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 章 宁玉开1-5
一
我这个人性格有些别扭,遇到点捉摸不定的事情,我不太敢也不太愿意直接下决定,这时候我就会掏出祖传的演天书和一块玉石子来问卦。
可以问的事情太多了,我经常拿来解梦和算出门穿什么衣服招运。
杨四茶对此见怪不怪,白了我一眼催促我快一些别耽误了正事儿。
我嘴里念念有词,又听见她闲言碎语:“这玩意儿真这么准,你不如算一算你未来老婆在哪里。”
被她这么一打岔,我心思一歪,手一抖玉石子当啷响刚好落在“杨”字上。
我看了一眼杨四茶,她这个人除了脾气爆点下手重点长得倒也漂亮为人处事聪明伶俐特别讨长辈喜欢,勉为其难与她结亲也不是不可能。
房间里安静无声,杨四茶也看见了这个答案,她的脸色由白变红又迅速转为铁青色,银牙咬碎也没能压住她的脾气:“迟早把你和这玩意儿撕了扬了。”
杨四茶气得出了门,关门前又吼了一句让我动作快些。
我连忙收拾好东西,屁颠屁颠跟在她后面一起出了门。
二
今年的宗门大比,擂台就摆在家门口。
杨四茶托关系弄到了两张入场券,带着我一起进场,她一落座就跟献宝似的迫不及待讲赛程安排,各家新秀和拿手绝活。
讲到宁玉开时,她的满心欢喜直接泛滥成汪洋大海,称赞之词不绝于口。
听了如意郎君的百般好,我掏了一下耳朵吹干净指头上的脏东西,嘟囔一句:“再好也是个矮子。”
这句话仿若最后一根稻草,让大坝决堤的蚁穴。
杨四茶瞬间收了情绪,冷着脸剜了我一眼,这眼神如同冰冷的刀子,看得我不寒而栗。几乎是下意识逃命,我手撑椅子借力后躲,几个空翻退出去好远的距离,才堪堪躲过她手里的长鞭。
长鞭如蛇,抽烂了好几张椅子,我摸了下手背浮肿的痕迹,暗骂这女人下手不知轻重,脸上还是强行绷出个笑脸给她赔不是。
附近的人上前查看情况,将我和杨四茶隔开以免再起争执。
杨四茶气呼呼换了个老远的座位,等我跟人算账赔完了钱,抬头隔老远瞧见她和邻座的姑娘交谈甚欢,说到激动处甚至两手交握抱在一起,应该是遇到了同好。
鉴于手背上的伤,我还是别过去惹她生气比较好。
想想我这钱也花了,再花时间看戏多少有点不值得,我就提前离了场。
非要我说,这些个宗门弟子真不一定能躲得过杨四茶的鞭子,要是哪天宗门擂台允许女孩子参加,我第一个把杨四茶报上去,让她好好敲打敲打这些绣花枕头。
三
腹诽别人容易走神,我心思全在伤口上,一不留神就撞上了个绣花枕头。
这人个头不高,穿的一身白,仅有的点缀就是腰间的翠绿色玉佩和一把玉骨扇子。
几个特征凑在一起,这明显是杨四茶最喜欢的那位绣花枕头。
“宁兄,见谅。”我随意一拱手让道,视线擦着宁玉开的头顶落到后面树上。
宁玉开没动,微微仰头截断了我的视线。
我发现他长得的确好看,瞳孔映着一点点翠绿,像精心雕琢的玉石。他望着我,像在审视又在打量。
过了一会儿,宁玉开如梦初醒,收了视线,“冒昧了,只是觉得你比较亲切……”
宁玉开道歉到一半,突然伸手迅速抓住我的手臂把我往他身边一带,他瞧着我手背上的伤皱了眉。
我没设防突然被人占了便宜,当下往回抽手,抬腿横劈被宁玉开挡下,宁玉开微微弯了腰,我借机贴着宁玉开的背翻到了他身后,一落地我就后退了好几步远离宁玉开。
当啷一声响,翠绿色的发扣掉在地上。宁玉开舔了下嘴唇,缓了一会儿才直起身回望我,彼时穿堂风路过,搅动地面的枯叶,白衣猎猎作响,他那一头青丝散乱随风舞动。
宁玉开蹲身捡起不慎被我碰落的发扣,发扣断了,宁玉开拿在手里沉默了一晌没说话,他从怀里摸出个小瓷瓶抛给我。
“消肿的,没事多涂一涂。”宁玉开挥了挥手往前走了,“有空再会。”
四
还真是灵药,我抹了一点涂在红肿地方立刻见效。
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可不敢收,当下拔腿去追宁玉开,顺着他离开的方向追出去好远都没见着人。
我想着擂台上一定能瞧见他,便往回走。
回到观众席位我找到杨四茶旁边,明显她已经消了气,格外大方拍了拍身边的空椅子让我坐下,又别别扭扭地掏出瓶药膏交到我手心里,“没刹住脾气,对不起,这药膏你拿去,涂个三天就好了。”
瞧瞧,灵药和一般药的区别就这么明显。我伸出手正面给她瞧瞧背面给她瞧瞧,得意地哼哼:“都没摸到爷们我一根指头,你再多练练吧!”
下一场比赛有宁玉开出场,杨四茶没空和我纠缠,白了我一眼,又偏过身子和她的小姐妹抱在一起窃窃私语亲密交流。
明显时间来不及,宁玉开都没找到替换的发扣,披着头发就上了场。
他转头看了一圈观众席,最后落在我的方向,疑似勾唇浅笑了一番。见此情景,杨四茶和她的小姐妹幸福得几近晕厥。
宁玉开的武功路子有点奇特,我头一次看见有人拿一把扇子做武器,气势上还强压对方一头,观众席上连连叫好。
对方不敌单膝跌在地上,宁玉开握着扇子拿扇尖轻轻抬起对方的下巴,迫使他仰头。
我听见宁玉开问:“认输吗。”
不知怎的,仿佛跪在台上被冰凉扇骨托着下巴的人是我,听了宁玉开那句蛊惑,我合上眼,跟着默念了句:“我认。”
五
比赛告一段落,杨四茶拉着我神神秘秘地钻了好几个巷子,终于走到了一片围墙外,杨四茶都不用开口讲话,眼神示意下我就自觉蹲了身给她做梯子。
杨四茶爬上墙头坐好,我助跑两段也爬了上去坐她旁边。
入眼是延伸到天际的绚烂花海,万花交错如彩色织锦,暗香浮动由远及近扑面而来。
“来这儿干啥?”我问,心中甚至对繁花美景,两人独处有隐隐期待。
“看美人。”杨四茶干脆利落地指了个方向,“第三层右手第二间房,宁玉开住那儿,让我好好看看他。”
满怀期待被人当头泼了凉水,我咳嗽了一声,引起杨四茶的注意,“我们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万一被人察觉,是要被扭送衙门的。“
“怕个锤子。”杨四茶不以为意,对着宁玉开的住所望了又望,朦胧人影掠过,杨四茶叹了口气,“宁玉开最宝贝他的玉扣,时刻不离身的,今天从见他就一直散着头发,不太对劲。”
“兴许今儿就不想束发呢。”我挠了挠下巴,脑子里是发扣落地的一瞬间,宁玉开愤怒又迷茫的眼神,他怔在原地,任由轻风撩乱他的发。也许是拿人手短,我心里跟被蚂蚁噬咬一样坐立难安,终于憋不住,我问了一句:“那东西贵吗?”
“当然了,价值连城!”杨四茶看得过瘾,突然耳朵一动,迅速拉着我跳下围墙到墙根里缩着。
我们没躲过巡逻的官差,我两个被抓个正着,被误会成来此幽会的小情侣,经过好一番盘问才证明了清白。
官爷还好心送我们两个贪玩迷路的少年人出了巷子,还嘱咐一句:“等擂台比赛结束,客房空出来后,预定天字二号房,能看花海全景,非常适合小年轻出来约会。”
我们应了一声又一声,谢了一次又一次,才重获自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