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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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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纯稚愣了一瞬才明白他的问题:“我……大概是要常住了。”

    “听母亲说,法师自小便跟在慈心师太旁,不知寺庙里的生活是如何?”他问。

    “平静淡泊,却也有烟火味,”她道,“和许多我见过的普通人家的生活也差不了多少。”

    “我十二岁以前都有头发,所以没有人会当我是尼姑,那时候我还有几个朋友,都是文静的小女孩,都喜欢听我讲故事。师傅只教了我写字念书,从没给我讲过佛法,我平日里无聊就去看一些别人写的闲书,师傅也不反对,所以我能讲的故事很多。”

    大概是想到了自己以前的朋友,纯稚的眼神中也不自觉带上了些神采,说到兴处猛一转头,看向沈行之时发现他也看着自己。那种无言的氛围又笼罩在两人身旁,显出了几分致命的色彩。

    沈行之如墨般幽黑的眼中看不出神色,却能听见他说:“我大概能明白慈心师太的苦心了。”

    “什么苦心?”纯稚下意识问道。

    沈行之转过头,纯稚那美丽到危险的容颜便从他眼中离开:“或许师太并没有真的打算让你青灯伴古佛。”

    这次换为纯稚不置可否了。他们转过话题,又聊了几句花与草,便也到了马舍。

    见到二人平安归来,慈心和马倌都松了一口气。马倌不由地赞叹:“公子好骑术啊,我这马可烈着呢!”

    慈心则忙着上前检查纯稚是否有恙。

    纯稚安慰她:“师傅,没事的,路上我找到了窍门,没用任何人帮忙就停下了马。”她说这话时带着丝得意的神采。

    “没事就好。”慈心道,转头却对马倌说,“劳烦施主为我们换一匹温顺的马来吧,这马我实在不放心。”

    纯稚心间顿时一堵,她此时反倒觉得有些舍不得这马,想劝师傅,却下意识地先看了沈行之一眼,对上他的眼后又飞速地转回来:“这马挺好的,师傅……”

    慈心的目光显得有些深邃:“稚儿,你前行的道路还很长,师傅希望日后你身边的无论是人是物,都能安稳地陪你走过。不要让自己沾染上任何危险,答应师傅。”

    纯稚压下心中淡淡的失落,觉得这马并不值得让她拂了师傅对自己的心意,一如既往地乖巧答道:“纯稚明白了,都听师傅的。”

    可慈心却还是轻轻叹了口气,眼神望到了她身后的沈行之,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

    最后他们牵走的,反倒是纯稚最开始看上的俊俏白马。只是白马依旧是白马,纯稚却始终为棕马感到遗憾。

    路上沈行之邀请二人到府上做客,被慈心婉拒,他也不再强求,便雇了一位车夫送她们回了莲泉寺。

    纯稚最后几日在寺庙里过得十分闲适,却没少想起沈行之。他们不过是数面之缘罢了,却让她久久不能忘怀。每次想起他时,她都在思考为什么自己会想他,却每次都无果——当她以为自己是沉迷于他的外貌时,下一次出现的就是他低沉的嗓音;当她以为自己是迷恋他的声音时,下一次闪现的,就又变成了他漆黑的双眸……

    这些事情无法与任何人说起,每次吹着山风想到这些画面,她都是深吸一口气,期待时间会告诉她答案,或者让这些危险的秘密如风般消逝。

    启程的那一天,慈心为纯稚雇的车夫早早地就在一旁准备着了,只等着京城里来接应的人。

    山下响起了一阵马蹄声,纯稚没有想到领头的竟然是沈行之。

    他飞身下马,对着慈心简单地行了一礼:“晚辈朝中参将沈行之,此次奉命回京,路过临安,得孟丞相之令,顺道接行孟依凡孟小姐。”

    望着沈行之高大的身形,慈心暗叹了一口气,只道是天命了。

    “阿弥陀佛,有劳沈参将了。”说罢便转过身,“我已为徒儿备好了车夫马匹,让稚儿随你身后便好。”

    沈行之面上并无异色,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如此便请孟小姐启程吧。”

    纯稚,如今的孟依凡,心底说不上是什么心情。不敢去看沈行之的脸,转头却又对上了慈心的眼,慈心慈爱地看着她:“去吧,稚儿,想师傅了就再回来。你父亲十数年来一直十分牵挂你,定然不会让你受半分委屈的。”

    后半段话被有意地强调了出来,纯稚没听出,沈行之的嘴角却牵了牵。

    纯稚听话地点头上了马车。沈行之向慈心告辞,转身上了马。

    “启程。”他道。

    车轮开始缓缓地动了起来。

    纯稚掀开车帘,留在原地的慈心变得越来越远,很快就消失在了视野内。放下帘子,纯稚依偎在了车内的小塌上。

    道路颠簸,纯稚在车内被摇得昏昏沉沉,睡也不是,醒也不是,好几次甚至想要一口吐出来,却是生生给忍住了。她不愿打扰到众人行程,等到沈行之终于到了一处驿站,下令停顿休整之时,她方才跳下马车到一旁的树边干呕了起来。

    沈行之本让人准备好了脚凳,没想到小法师憋闷多时,已经自己迫不及待地跳了下来,便也不动声色地让人撤了回去。

    要了一碗清水送到纯稚面前,沈行之道:“是我疏忽了,孟小姐娇弱之躯,怎受得住马车颠簸。”

    纯稚有些不愿意让他看到自己的狼狈样,撇过头:“不怪你……”说罢伸手接过他递上来的碗,虽然什么也没吐出来,却还是漱了好几遍口。

    沈行之见她难受,想让人扶她休息一番,这也才发现,自己这些年一个人惯了,从未想过备个女婢,此刻身边尽是些大男人,倒是不方便了。

    最后想了想,让她扶在了自己手上。如今纯稚的模样尚是个法师,应该不会引起什么误会。

    纯稚原想推辞他的好意,可是自己从地上站起身时,眼前却是不可抑制地一黑。虽然在倒地前自己便醒转了过来,却也不好意思再逞强,扶着他的手臂便进了驿站。

    沈行之差人赶紧去寻了个使唤用的女婢过来,路上还顺便叫了个大夫。在驿站停了短短几盏茶的功夫,纯稚倒还喝上了一碗药。

    看着一位女婢端着药碗前来伺候的模样,纯稚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受宠若惊。

    这药实在不好喝,纯稚觉得大可不必,可女婢却显然见惯了这种场面,低着头道:“沈参将吩咐奴婢伺候小姐,小姐不喝参将会怪罪奴婢的。”

    纯稚向来不擅长为难别人,叹了口气,便也强咽了下去。放下碗,她问:“你们沈参将他在何处?”

    沈行之此刻正好在门口准备敲门,闻言便也直接进来了。“孟小姐找我何事?”他手中端着一盒吃食,是专门另寻了酒家做的精美菜式。

    纯稚本来有很多话想和他说,比如自己不需要女婢,也不需要喝药,路上也不用过分将就自己等等。可是看见他亲手将饭菜一道道地端上桌,说出来的话就变成了:“谢谢……”

    沈行之不为所动,反倒是问她:“孟小姐可食荤腥?”

    先前的大夫说她体质虚弱,是需要好好补养一下身体的,若是能吃点肉类,倒也很好办到。

    纯稚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她如今一十又七,从没吃过一口肉,可是依师傅所言,她也该不算是个尼姑了……良久之后,沈行之才听到她说了一句:“还是不了。”

    倒是没出他所意料,沈行之按下盒中的鸡汤不再拿出来。本想让女婢伺候她吃饭的,抬眼却见到那奴婢不知何时已经“好眼色”地退了出去。沈行之没有点破,干脆自己给她摆起了碗筷,心里却思忖着回去后不能让她继续留在孟依凡身边。

    纯稚却没有注意到这些,和他的相处让她整个人都陷入一种带有梦幻情绪的不自在之中。

    她没话找话地道:“没想到你是‘沈参将’。”

    她不知道朝堂上的事,却也知道能做到参将,他能力已经不小了,却还瞒了沈夫人这么久。

    他道:“母亲不让我参军,便只能瞒着她了。吃点东西吧。”

    她坐过去:“你官做得这么大,说出来沈夫人应该也不会怪罪了。”

    他漫不经心地一笑:“此番回京受封提督后,圣上的诰书也会传到家里,便再也瞒不住了。”

    纯稚想象着,七品虽被笑言芝麻官,但在她面前她都觉得是顶大的了,沈行之如今一开口可就是要封从一品了……

    “那我见你该要行礼了才对。”她得出结论。

    沈行之顺着她的话看过去,先见到的是一颗覆着薄薄一层青软头发的圆圆的脑袋,倒是衬得一张桃花艳色般的脸有了些迷糊的可爱之感——说出来的话却也同此刻的神情一般可爱。

    “孟小姐是丞相之女,孟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若非是见了长辈或是王宫之人,都不会是你先行礼了。”话虽如此说着,脑海中却在回忆不久前,她在马匹上的英姿。同一个人,却生得两副姿态……沈行之看向她的眼神一时间有些没控制住。

    纯稚知道他在看自己,不敢抬头。她感觉到了自己的脸在没出息的发烫,可是却不知道,早已红得滴血的耳朵已经出卖了她。沈行之的眸色愈发深沉了下来。

    她抓他话里的词问:“孟丞相……是个怎样的人?”

    知道这话题一时半会儿是结束不了了,他干脆坐了下来:“孟丞相是只外表温和的老虎,怕他的人或许比怕皇帝的还多。”

    “那你怕他吗?”她问。

    他淡淡地笑:“丞相惜才,我又如何会怕。”

    “那他是个好官……”

    “要看你如何定义好官了。不过他应该会是个好父亲。”

    纯稚似懂非懂,想要问他更多一些,却是刚张开嘴便被外头一声“轰隆”巨响打断,随后还有刀剑打斗之声传来。

    “有刺客!”侍卫们的呼喊声随之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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