堂少雪和夜雨蔷薇两人并排坐在小板凳上,他们抬头望着院子外面的天空。
那漆黑的天空有什么看头的呢?新垣野不明白。
一到夜晚就开始吹凉风,台雀将他阿娘送进了屋里面,然后开始为老婆婆熬药,所以收拾碗筷和洗碗的事情就落到了新垣野头上。
起初新垣野不乐意,凭什么碗筷都要自己收自己洗?
可是台雀拿解药威胁,还说也会捎带把东堂少雪的药也熬好,于是新垣野也没什么反驳的由头。
新垣野看到他把那个从岱山岩洞里的挖到的药拿了出来,那是一种黑色的拇指大小的类似于土豆的药,台雀将它拿出来放进水里煮。
新垣野记得台雀说过,这玩意儿有剧毒,可是他说熬药,居然是用这个熬,可不是有毒吗?
“喂喂喂,你又想毒害谁啊,那玩意有毒啊,你自己说的。”新垣野指着锅里的药大喊,试图引起别人注意,抓住这个下毒的罪犯,可是没人注意到这边。
“记忆力不错,这是附子,放心这不是给你师傅的药,这是给老东西的药。”台雀淡定地说。
“给老婆婆也不行啊,这药这么毒怎么能给她喝?你这个不孝子。”新垣野冲着他大骂。
“煮上几个小时就没毒了,你懂个屁,好好洗你的碗。”台雀很不屑地瞥了新垣野一眼。
在小院子中,很快弥漫出药物独特的味道。
老婆婆端了个板凳默默看着天穹,看了很久很久,嘴里还念叨着什么,但没人知道也没人能听清。
台雀多次让老婆婆回房间里去,说万一冻着了又得浪费他的草药,其实大伙都知道这是台雀在关心他阿娘,只是这种方式似乎特别了些。
老婆婆不愿意回去,就看着那片天空。那片天空有什么看的呢?新垣野也看了看,发现和以往的黑夜没什么区别,可是转头看向夜雨蔷薇,没想到她居然也是如此。
夜雨蔷薇坐在小板凳上,双手捧着柔软的脸,然后看着那漆黑的天穹。
“你说这样的日子能持续多久呢?我小时候常常在想,云州帝国那么强大,那么富饶,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敢去侵略,没有任何一件物品是那里买不到的,是不是在云州帝国生活的人们就不用烦恼了?可是我发现并不是,至少我不是。是不是那些小国家会更幸福一点呢,就像现在一样,找个小院子,白天做做生意或是开开医馆,晚上一家人坐在小院子里吃饭,然后抬头看星星,而不是去琢磨如何拥有星星。”
夜雨蔷薇的眼睛亮晶晶的,是谁看了都要夸上一句好看的程度。
她来自一个最强大的家族,他们家族有着对星脉力量近乎偏执的追求,他们高举星脉之力支配一切的旗帜,他们认为强大的星脉力量因该支配国家支配一切,他们被称为旧派,夜雨家族被称为旧派党首。
所以从小她就被送到相星城里,那是一座为培养星脉继承人的巨大城市,而她自然也顺理成章地继承了星脉之力--廉贞。
夜雨蔷薇小时候也常常抬头看天,她想着,所有的星脉的力量都来自天上那棵垂杨柳吗?为什么所有的人都想成为那棵杨柳树呢?
她在小院子里自言自语的话注定得不到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