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夜袭
北明的春，夜晚很长，尤其是今晚，散发出皎白月光的明月早已被层层黑云掩埋，哪怕一丝余光，早已消失殆尽。
南楚在地域上位于北明的右上方，有一部分国土与北明接壤，双方刀兵相加多次，尤其是二十年前的“文黿事变“，发生之后，两国关系愈演愈烈。
镇远镇地势并不险峻，所以北明之军不能受地势险峻之利，而又因为身处平原，所以此地双方来去易主多次，南楚进攻北明的最优路线是打破镇远镇，身后之路就一马平川。
要在平时镇远镇驻军多达十万之数，但今日又传来蛮荒汗国犯境的消息，于是镇守镇远镇的主力被调去支援并镇守相关主要城镇。
镇远镇留下的莫过几十个营，两三万兵马罢了。
这两三万兵马的八成，大多是预备役，没有上过战场，精锐部队所剩无几。
此时镇远镇的一处营帐内，镇远军中郎将正坐在那里和其余几位偏将饮酒作乐，镇远镇南门的城墙上，戍守的士兵也是昏昏欲睡。
黑云压城城欲摧，伴随着几声鸦鸣,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城门戍守的城防军百夫长崔云也这么觉得，他一脚踢醒一个昏昏欲睡的士兵，喝骂道：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战时不知多少英雄好汉都因为懈怠丢了命，南楚的娘皮子就知道偷袭，夜袭这样的奸诈下作之事，困的不行的人，都给他娘的想想你们的爹娘，兄弟姐妹，还有你们的婆娘，不想让他们掉脑袋，被骑在身底下就都给我精神点。”
崔云骂的正起劲，余光却突然瞥到右边城墙之上本应该用来警戒的火把不知何时突然熄灭了。
他以为又是哪个士兵睡觉误事，便又喝骂着过去查探情况。
“簌簌”几声弓响，崔云当场被射穿一条臂膀。
滚烫的血溅落在青瓦地板上，才叫醒的士兵已经永远的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崔云听出来了，这几声弓响像是鸟鸣，正是南楚特有的技术打造的。
他刚想大声喊，又是几支箭飞过来。
“敌！”崔云还没来得及喊完“袭”字，就被箭羽穿了喉，不甘心地摔倒在地上。
他那双目圆睁却黯然失色的瞳孔倒映着敌人的身影。
黑甲黑袍，特制的从云靴。
不是普通的娘皮子，是夜鸦。
与北明的海东青并称为南鸦北鸟。
只见他们手起刀落对每个尸体进行补刀，半炷香不到，他们就攻占了镇远镇南门城墙。
其他几处的情况也不容乐观，但并不像南门城墙那样悄无声息，有几处出现了北明城防军的警示。
南门城墙中的夜鸦都集合在一处。
其中一个头领摘下自己的面具，也是一副俊逸非常的面庞，但他双眼的眼睑十分的纤细，显得有些阴险。
“听我号令，打开南门城门，夜鸦壹骑，贰骑，叁骑从西侧进攻，让演武营从中部进攻，切忌不可纠缠，不可恋战。我们的目的是驻扎在演武场的韬略营。”
接收到命令后，其中的几位夜鸦连忙在城墙中晃了晃火把。
“吱吱嘎嘎”震耳欲聋的声音响起，尘封的木门缓缓打开，夜鸦骑着清一色黑马冲了进来，身后跟的则是北明娘皮子。
“哗啦哗啦”铁链的声音响起。
“是绊马索，往两边躲避。”即使有人提醒，冲在最前面的两个夜鸦还是连人带马被撂翻了，紧接着就是被迎面而来的马蹄踩成肉泥。
紧跟而来的就是一波箭雨，此前还在营帐中喝酒的中郎将孟超早已醒了酒，此刻正在指挥兵马调度。
边疆中士兵的警戒程度是连奔跑的脱兔都会警戒，更何况从沙场中一个一个人头攒出来的高级将领。
但就算北明警戒的在及时，西门，南门两处城门相继告破，大量的南楚军冲了进去，孟超只能率领预备役拖住主力，但还是有骑兵趁乱混了进去。
北明的反击也是让夜鸦的头领惊出一身冷汗，他看见此刻正在对面冷静调度士兵的将领，终于知道北明为何会是三大国中最强的缘由了。
“所有人，拔刀，冲击敌军弓箭手阵营。”
夜袭变成夜战。
双方的目的是一样的，都是为了拖住对方的主力，但局势还是对于南楚有利。
一旦南楚的兵力完成渗透，从后面夹击，则局势危也。
“调巍然，凌松，浩洋三营防守中军，拦住娘皮子，告诉他们，必须拦住，再调韬略，文武两营镇守后军。”
孟超指挥道。
“该死的，该死的娘皮子是从哪里知道我大军主力不在的？军中必有细作。”孟超冷汗不断的从额头中渗出。
前线的局势已然危矣，预备役怎么可能敌的过身经百战的夜鸦。
刀光剑影之中，夜鸦如同勾魂的死神一般，不断取走北明士兵的头颅，有的新兵连手中的刀都握不紧，甚至有的士兵股间一股恶臭，被吓的屎尿横流。
孟超一狠心，下令道：
“全军撤退，骑兵下马上房持弓，化整为零，杀夜鸦一个，赏黄金十两。”
随着一阵弓响，南楚被拖住的主力也不好受，夜鸦的头领打掉袭来的箭，却发现对面的北明主力都已撤退。
“统领，进攻吧，我们一旦与敌营后的叁骑合围，必当大胜。”
“且慢，敌人仓促撤退，必有蹊跷，不可唐突，刘蒙，上火油，把他们的房全烧了！”
“是！”副统领领着几个人就开始往营帐上浇火油，射火箭，营帐连片，皆是一片火海。
其中埋伏的北明士兵热火撩身，浑身浴火，在地上打滚，黑烟冲天而起，夜鸦借着火势，踏火而来，如同地狱冲出来的恶魔，吓得北明士兵心惊胆颤。
孟超看见这一幕也是冷汗直流，这时手底下的偏将前来报告道：
“我军伤亡惨重，中军惊现夜鸦一部和南楚探军约三千人，已经防守不住，防线彻底被打崩，敌军已经向着这里杀来了！”
孟超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办才好。
而对面的夜鸦副统领，早已注意到了正在调兵遣将的孟超，当即驱马搭弓，一箭就把孟超旁边的偏将射下房来。
等到马跑到房前，夜鸦副统领一声大喝，纵身而起，披头就对着孟超砍来。
“受死！”
孟超能当上中郎将也是有些本事的，早已练出内罡，双手空手接白刃便挡住刘蒙的刀，紧接着一气就开脉正骨。
龙吟虎啸响起，孟超反手抽刀，刀着罡气，一刀便弹开刘蒙。
两人对视一眼，都没有多说的意思，刘蒙吃了劈砍的亏，就不敢再试。
于是快冲两步，滑跪下腰，内罡凝结于持刀之手，向上撩砍，直取孟超下三路。
孟超横刀挡住，借力快速后退，一个后空翻稳稳落地，紧接着跃地而起，双腿胡乱踢起几块碎瓦，以求迷惑刘蒙的视线。
刘蒙当即将内罡凝于双目之中，使双目丝毫不受飞砖影响，紧跟跃起，一刀横劈。
孟超连忙凭刘蒙跃起的时间差，后空再翻，双脚重重踢在刘蒙的下巴上，刘蒙因将内罡汇聚于双目之中，喉部没有内罡附着，仅仅依靠一层薄薄的真气，一脚下去，刘蒙当场喉部下陷，跌下房去。
孟超正欲跃下补刀，怎料一道破空声响起。
孟超身子一僵，直直从半空中摔了下来，压到了刘蒙的身上。
刘蒙抬眼一看，发现孟超直直瞪着双眼，已经死去。
一把刀入孟超喉部，甚至还超了三寸。
刘蒙连忙起身：“谢大人救命之恩！”
夜鸦的统领将他一把拽了起来，冷冽的声音淡淡开口：
“此人已然将内罡练至全身，你不是对手也很正常，调理气息，然后割下他的头。&34;
“属下遵命。”
刘蒙手起刀落，将孟超的头砍了下来，一步跃上房顶，开口大喊：
“你家将军已死，速速束手就擒，饶尔等不死。”
北明前军本来就是一群没上过战场的预备役，再说主将已死，军心涣散，于是跑的跑，投降的投降，北明前军已灭。
夜鸦统领和南楚的探军将镇远镇的前营扫尽以后，众将一起在营帐中商议接下来的安排。
“镇远镇除了北明后军驻扎之处还没有攻下之外，镇远镇大半已尽归南楚，我们应该借此大军开拔，趁势追击。”
南楚探军左偏将常超建议道。
“我认为常将军的建议可以考虑，毕竟这是难得的战机，如果我们能在北明大军支援到来之前，占据镇远镇，再往南下，可以夺得长陶，埠虞等镇，甚至我们可以拿下北郡，好好的出一口恶气。”
“不可。”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一个反驳的声音响起。
众将抬眼看去，发现正是夜鸦南部的统领曹子安
话说这曹子安，是南楚百年难得一见的大才，熟读各国兵书，年仅二十一岁就执掌夜鸦南部。
但他相比到场的各位来说还是资历太浅。
众将面露不悦，都想听听他要说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