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洞房
还是沈行之牵着绣球将二人送到各自的喜房去,各路的亲朋好友们都在极力地替他们掩饰今日的尴尬,不断在喜房内开着他们的玩笑。这些玩笑是有效果的,听着他们接连着祝福她和沈行之百年好合、白头偕老,她心里总还能装着些甜蜜。
沈行之用一杆金秤挑开了她的盖头,纯稚抬眼,终于见到了今日她心心念念的人。
红色的喜服是和她配对的装束,深黑的眉眼,静静地从上方向她凝视。
沈行之摩挲着她的脸颊,上面已经没有了眼泪滑落的痕迹。他转身接过喜娘递来的合卺酒,在旁人的一片起哄声中,和纯稚对饮而下。
纯稚没喝过酒,脸上刹那间泛红。沈行之轻声在她耳边嘱咐:“好好休息,等我回来。”
闹洞房的许多是沈行之的战友玩伴,哪里见过他这般温柔仔细的模样?都在拿他开涮,沈行之冷冷地一笑当是回应。纯稚笑着看他们出门去,屋里安静了下来。红烛摇曳,暗影浮动,她知道,沈行之接下来要去公主那儿了。
疲惫地倒在床上,酒劲慢慢地漫过了全身,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醉了,只觉得有无尽杂乱的思绪不住地涌出,拦也拦不住地通通化作了滚烫的泪水划过嫣红面颊。她伸手去抹,却越抹越多。干脆就任它们模糊了自己的视线,而自己也在不知不觉间,溺在这水珠中沉沉地睡了过去。
模糊间脸上有温热的鼻息喷出,柔软的触觉在脸上游走,一点一点吃去她的泪痕。纯稚下意识地以为呦呦又跑了进来,挥着手无意识地抵它:“呦呦,别闹……”可手上碰到的却不是熟悉的毛茸茸。
一双有力的大手握住她的手腕,声音沙哑得有些吓人。“谁是呦呦?”沈行之问。
纯稚一下就清醒了过来,因为他的靠近,心脏快得仿佛要跳出胸膛。
“谁是呦呦?”他还在问,压住她的身体离她更近了些,她能闻到他的呼吸,带着酒味的甜香扑了她满怀。
她红着脸稍稍偏过头去:“是小鹿的名字……”
沈行之齿咬着她,有些不满属于自己的香甜曾被一只小野物尝到过。
纯稚在他的热吻下呼吸变得有些困难,沈行之却越发肆无忌惮,开始亲吻她的别处。“别……”纯稚喘息着,下意识地想要阻止。
沈行之“听话”地停下,却并不离开她,纯稚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迷离间心中隐隐有几分联想,却是如雾里观花般朦朦胧胧……沈行之的呼吸也很重,蛊惑般地在她耳边轻语:“依凡……”死死地让她贴近自己。
纯稚只觉得自己连头顶都在冒着热气,想推开他却被他死死地按住:“娘子,春宵一刻值千金,不想要吗……”那鼻息喷薄在她耳边,带起阵阵涟漪,纯稚一阵情动,却不知道该“要”什么。
他又开始吻她,手上也不安分,纯稚陷落在与他的意乱情迷里,短暂地回神时才发现自己已经全然地被他解开。
他最后动手摘掉了她碍事的假发,他的发冠也早已落下,就如纯稚所想的一样,他的长发秀美,披散下来时是不输于女子的漂亮。
他摸着她毛茸茸的脑袋,对他甜美的猎物进行最后的蛊惑。
“叫我的名字。”他道。
纯稚忘情地呜咽:“行……行之……”
春宵苦短,一夜千金。
纯稚醒来时天已经大亮,沈行之穿得整齐地在床边看书。
想到今天是什么日子,她焦急地想要起身,身上的酸软却让她不禁嘤咛出声。沈行之的呼吸一下就重了起来,纯稚却毫无知觉,还在抱怨着他怎么不叫醒自己。
沈行之放下手边的书,纯稚裹着被子,一眼都不敢看他:“你先出去,我要换衣服……”昨夜之后,她身上什么也没留……
“嗯。”沈行之垂下睫毛,挡住其中酝酿着的巨大情绪,“不用担心,我已经和母亲交代过了,你今天晚些和我一起过去。”
“哦……”纯稚既甜蜜又羞涩,美目流转间向沈行之递出的意思却是:你怎么还不走?
沈行之摸摸她的头发,在纯稚俏生生的目光下,总算是站起了身。可还不待纯稚放松下来,他的阴影便笼罩了她,声音沙哑着自她头顶传来:“身体感觉怎么样,还疼吗?”
纯稚本能地觉得沈行之不对劲,可是他说出的话却全然是在关心她,便不知道该如何拒绝,只能红着脸道:“不疼了……”
他的手已经扶在她的肩上,另一只向锦被中探去:“我帮你瞧瞧……”
纯稚死死裹着被子守护自己:“行之,不要……我还要去见李夫人……”
“要叫‘母亲’。”他咬着她的唇。
纯稚哪里能是他的对手?这衣服硬是拖到了中午才穿上。
屋外是来请二人吃饭的丫鬟,沈行之淡淡地嗯了一声,随后便慢悠悠地帮着纯稚在里面换衣服。纯稚努力地推拒,他就拿那些话来说:“你刚刚不是说没力气了吗?”声音喷吐着热气落在她耳边,带着暧昧的威胁。纯稚又羞又气,万没想到一夜之间他就变得如此流氓行径……
沈行之见纯稚已经不愿再理自己,就又寻了些其它的法子。帮她系好衣带,指尖暧昧地研磨着她锁骨上的青紫痕迹,“这些要拿粉盖住吗?”又游转到她身后,“还有这些……不过挡在衣服里倒是看不见。”
纯稚愤愤地想推开他,却推不动:“沈行之!你……你……!”
沈行之望着她气鼓鼓的脸,终于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嘴角扬到它少有的高度,望着纯稚的眼里也因为笑容增了不少光彩。他毕竟是一个年轻的男人,如此开怀少了些官场沉浮里积攒的沉稳老气后,俊朗的眉目便让他璀璨得比天边的朝阳还耀眼。——尤其是他的双眼还如此认真的睇凝着自己时。
纯稚想,自己终归是幸运的,能和他在一起。
终于二人都整理好了着装,到大厅时,李夫人和公主都已经坐好。
公主温柔贴心地正和李夫人聊着天,不知是说到什么了,李夫人是开心得不得了,连纯稚和沈行之进了门都没注意到。还是沈行之带着她向李夫人行礼时她才恍然间回过神来,然后又是一阵慈爱地抱怨自己的儿子:“下次不允许再这么胡闹了,依凡的身体哪受得住你折腾。”
纯稚尴尬地低下头,公主眼神一瞥只当是没听见。沈行之笑一笑,在自己母亲身边的座位坐下:“儿子明白。”
李夫人摇着头叹息,心里却也是真的高兴。这么多年了,儿子总算是有了定所,只要他过得快乐,无论如何她都是开心的。
“既然人都到齐了,我们就开饭吧。”公主微笑着接过场面的主导权,“母亲您尝尝这个,这是我今早特意起来为您和行之煮的时蔬粥,是我跟宫里的御厨学的,夏天里解热消暑最好不过了。”
李夫人尝了一口,直夸好喝,随后也高兴地对公主道:“行之能有你也是他的福分,日后这个家可都靠你们了。”
纯稚在一旁低着头不说话。
沈行之也没有过多的表示,只是接过公主为他盛的粥,却一口喂到了纯稚嘴里:“文乐的心意,你尝尝看。”焦点一下就放到了纯稚的身上,公主的脸色有些难看。
纯稚红着脸喝完,也不完全是假话地道:“很好喝……”
压下心中的情绪,公主维持住了自己的微笑:“我这粥里是煮有肉糜的,之前是想着依凡妹妹供奉过几年佛祖,可能会不喜欢,现在到是多虑了,下次便给妹妹也备一份。”说罢还煞有介事地问了一句:“我比依凡年岁稍长些,又是同一天进门,叫一声‘妹妹’依凡应该不会介意吧?”
公主好声好语的,纯稚说不出介意的话。
沈行之斜看纯稚一眼,到底没说什么,公主把这认为是自己的胜利。
午饭便在这看似“和谐美好”的氛围中落下了帷幕。沈行之站起身:“我陪依凡去准备些回门要用的礼品。”
李夫人点点头,“是要好好准备……”回头却又看到了公主,有些拿不准地看向沈行之,“那文乐这边……?”文乐是公主,却是以妾的身份入府,妾室并不是能得到丈夫尊重的身份,她不知道行之是否也要陪公主回一趟宫中。
沈行之瞥一眼文乐,她倔强却又饱含期待地盯着他,最后他回过头:“听宫里的旨意吧。”
文乐拳头捏得死死的,眼眶都有些红了开来,却强撑着笑意:“你不用在意我公主的身份,我不会用父皇母后来压你的。”
沈行之一言不发,公主在他身后喊道:“沈行之!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拜过堂的夫妻了!”
她看不见沈行之唇边的冷笑。
纯稚僵硬地跟在沈行之身边,强行想让自己忽略掉内心的难受,另一边却又隐隐觉得,如果自己独占了沈行之,对文乐而言又该是多大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