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春游
“明天春游，你带什么？”
“啊？”明若春一愣。
景和喝完水，依旧站着看她，半张脸是暗金色的光，半张脸被阴影遮盖，氛围有种疏离的暧昧。
“你还不回家啊？”景和伸手弹了下明若春的手背。
“啊……回。”明若春合上书，放进桌箱。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教室，锁上门。
陈宇烨发了消息问明若春还在等景和吗，记得关窗锁门。
明若春回了消息，景和站在前面看着她，眼神带着点严肃。
景和：“走路还玩手机？不准玩。”
明若春熄了手机屏揣进兜里。
“问你春游带什么东西，你也不说话。”校园里只有高三学生，吃完饭拿着书到处背。
明若春想了想，“带水，盒饭……”
景和想了想，说：“你带水和水果，其他吃的我带吧。”
“好。”
“别带太多，太沉了。”
明若春点头。
第二天学校集合，明若春带了个小行李箱，里面塞了满满的全是水果，还有两大杯果茶。
水果都是在家里一颗一颗洗干净的，果茶也是清晨起来煮好的。
陈宇烨过来，求着明若春打开看一眼，拿了盒草莓走了。
景和拖着个二十二寸行李箱，在一堆小行李箱中间显得特别夸张。
明若春小声问她都带什么了，景和笑眯眯地说不告诉她。
上车之后，景和跟着明若春，系好安全带就从明若春耳朵里扣了耳机给自己戴上，听到明若春在听网课，一脸不爽地换成美食栏目。
春游地点是本地郊区的湿地公园，春日正浓，樱花海棠夹道开放，嫩绿色的枝叶还没完全舒展开，河里偶尔有鸭妈妈带着毛茸茸的小鸭子游过，在浓郁的粉红色氛围里，不少同学自觉走成了成双成对。
景和招呼陈宇烨和梁柯过来帮忙拉行李箱，陈宇烨要带队，没空，梁柯背着包跑过来。
景和把明若春的箱子交给梁柯，指挥明若春在她指定的位置摆动作拍照。
拍了一会，还是让明若春自然观赏，她抓拍。
明若春有点后悔没有看同学们发在朋友圈的攻略，在校服下面穿裙子也许会好看很多。
有同学过来请景和拍照，景和定价一张五块，顺便赚了几笔。
明若春赞叹景和的经商头脑，“你真是，随时随地什么钱都能赚。”
公园太大了，明若春逛了一会就累了，拉着景和找了个平坦空旷的位置休息，地气依然是凉的，带着春天的潮湿。
景和把外套铺在地上，打开行李箱。
明若春看着景和从箱子里拿出野餐垫，就觉得事情不一般了。
景和招呼梁柯过来帮忙，把几个人的存粮全部摆出来，置办了个野餐摊，水果果茶小蛋糕，辣条零食糖果巧克力，景和甚至塞了半箱子自热火锅。
陈宇烨感叹：“景老板上线了。”
东西不多但种类还算齐全，基本都是价高者得。
明若春眼巴巴看着同学买走了自己想吃的火锅，景和拿辣口的零食给她自制了一份凉拌的。
“别难过，春游结束我请你吃火锅。”景和摸了摸明若春的脸，手感意外地柔软，没忍住捏了一把。
明若春：？
陈宇烨在旁边笑眯眯地拿胳膊肘捅梁柯的肚子。
吃饱喝足收拾了垃圾，景和顺势躺在明若春腿上，开始p图，明若春大腿隔着校裤感觉到景和脑袋的重量，低头就能看见景和白皙的皮肤高挺的鼻梁，有些不知所措地拿出手机拍远处的风景。
景和看了看明若春拍的照片，开始教明若春怎么构图。
春天有淡淡的风，吹拂公园里成片的樱花和海棠，浅绿和粉色的色调里，还有蓝色的校服的高中生三三两两。
春风吹皱河水，明若春觉得自己心里也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像毛茸茸的春天一样舒适又怪异。
研学和春游结束，回到学校之后又很快开始月考，景和这段时间忙校报拍摄，学习状态落下一大截，要了明若春的各科笔记连夜复习。
考完之后瘫在桌子上，有气无力地跟抱着试卷进来的明若春诉苦，一看考的第一科已经批阅完毕，脸色前所未有的惆怅。
明若春找了几个同学一起发试卷，发完看着景和憔悴的脸色，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你破财了吗脸色这么差？”
景和虚弱地搂过明若春的腰抱着，闷声闷气地说：“如果哪科老师要扒了我的皮，你一定要救救我。”
明若春僵着身体站了一会，拍了拍景和的背，说“好”。
天气越来越暖和，衣服也穿得越来越少，景和抱着明若春的时候，把脸埋在她肚子上，她能感觉的景和似有若无的呼吸透过衣服的纤维抵达她的肚皮，有些痒。
春游结束就考试，大家成绩都很不理想，就算是明若春，总成绩也下降了一些。
徐敬拿着卷子进来讲课的时候脸色沉得吓人，梁柯连纸条都不敢传了。
景和用眼神示意徐敬要杀人了。
徐敬倒没说什么，所有人提着一口气上完英语课，陈宇烨下课才敢说整个年级成绩都不理想，十班反而捞了个年级第三。
景和课间拿着自己的成绩单去学生会办公室，卖了一波惨之后，辞掉了学生会的职务。
明若春不知道她去干嘛，但景和迈着悠闲的步伐甚至进教室的时候吹了两声口哨。
“我还以为进学生会能牟利呢。”景和坐下，慢悠悠地打开笔记，顺手把明若春的笔记从她桌箱里翻出来，开始抄。
陈宇烨戳她后背，问：“学生会的群你没退吧？”
“没有。”景和拍掉陈宇烨戳她的手，“以后有活动还是会找我拍，但日常不用去。”
明若春一边写题一边听她说话，嘴角有笑意勾起。
“不能退啊，”陈宇烨嘱咐，“学生会在学校活动和大检查这块有第一手消息，我任命你为学生会的暗桩。”
景和懒得搭理他，转头跟明若春说：“他以前有这么烦人吗？”
明若春摇头。
陈宇烨烦完景和容易吃闭门羹，又戳明若春，贱兮兮地说：“我这辈子没这么热爱过学习，附近有个学霸真的压力很大啊。“
梁柯坐在他旁边叹气。
明若春家里的菜摊自从在大棚区升级成菜店之后，原本需要两个人才能看住的摊，一个人留守就行了。
明若春也可以从一部分家务当中脱离出来，周末的时间不在菜店，明若春办了市图书馆的卡。
二楼姓张的老头看到她仍然神色不善，但明若春有了比以往更大的力气和更充沛的勇气，景和似乎已经忘了曾经在她家门口发生过什么。
周末，景和被明若春逼着订正完试卷，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临幸过电脑上的游戏，游戏群里多的是嗷嗷待哺的网友。
景和点开二次元网友群的聊天框，看着大家一如往常地讨论出了什么新番剧情如何，商城上了什么新游戏体验如何，却没有多少兴趣再沉浸其中了。
明若春在干什么呢？
景和突然想知道。
这个念头起来的下一秒钟她已经拨通了明若春的电话。
铃声响了两三秒就被挂断了。
景和眉头一皱。
明若春发消息：我在图书馆。
附加一张图书馆的照片。
景和眉头松开，边下楼边打字：真的在学习？
小景ovo：我不信。
明若春拍了张笔记的特写。
景和下楼换鞋穿衣服，抽空回消息：学习抽查都要自拍的。
明若春打开前置摄像头，突然不知道自己是拍学习状态好还是自拍好，朋友圈很多同学都发过学习时候的自拍，但当她把手机举到面前，又会觉得在图书馆里是不是不太好。
对着摄像头照了一会，又觉得自己下巴是不是不够尖，眉毛是不是不够浓，气色是不是不太好，额头是不是有零星的痘印。
折腾半天，也没想好怎么拍好看，最后只能十分矜持地，假装不经意的露了半张脸出来。
收到明若春照片的时候，景和正提着两杯奶茶，去奶茶店隔壁的蛋糕店买草莓蛋糕。
景和从照片里看出了点……羞涩。
景和看了一眼，莫名其妙点了保存，想着以后洗出来做个相册。
她在网上买了新的亚克力柜子，明若春给她的礼物、照片、零食都可以单独整理出一个柜子来放。
照片发过去之后，景和没有说话，明若春等了很久，突然有点脸红。
景和逗自己的心思那么明显，自己怎么就……忍不住想听她的话呢……
几十分钟后，景和停好电动车，问明若春在图书馆哪个区，图书馆不让带吃的进里面，只能把明若春叫到大堂。
明若春从图书室出来，就看到景和只穿一件薄卫衣牛仔裤，站在大堂右边的卡座边上玩手机。
明若春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后腰，感觉比以前胖了些。
景和长到了一米六九，穿鞋一米七出头了，人又白，常年是细碎的短发，五官精致，走到哪都很扎眼。
在明若春小跑着到她身边之前，已经有两个女生跟她搭讪了。
明若春的脚尖进入景和视线范围的时候，她就下意识抬起眼睛看到她，于是收起手机跟问路的女生随口说自己刚来，并不清楚。
看到明若春弯弯笑着的眼睛，她自己也笑起来。
人群来来往往，整个大厅安静而且空旷，景和身上还有骑车赶路来时略微出汗的热气，窗外的阳光明媚起来，梧桐树的叶子舒展开来，可以投下浓密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