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安心
第二天，景和一大早给明若春打电话说自己动不了了，在电话里鬼哭狼嚎：“我腿疼的要断了！”
明若春有些担心，“要不你跟老徐请个假吧？你今天一个短跑一个接力对吧？我替你去。”
景和感动得无以复加，挂完电话又闷头睡了。
明若春吃完早餐，喝了点温水，嗓子舒服了一些，去学校跟梁柯说自己替景和上场。
梁柯嘶了一声，晃了晃明若春的肩，“你这没运动过的小身板，行吗？”
梁柯想找几个身体素质好一些的同学上场，明若春还是想自己试试。
“行吧，你热热身，小心崴脚。”梁柯不放心，嘱咐完了又亲自指导明若春做热身准备。
明若春很少参加这种集体活动，上高中之前有过要在高中耳目一新的打算，但发现自己没办法将学习和课外活动兼顾的能力，于是只好闷头学习。
第一学期由于韩锐处处针对，明若春对周围人的警惕心也比较高，反而错过了很多跟同学紧密相处的机会。
而且，四人小组也足够了。
明若春跟梁柯道了谢，去短跑跑道边上候场，其他班的运动员在明若春看起来有些虎视眈眈。
明若春突然为自己大言不惭的承诺后悔了。
“预备！”体育老师发号施令，明若春做好起跑动作。
老师扣动气枪的扳机，声音尖促。
起跑的一瞬间，明若春就知道体育天分也是很了不起的了，自己两根腿抡冒烟了也只能堪堪吊在中间的位置，十秒左右就结束的赛事，跑得明若春喉管干涩。
梁柯过来给她递水，明若春接过瓶子，竟然是温水。
明若春惊讶，梁柯拍拍她的肩说跑得不错，第六名，虽然拿不到名次，但积分是不错的，最后加总的名次积分靠前的话，也能拿奖状。
“等会还有一千六百米接力，你好好休息。”梁柯一米八的大高个，站在明若春面前格外有压迫感，尤其是开始练体育之后。
梁柯抬手想在明若春脑袋上拍一下，明若春缩着脖子躲了一下，梁柯就又收回手。
“我去看看别的项目。”
“好。”明若春哑着嗓子答应。
“别忘了热身。”梁柯小跑着去别的场地。
过了一会又跑回来，给明若春塞了颗薄荷糖，“润润喉咙。”
“谢谢。”明若春接过。
“一千六百米接力你得跑四百米，从那，到那，”梁柯指着跑道的起点终点，叮嘱她：“起跑可以慢一些，中间加速，交接接力棒的时候慢一点，小心撞到人栽跟头。”
“好。”明若春记住，点头。
一千六百米接力在一个小时后，明若春坐在操场边揉自己发软发软的小腿，有同学过来问景和怎么没来。
明若春掏出手机，景和没回消息，聊天框里还是自己半小时前汇报的战果。
“她昨天累坏了。”明若春跟她们解释，同学走远之后，明若春突然觉得，自己有时候像个专属景和的外交发言人。
有无数次别人找不到景和，都会来问她景和在哪。
还怪安心的。
操场广播通知一千六百米女子接力赛的运动员候场，明若春边走边活动手腕脚腕，她顶替景和，本来应该是在第三棒，但看过她短跑表现后，梁柯把她排到第一棒，让她随便发挥，安全第一，后面的有其他人。
其余的同学也这么认为，附和着点头，拍拍她的肩说只要好好学习就行，她是十班的成绩门面。
明若春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决定全力以赴。
预备，枪响，明若春有些紧张，起步慢了一些，但跑得比短跑更快一些，她甚至听见经过十班啦啦队的时候响起惊讶的尖叫声。
短跑算是预演，她有点明白比赛当中的跑步应该怎么发挥，起跑没几秒明若春就开始加速了，跑道的风大口灌进喉咙，明若春觉得自己的肺泡有些处理不了这么快速的呼吸节奏。
跑了一半，明若春就感觉有些体力不支，眼看着身后其他班的运动员要追上来，明若春咬牙提速，在接近交接棒的位置，甚至有些缺氧头晕。
接力棒交给下一棒的同学，明若春走出跑道，其他人还在为剩下的比赛加油喝彩，明若春走到操场边，有些心悸，心悸之后有些反胃。
她抚着胸口往操场边的厕所走，干呕了几下还是止住了恶心。
有人跑过来轻拍她的背，递给她温热的水瓶。
反胃的时候是不想进食的，哪怕是温水也不行，梁柯可能不明白，他慌乱地扶着明若春，一边手忙脚乱一边询问明若春需不需要去校医室看看。
景和拎着两份蟹黄饭进来，找了一圈没找到明若春，问了几个同学，才注意到在操场边跟梁柯贴在一起的明若春。
景和：？
景和脑子一抽，带着点莫名其妙的占有欲跑过去，从虚拢着明若春的梁柯的怀里把人拉过来靠在自己身上，一看明若春小脸煞白。
景和有点慌。
“怎么了这是？”
“跑接力跑的。”梁柯脸色很淡，本身就就不白皙的皮肤，成为体育生之后又黑了几度，不高兴的时候更黑，站在景和跟前简直像一根壮硕的烧火棍。
“我的错我的错。”景和搂着明若春，两只手在她背上乱七八糟地轻拍。
明若春缓了一会，觉得差不多了，想跟景和一块去餐厅二楼坐坐。
二楼是暑假重新装修过的，干净整洁明亮还带着点西式风格，很休闲舒适。
梁柯把水瓶递给明若春，这么一会，已经有些凉了。
明若春虚弱地道谢。
然后跟景和一起离开。
梁柯一回头，看到给女朋友又是送水又是擦汗的陈宇烨，叹了口气。
景和在靠窗的一排小沙发里找了个比较私密的位置，坐下之后双手合十给明若春道歉，明若想说没事，毕竟参加运动会这种体验也很新鲜，等高三可能就没机会参加了。
梁柯在班群里发了短跑和接力的成绩，十班不好不坏，男生组总积分拿了个第三，接力赛全军覆没。
陈宇烨出来鼓励：重在参与重在参与。
徐敬冒了个泡：比预想当中要好。
陈宇烨在群里带头谄媚：多亏徐总英明神武的教导。
其他人也开始跟着加一。
景和笑着说这帮人太恐怖了，明若春也笑。
餐厅二楼是情侣高频出没的地图，教导主任也习惯了在这蹲早恋，碰到过景和和明若春几次，有时候不信邪还要检查景和的学生卡，最后崩溃道：“要不你留个长发。”
后来不知道听说了什么风气，十分警惕地问景和不是同性恋吧？
逗得明若春前仰后合。
明若春问景和为什么剪了短发，明明以前的黑长直也很漂亮。
景和摸着明若春的脸说你不懂身为美女的烦恼。
明若春笑笑说好好好。
蟹黄饭在保温袋里放得不烫了，明若春才有了食欲，打开盒子十分享受地开吃。
景和坐在她对面，撑着下巴看她吃饭。
明若春吃饭很慢，随着学习时间紧张起来，吃饭速度慢慢变快了，却仍然有一种有条不紊的节奏，特别云淡风轻。
国庆假期，明若春拿出平板，打开很久没动过的画画软件，一边看店一边画画。
趁着假期，可以接一点画画的单子，手感好的时候，她画画很快，一天可以完成两单。
妈妈问她作业写完了，语气里带着不太省心的责怪，明若春有自己的计划，早在运动会期间该预习的该复习的该写的全部弄完了。
似乎越接近高考，妈妈就越紧张。
明若春的画笔一刻不停，有时候顾客买菜都要叫她好几遍，但没人怪罪，常来的顾客都知道这家人的女儿成绩很好。
明若春妈妈没少在外人面前炫耀她，但也偶尔有人在背后不屑一顾，翻个白眼说“美什么。”
坐得腰酸腿疼了，明若春才会起来活动一下，顺便看一眼手机消息。
群消息她是不提醒的，只有四人小群和景和的消息会格外关注。
景和在朋友圈发了跟同学一起逛街的照片，几个人脸上都笑意盈盈的，景和在照片左下角，她是拍摄者，惯例比了个耶，手指白皙细长。
明若春有点嫉妒。
她有点习惯景和是她一个人的朋友了。
有点赌气地，明若春这条没点赞。
明若春留到很晚才回家，因为菜店进货需要核对账单。
在大院附近的公交车站下了车，景和发消息问她怎么不给自己朋友圈点赞。
小景ovo：我求老板集满两百赞就能多带一个徽章走了！
【可怜表情包】
明若春看见了，但别扭着不想回。
夜风和老城区的夜晚一样漆黑，没有商场大屏也没有显眼的led灯带，秋风顺着破旧的街道吹过，带着点萧瑟。
狭窄的楼梯里有散不去的烟味，闻了叫人心烦。
明若春在输入框里打字，想问景和今天玩得开心吗，但总是打了又删，明明朋友圈里的照片笑得那么欢实，怎么会不开心呢？
怎么会不开心呢？小明同学。
三楼的楼梯拐角，站着个男人，走近了烟味都浓了一些，明若春一愣，随即拔腿就往楼下跑，但转身的瞬间已经被人抓住了外套下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