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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夜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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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往常一样的傍晚,夕阳渐渐的往下落去,晚霞渐渐转变成黑色,似乎与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

    墨四在经历了长达三天的特训后,拖着疲惫的身体往营帐走,浑身上下都是青肿的淤青。

    “那傻大个,不就是踹了你一脚吗?你至于这么狠练我嘛“墨四嘀嘀咕咕,满怀怨气。

    这几天墨四其实都在做一件事情,就是“挨揍”

    因为韬略营的武举生大多数都处于开脉的阶段,正骨反而只有少数几个人完成,所以什长都在教导他们进行正骨。

    与墨四正骨的时候一样,他们开虎骨的过程其实也是在挨打,墨四是挨刀,他们是挨军棍。因此很多人都坚持不下来,甚至动了逃跑的念头。

    好几个没跑成直接被当成逃兵处理了,

    墨四骑兵队里也有一个特别怕死的,整天训练完回营就缩在一个角落里发抖。

    “我们都要死了,我不想死,我不想上战场,我想做一个云游诗人,为什么,呜呜呜”

    最开始方无忌还会上去安慰两句,他非但不听还窝在那里继续哭。

    直到刘彪被吵了瞌睡踢了他两脚,这样的情形才有些改观。

    而墨四他们的“挨打”不同于开脉正骨的过程,他们其实是在凝练内罡。

    所谓内罡就是将气脉中的真气凝实,形成罡气,小成者就可刀枪不入,可破百人而不败,此为百人敌。

    而大成者可将罡气附着于拳头,兵刃之上,有着劈山断海的威能,此之为千人敌。

    至于最上面的万人斩,万万人屠,据说体内罡气已经凝实到可以扩张至十米之外,不用动手就可以借助罡气无声杀人。

    甚至借助某些特殊的引导体内真气流动的功法,可以改变罡气的运行轨迹,借此就可以实现意念操物,乃至于脚踩飞剑驰骋于天地之间,也不是不可能。

    据说西方甚至有高僧能将自己的五脏六腑附着罡气,实现真正的水火不侵,刀枪不入。

    被称为活佛,菩萨,金刚。

    但莫文武在讲解的时候称这样的高手他也没见过。

    “传言那位南楚的小公主的实力就是万人敌。”莫文武摩挲着下巴。

    “但真正的事实没有人知道,毕竟知道的太多容易掉脑袋。”莫文武打趣道。

    然后莫文武为了更细致地向新兵们诠释何为罡气,就又让刘彪和墨四打了一场。

    而这次允许刘彪使用内罡。

    然而结果就是墨四被打倒鼻青脸肿,甚至最后被刘彪一脚踹昏了过去。

    墨四打向刘彪的附着着真气的拳脚全部被附着在刘彪身体表面的罡气弹开,然后源源不绝的气劲一浪又一浪地扑向墨四,墨四的五脏六腑被震得翻江倒海,气息紊乱,几乎失去了再战之力。

    “现在你们刘彪百夫长的实力就是百人敌,已经基本上可以将罡气附着于全身,所以墨四这小子上次打的平分秋色是刘百夫长没有使用罡气的原因。”

    但是这次没有人会嘲笑墨四,因为刘百夫长能一拳打裂重石垒的演武场,而这样的拳头墨四硬抗了十拳才勉强倒下。

    就这样,墨四被揍了三天,也没有成功凝结成内罡,相比之下方无忌已经可以将自己的头部太阳穴附近凝结内罡了。

    但没什么鸟用,因为方无忌在炫耀的时候被墨四一拳头敲晕了

    墨四也不担心,他知道他可能陷入瓶颈了,他深知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的道理,因此也不是特别为这事闹心。

    “估计老乞丐知道了又会骂我心性堕懒,不堪大用之类狗屁不通的大道理吧。”

    墨四眼前莫名浮现出那个邋里邋遢,喜欢偷看镇头媳妇洗澡的老头子形象。

    “真的是,想他干嘛,回去睡觉。”

    墨四伸了个懒腰,拖着昏倒的方无忌继续往前走。

    熟练地将昏倒的方无忌扔到床铺上,墨四也倒头就睡。

    但这个夜晚并不可能像往常一样平凡和静谧了。

    风波欲起的晚间,都很黑。

    墨四睡的迷迷糊糊的鼻尖忽然闻到一股焦糊味,他只道是谁晚上饿了打着的野味,便没有多管,继续闷头就睡。

    结果睡梦中肩胛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墨四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一幕脑子瞬间清醒。

    他的肩膀处已经被窜来的火苗烧的褪了皮,他慌忙地拍打他的肩膀,将火扑灭,眼前的这一幕让他尽管一直以冷静自居,也有些慌了神,只见他所住的营帐已经被烈火包围,营帐内烟雾缭绕,墨四只是一吸气一呼气,就有了咳嗽地冲动,肆虐地火舌放肆地吞吐着生命。

    墨四瞥见已经有几个人正在火海里挣扎,然后渐渐就不动了。

    墨四一时间自己掉到地狱里了。

    墨四先前以为只是普通的失火,但他转瞬间就抹杀了自己的这个想法,因为在火光的映射之下,有几道持刀的身影被清晰地映射在墙上。

    “敌袭!”这是最不可能的事情,因为他们的位置正处于镇远镇驻军的后军,如果他们这个位置都已经有敌军,可想而知前军和中军的下场。

    旁边的早已醒来的方无忌显然也料到了这一点,两人连忙披好外衣,方无忌抬手把床榻边的佩剑扔给墨四,自己则从袖袍里取出一柄软剑,两人对视一眼,彼此都了然于胸。

    两人赤脚下了卧榻,地面已经被火焰灼烧的滚烫,滚滚浓烟也熏得两人涕泪横流。

    两人也只能将真气附着在脚底,尽量不发出一声动静,以防敌人察觉。

    两人就这样一步一步地挪到了一处没有火光映射的阴暗角落,蹲在床榻的下面,而此时敌军也缓步走到了营帐门前。

    根据影子来看,应该有三个,墨四连忙比划手势,意思是一个归我,两个给他。

    但看着方无忌清澈的瞳孔,他就知道这小子没听懂,于是放弃了比划的意图,专心开始研究敌军的弱点。

    时间也没有给墨四多去研究的空间。

    “扑哧!”

    随着利刃划破布料的声音,三把制式军刀同时插入门帘,以及门帘的左侧和右侧。

    这也是避免有人能站在门前对他们进行伏击。

    但好在墨四考虑到了这一点。

    这也由此看出敌人的不好对付,至少是上过战场的老兵。

    敌人就这样一步一步慢慢向里面摸索。

    俩人甚至都可以看清敌人从云靴上的花纹,这种花边也是南楚特制的靴子,因为像北明女子的裙边,所以北明戍边的都将这种身穿从云靴的南楚探子称为娘皮子。

    火舌已经快舔到方无忌的衣角了,这还是其次,还有就是他们的影子在火光的映射下愈发明显,他们的位置快要暴露了。

    俩人对视一眼,知道到了不得不动手的时候了。

    墨四凝气于剑上,剑光如虹,直接就对着走在最前面的士兵的腿扫去。

    方无忌软剑如蛇,银光如同月光匹练,扫向士兵的喉部。

    跟在身后的士兵就只看见刀光一闪,他们的同伴就已经软倒在地上,两人立刻拔刀就砍,两刀就把同伴的尸体砍成两半。

    漫天鲜血飘洒,尸体断开后的空隙随即就浮现出两抹剑光。

    一人当时就被利剑穿喉,躺倒在地上,口中咕噜咕噜冒着血泡,已无再战之力。

    方无忌随即一剑砍死,回头查看另外一人的情况时,才发现情况不妙。

    墨四方才那一剑虽然插入了喉部,但墨四没有料到此人竟然凝结了内罡。

    于是墨四的剑插在那名士兵的喉部拔不出来,而墨四自己反而被敌人一剑捅进了肚子里,血滴答滴答地落在了地上。

    “墨兄!”方无忌当场就急了,拔剑朝这名士兵攻来。

    这名士兵先是拔出墨四身体里的剑,一脚将墨四踹倒在地,再拔出自己喉部的剑,这下敌人双股剑在手,情势顿时变得严峻起来。

    方无忌率先出招,单股软剑直取敌方咽喉,实则暗暗驱动真气,震动软剑,向着敌人太阳穴攻去。

    敌人双股剑在手,一柄剑防住方无忌的攻势的同时,另一只手调转握柄,从正手持握改为反手反握,翻腕直往方无忌腹部捅去。

    然而方无忌不管不避,剑锋仍然直对敌军头颅,敌人急忙侧头,使右手正握剑挡住,左手攻势仍然继续。

    却没想到软剑划过一道诡异的弧度,恰好拦住左下敌人的剑,软剑绕住士兵左手腕一周,敌军左手腕吃痛恰好松开了剑柄,右手剑却朝着方无忌刺去。

    这一剑没有什么章法,方无忌软剑轻松拦住,就在敌人准备收剑再出的时候,一只手捡起敌人左手掉落的剑,直直从敌人太阳穴插了进去。

    不等敌军反应的时间,方无忌连忙横劈,将士兵的头割了下来。

    “咕噜咕噜”滚到了地上。

    敌军瞪直的眼睛丝毫不明白明明已经被他砍到濒死的墨四为何又重新恢复了战斗力。

    他也再也不能明白了。

    墨四捂着自己的伤口坐了下来,方无忌连忙凑过来,关心地问道:“没事吧。”

    “没事,就一点皮外伤。”墨四苦笑道。

    “不可能,那剑明明直直插入你腹部了,怎可能无事,你莫要诳我,快让我看看。”方无忌这时智商恰好在线,一脸不信。

    墨四只得张开手让方无忌去看,方无忌细细看去,果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剑入了肉,但却并没有伤及重要的肾脏。

    “你凝练成内罡了?”方无忌一下子就明白了缘由。

    墨四苦笑的点点头,恰恰就在那生死的一瞬间,墨四突然感觉全身的窍穴都打开了一般,气血如龙,于是连忙将腹部凝结真气,却没想到误打误撞结成了内罡。

    因为刚刚凝结,腹部皮肤的内罡还十分脆弱,所以才能被一剑贯穿,但是好得起到了缓冲作用,这才给了墨四一条命。

    等到方无忌帮助墨四把纱布紧紧地缠好,扶着他站起来时,火焰已经快吞没了整栋房屋。

    俩人连忙钻了出来,来不及休息,墨四就发现前方几个韬略营的新兵正在四处奔逃,而墙上有几个身穿黑衣黑服的南楚兵正在持箭瞄准着他们。

    “簌簌”几声弓弦响,几个新兵就已经倒在了地上。

    背上血花的绽放,就是他们生命最后的盛开。

    墨四对这几个新兵并无很深的感情,但心中也诞生了一种愤怒的情绪,方无忌怒火却已经冲红了眼,他拔剑正要向前,却被墨四拉住了,示意他往黑衣人身后看。

    而此时黑衣人已经发现了他们,张弓欲射,弓已经拉满,似乎他们也好奇两个弱小的生命为何不四处奔逃,却用血腥的,淡漠的眼神注射着他们,这种眼神他们很熟悉,这是他们在战场上看死人的眼神

    因此迟疑了一霎,就是这一霎,却被两道人影冲上房顶,手起刀落,一刀放倒一个,不过片刻间,房顶上只剩几具无头尸首。

    而方无忌看没有危险,就连忙奔向几个新兵被箭射倒的地方,看见一个新兵气若游丝,就立马准备拿纱布止血。

    “他没救了!”莫文武从房梁上跃了下来,开口道。

    但语气里却丝毫没有对一个生命即将逝去的悲哀。

    墨四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了无奈,冷漠和或许不该习惯的习惯。

    果然,那个新兵对方无忌耳语了几句,就咽气了。

    方无忌也只能跪在他的身边,把他未闭合的眼睛抹平,让他安息。

    “你们营帐还剩几个人?”刘彪擦了一把手臂上的血,开口问道。

    “没人了,就剩我俩”墨四开口道。

    虽然没有那么深的感情,但墨四还是有一种深深的悲哀。

    莫文武和刘彪脸上都没有什么表情。

    在火光和阴影的交相辉映之下显得有些淡漠和阴冷。

    “我们暂时拿下了马厩,韬略营剩下的人都在那了,现在我们做的选择只能是骑马突围,把这一笔账将来狠狠算在南楚的娘皮子头上。”莫文武的这一句话总算是有了些人情味。

    毕竟,杀人杀太多,容易失去人味。

    夜半,黯月,笑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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