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死神与我11-12

    十一

    我抓住了死神的衣袍，不想让她继续玩弄我，我说：“我求一死，死前看一眼我妈就行，你不用继续捉弄我。”

    死神抬手捧住我的下巴，贴近我，漆黑的斗篷下只有一片虚无，凉气从里面飘出来：“那是你的心愿，还有你母亲和王四茶的心愿。快了，就快了。”

    “我妈妈的心愿是什么，这又和王四茶有什么关系？”人怂胆不怂，我用力抓住死神的衣袍，又怕她再化作一团黑烟，干脆抓住了她的手腕。

    手腕是温热的。

    这一举动惹怒了她，她扬手，我就被甩飞到了出去。

    真好，这次估计要摔断肋骨。

    起哄声由远及近，口哨声和嬉笑声落在耳朵里有点刺耳，我揉了揉背，缓解并不存在的疼痛。

    我给学委写了封情书，她是我们班里最受欢迎的女生，我还在朋友的起哄下在黑板上画了一整版面的玫瑰花，配文我喜欢王四茶。

    王四茶在学生堆里愕然地看着我，眉头慢慢锁在一处，她走上来，同学都停止了吵闹，分出一条路给她。

    王四茶站到了我对面，接过了黑板擦。

    一下，两下，三下。

    黑板花了，粉尘扑簌而下。

    “你干什么！”我冲王四茶吼，有同学拉住了我，才没让局面更加混乱。

    王四茶擦干净了黑板，走近我，眼睛里盛满了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哀伤，“忘了我。”

    只不过一眨眼的功夫，电流声刺啦刺啦穿过，几条明亮的线迸溅出零星的火花。

    我原地摔了个屁股蹲，闹出一阵动静，同学过来扶我起来，还不忘夸我画的一手好画，这次板报肯定是我们班拔得头筹。

    我拽住他的衣领，眼睛睁得极大，我问他：“王四茶呢？”

    同学被我问蒙了，嘟囔了一句：“什么茶？”

    我的耐性一瞬间被消耗干净了，我抓起黑板擦把板报毁了，又抓起椅子狠狠砸了两下才算泄愤。

    班主任来了，我妈也来了，我累极了，缩在墙角不让任何人碰我。

    我妈带我上车，动作小心翼翼，唯恐将我碰碎。

    “儿子，有啥事，跟妈妈说。”我妈问。

    我哭诉：“妈，你早死了，我也快死了，我就特别特别想见你，我就许了个愿望来看你，但是我现在死不了了。”

    “什么死不死的，快呸呸呸。”我妈急了。

    “妈，我害怕，一眨眼我十几岁，又一眨眼，我几十岁，我身边没个拿主意的人。我还害怕，一睁眼，你们都说我和王四茶往来暧昧，又一睁眼，身边人都当我臆想出来一女朋友。”我一边说一边挠头发。

    后座伸手递了张纸巾过来。

    我回头，主驾驶座是我妈妈，主驾驶后边是死神，她递给我纸巾，摇了摇头，叹一句：“哭得真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你生命也只剩几秒钟啦，我就不陪你玩儿了。”死神低头看着手表：“你的愿望呢是见一眼妈妈，你妈妈的愿望呢是等你一起上路。王四茶嘛……”

    “她什么？”我问。

    时间仿佛被人按下了停止，前路剧烈的光芒涌进了车厢，我看见后方驾驶座的人都消失了，她褪去了黑色的斗篷。

    露出王四茶的样子。

    她说：“死亡会夺走你的情感，我只是来看看你还记得我多少而已。”

    “那你记得我多少呢？”我不知道我曾经有多爱她，但此刻所有情绪都变成了怨与恨。

    “全部，所以我死不了。”王四茶又挥出了她那台破笔记本，开始敲敲敲，烦死了！

    我瞪她，身体却离她越来越远，我即将被白色的光吞噬。

    十二

    王四茶敲敲打打，做完了好几个表格，才收工完事，肯抬头看我一眼。

    “啊……你……”王四茶看看我，又看了看床上咽了气的人。

    我拉起她的手，开门，今天就不加班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