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章 小少爷8-10
八
百晓生受了一顿打，人变老实多了。
他传来信，打听到了大小姐的消息，四姐此刻人在西北。
我爹也在西北，我爹一定会把四姐带回家。
我心情好的跟过年一样。
学堂去的勤快，也不跟先生对着干，放了学也不跟同学去外面转悠。我每天带着孟寄云往返学堂和家里，至多回家路上听到城里新进了一批首饰和衣裳，我想买回家给四姐做惊喜，于是我带着孟寄云赶了过去。
姐姐们热情活络，在我授意下，她们将孟寄云的男装改女装。
孟寄云梳了头发描了眉毛画了眼影涂了唇红，各色各样的裙装穿在他身上，在我面前走个过场。
雍容尊贵的，飘逸出尘的，妖艳露骨的。
孟寄云格外听话，在姐姐们的摆弄下更换衣裳，做出各种姿势。
我根本挪不开眼，心里起了坏心思。
我包下了最新的首饰和衣裳，让人送到我府上去，另外给姐姐们打了赏。
我挥挥手，姐姐们谢了恩鱼贯而出，屋里只剩下我和孟寄云两个人。烛光雀跃，我一步步靠近孟寄云，我揽住他的腰，贴近他，嘴唇贴着他的耳畔轻轻吹气。
他在颤栗。
这一发现使我惊喜，我的躯体快盛不住满心的喜悦。
“你怕什么啊孟寄云，你跟我娘回家的时候，你不就做好了打算吗？”我取笑他，收紧了腰间的力道，另一只手从他的脖颈一路抚摸到唇侧，稍微用力，我的手指便探进去摸到了牙齿。
他真听话啊……
欲望能把我的眼睛都洗成血红色。
我刚刚扯开他的衣服，外面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我张口就骂。
门外停了一两下，开口说：“少爷，老爷回城了。”
我爹回来了。我松开了手，往门外去。
开门前我望回了孟寄云，他留给我一个背影，正重新把衣服拢回肩膀上。
我挠头，给出一句苍白无力的话：“你先换衣服，到府里等我。”
他不说话，只点了点头。
我三步并两步出了店，嫌坐马车太慢，我让人解开辔绳，直接上了马。
我爹长途跋涉奔波劳累，还要先进宫复命。我在家里转了几个来回，抓人就问见没见着大小姐，所有人都说没看见。
我气，明面上不敢骂，还是在心里偷偷怨怼我爹，进宫他一人进去就算了，带上四姐干啥。
我听到马蹄声。
说来也奇怪，隔着好几道墙，我就是听到了马蹄声。
我盼着四姐，于是快步赶到了大门。
门开了，不是我爹，也不是四姐。孟寄云正从马上下来，拍了拍马头，让仆役将马牵走。
他向我作揖问好，“少爷，你跑太急，我跟不上，耽误了时间。”
我这气不打一处来，斥他滚开，别挡了四姐回家的路。
九
等到夜深我爹才回了家，他喝了许多酒，正犯头痛。
我接过醒酒汤喂给他喝。
我爹按揉着太阳穴，让我早点回去休息。
我开门见山，问我爹在西北见没见着四姐。
我爹语气不太舒服，清了清嗓：“见着了。”
“你怎么没带她一起回来？”我紧接着问。
我爹叹了一口气，看他那表情似乎是想抽我一顿，但是他忍住了，“四茶在西北行医，跟济仁堂的人在一起，她过的挺好，让我们别担忧惦记。”
“再好哪里能好过自家？”我冲我爹嚷嚷。
我爹的视线骤然冰了几个度，他在警告我，而我头脑发热忽视了这份警告，我还在对我爹大声嚷嚷，斥责他为人父亲缺失职，把女儿丢在西北荒漠里吃苦受罪！
我骂得痛快。
我爹不知道从哪里掏了根鞭子出来，一把扯住我的手腕把我拉到了他的跟前，这么近的距离，我能闻到他身上浓郁未散的酒气。
“这是爹娘不在家，你把自己当大王，忘了尊卑了是吗？”我爹问我，在他的眼睛里，我顿时变成了一个渺小无助的身影，我立刻卖乖道歉认错。
我爹松开手，站起来活动了下手脚，“我听说府里进了个书童，贴身伺候着你？”
我点头。
我爹继续说：“我不打你，把他带过来吧。”
“爹，你想做什么？”我壮了胆子问出口。
换来我爹的一声冷笑， 他让我跪在原地继续反省，自己出了门，让小书童替主人承担皮肉之苦。
一晚上我没敢动也没敢合上眼，跪到手臂腿脚都发麻颤抖。
我娘回府，第一步先冲到大堂里扶我起来，又冲到内室找我爹理论，夫妻两人和睦许多年，头一遭吵得不可开交。
我坐在椅子里，好半天才缓过来，让人背着我去小院。
孟寄云趴在床上，衣裳都破了几道口子，人奄奄一息，额头布满冷汗，我喊他的名字他都听不到。
这是把人往死里打的。
我轻轻地碰孟寄云的好皮好肉，换来他无意识的哼唧，我让人去请郎中和我娘过来。
交代完这两件事，我的脑袋里就剩一片空白，隐隐约约听到孟寄云想喝水，我用手指蘸了水一点点涂抹在他的唇上。
我娘带着郎中进了屋，我的视线早被眼泪弄花了，我膝行几步抱住我娘的腿，我求我娘救救孟寄云。
我娘蹲身反抱住我，轻轻拍我的头，重复地答应着我重复的请求。
孟寄云在小院里养了半个月的伤，才见好转。
丫鬟们给他换了药，孟寄云不喜欢在房间里闷着，明里暗里提了几次，我才扶他到轮椅上，推着他绕池塘散步。
孟寄云把没吃完的点心掰开揉碎了，丢池塘里喂鱼。
他的心思全在鱼上面。
我对他说：“对不起啊”因为我的缘故，你遭遇无妄之灾，差点被打个半死。
孟寄云抬起头，盯着我望，笑着问：“少爷，你刚才在和我说话？风太大没听清……”
“喂你的鱼吧。”我啧了一声，略表嫌弃。
十
我爹一直嫌弃我吊儿郎当不做正事，他一回家便是我刻苦用功的日子。
他带着我一起执行公务，每天都有看不完的字听不完的话走不到尽头的路，我累得很，趁他心情好终于能在自己院里睡个懒觉。
我醒的晚，洗漱完我横竖没事做就摸到了孟寄云那屋，我想关心关心他。
还没敲门，我听见了里面有说话声，于是我挪步到窗户下，捅了个小孔看屋里的情况。
我娘和孟寄云对坐着在下棋，我娘是个臭棋篓子，也就只有孟寄云能由着她不停地悔棋重来。
我娘借着下棋的名堂找孟寄云说话。
话里话外无非是替她丈夫和她儿子开脱。
我爹混武行沙场习惯了，做事粗鄙，下手不知轻重，我多少随我爹的破性格，不然也不会见面第一天就打破了孟寄云的鼻子。
我娘让孟寄云别往心里去。
孟寄云真的没往心里去，专心下棋。
我娘又说：“我在你老家买了三间门面一处宅院，房子虽然有点小，但你以后营生有着落了，你是个好孩子，在我府上怕是会耽误你。”
我娘将几张纸推到桌面上，依旧温声细语：“这是地契，你要收好。”
孟寄云几次推辞都没推掉，我娘看着他收好了地契，才放心离开。
我躲的位置好，没让我娘发现我听墙角，头上的窗户却被人打开，孟寄云从房里探出身子向下望着我，他的伤已经好了，笑容又恢复如初：“少爷，你偷听什么呢？”
“听我娘赠予你钱财，赶你出府呢。”我站起来，懒得绕到正门，借着窗户翻进了屋。
孟寄云侧身让路，在我进来后又把窗户给关上了。
“是啊。”孟寄云懒洋洋地说，“夫人给我好大一笔钱，让我别勾引你，早日离开王府，成家立业。”
听了他的玩笑话，我也笑了，回头与他面对面站着，“你勾引我什么了？”
我比他高些，他须视线向上才能与我对视。孟寄云扑棱几下眼睫，声音很轻很轻，“自然是少爷和书童那点肮脏的事情。”
我们就这么接了个吻，坐实了府里人尽皆知又避而不谈的流言蜚语。
在我爹杀到小院兴师问罪前，我抓着孟寄云离家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