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章 单独相见
夜色如醉，司马徽和裴莫弈不约而同的站在房顶上，跳跃观望着大好河山。
“解决了？”裴莫弈仰头灌了一大口酒，递给司马徽，淡淡的问道。
司马徽也不客气，拿过酒瓶，直接将瓶中剩余的酒一饮而尽，不禁瞪大双眼，笑着问道：“这酒，是顾漫辰酿的？”
“你怎么知道？”
“喝过。”司马徽看向远方，淡淡的回应道。“对了，你真的相信他在野厥做过军师吗？”
“你信吗？”裴莫弈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向司马徽。
司马徽双手交叉的倚着头，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瓦片上，望着天空上点点星光，脑海中不禁勾勒出那熟悉的面孔，语气柔软的回答道：“信与不信，一念之间。不过，以我的了解以及当时顾漫辰神情，我是不相信的。”
裴莫弈低垂眼眸，想到那场战役中带着面具的脸。虽然看不清全貌，但是那熟悉的眼眸却与顾漫辰不谋而合。脑海中回荡着完颜兀所说的话，这一刻，裴莫弈犹豫了。
二人就这样，相际无言的度过了一晚。
翌日
顾漫辰瞒着燕青偷偷跑出了妙手阁，径直跑到了裴莫弈所在的院落。
“咚咚”顾漫辰紧张的左顾右盼，手上不断敲击着裴莫弈的房门。正在焦急时，顾漫辰便听到从里面传来一声慵懒的男声，“谁啊？！竟敢打扰小爷休息。”
完颜兀拖着一顶鸡窝头，吃力的拄着拐杖打开房门，便看到顾漫辰一袭白纱披在身上，毫不掩饰那隆起的肚子。脸上更是画了精致的妆容，红艳的嘴唇，弯弯柳眉，再搭配上一顶凌云髻，四周朱衩环绕，堪比妙女之姿。
完颜兀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诧异又呆傻的看着眼前的人，说道：“姑娘，找我何事？”说罢，还不忘向顾漫辰展现自己，迷之自信的向后甩动身前的碎发。
顾漫辰有些不适的捂住嘴巴，强力将想要呕吐的感觉咽了下去。夹着嗓音说道：“这里不是裴将军的住处吗？”
完颜兀这才明白，这位合着是裴莫弈的崇拜者啊！心中莫名有些失落，但仍然回答道：“是啊！姑娘要不进来坐一坐？”
听到此话，顾漫辰心中莫名有些失落，细细打量着一副凌乱又睡眼惺忪的完颜兀。脸上再也没有刚刚的笑意，沉着脸继而说道：“敢问公子，您这是？”
完颜兀这才反应过来，察觉到自己当下凌乱的衣着和面容，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傻兮兮的说道：“我刚睡醒。所以，衣着有些杂乱，姑娘莫要见怪。”
“可是，在裴将军住处过夜的？”顾漫辰仍旧不死心的问道。
“自然。我和莫弈哥这几日一直是住在一起的。”
顾漫辰一下子犹如五雷轰顶将自己打的是外焦里嫩。心道，我还一片痴心守望你，没想到你既然已经有了新欢，我又何必苦等呢？英曙曾说过，来的宾客都是按照最高规格安排的住所，没有两人一间的情况。更何况来往宾客已经离开的差不多了，住房也未紧张到让堂堂夏朝将军与他人共处一室的情况啊！
“姑娘，您不进来坐一坐？”完颜兀看着顾漫辰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慢慢挪动脚步，依旧不懈的大声询问道。
这一叫喊惊到了昨晚一夜未眠的裴莫弈睡眼惺忪的从完颜兀的房间推开房门，不悦的问道：“何事，如此喧闹？！”
“哥，你醒啦！”完颜兀见裴莫弈一如往常的和自己说话，原本焦急的心慢慢放下，露出一抹无懈可击的笑容，直射向裴莫弈。在成功的收获来自活阎王的无情眼刀后，完颜兀贱兮兮道凑了上去，“没想到哥的魅力如此之大。刚刚竟然有一位顶着大肚子的侍女，自己一个人跑了过来，要找你呢！”
“什么？”裴莫弈以为自己一晚未睡，耳朵有些功能蜕化，又问了一遍。
完颜兀见此，乖乖的回答道：“刚刚有一位大肚子姐姐过来找你。”这下，裴莫弈的脑袋彻底清醒过来，一把推开粘在自己身边的完颜兀，丝毫不顾及形象的向外面跑去。
这雨花阁中哪有什么大肚子的侍女，定是他来找我了。如此想着，裴莫弈脚步不停的顺着去妙手阁的方向跑去。在经过花园湖边时，听到一阵阵抽噎声。裴莫弈急忙停下脚步，慢慢走了过去。
“该死的，原来是早有准备。我就说嘛！要不然那天能那么淡定的坐在下面。小红，你说我是不是傻，傻里傻气的还等着他！哼！”顾漫辰难过的坐在湖边的石头上，轻柔的抚摸着小红腹部的鳞片，嘴中不断吐槽道。
小红懒洋洋的将自己尽量抻开，讨好般的凑近顾漫辰的脚边，更好的让顾漫辰抚摸自己的腹部。借着正午暖洋洋的日光，小红舒爽的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时光，无比配合的向顾漫辰吐了吐信子，表示赞同自家主人的说法。
可是没过多久，裴莫弈身上的气味成功吸引到小红的注意。兽类的警觉性远超于人类，当小红嗅到这一股不熟悉的气味时，急忙爬起来用身体围住顾漫辰，将头颅高高的抬起，不断吐着蛇信子警告对方的靠近。
顾漫辰自然是知道小红如此行为的含义，正欲转身之际，便听到那声日思夜想的声音从背后响起，“辰儿，我来了。”
一句话，让顾漫辰内心再多的吐槽与气闷瞬间化为虚有。颤抖的手拍了拍小红的身体，在小红身边用一种奇怪的语言说了几句后，小红乖乖的爬到顾漫辰身后晒着太阳。只不过，眼睛却一直警惕着突然出现的裴莫弈。
“它，真是有灵性。”裴莫弈的眼光落在一旁的小红身上，淡淡的评价道。许是许久未见，不知道如何开口，裴莫弈只好讪讪的如此说话。
顾漫辰并没有抬眼正经的看向裴莫弈，而是继续摸着小红身上光滑的鳞片，“将军以前，是不会如此与我谈话的。”
“听说，你刚刚去找了我？”裴莫弈也不恼，一屁股坐在顾漫辰身边，屁股紧紧挨着顾漫辰。霸道又强势的搂住那瘦弱无骨的肩膀，沉着嗓音说道：“你又瘦了。”
顾漫辰挣扎着躲开了裴莫弈的束缚，冷冷的转头看着裴莫弈的侧脸，嘲讽的说道：“将军真是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为何如此说？”裴莫弈看着脱离自己臂膀间的小夫郎，有些失落又不解的问道。
顾漫辰看着眼前流露出单纯无知眼神的男人，心中更加气恼。“将军，是要我亲口说出来吗？”
“洗耳恭听。”裴莫弈没想到，再次相见后的二人，并不是日日夜夜幻想中的惊喜拥抱和亲热，而是如此的疏离，这显然让小将军有些难以接受的失落。
“去年，十一月，接受了你继母送来的男妾两枚。十二月，又接受了皇后赐给的舞姬一队，八人。今年，又接受了大皇子送来的若干人。且夜夜笙歌，终日沉迷。将军，我说的对吗？”
裴莫弈无心听这些事情，看着顾漫辰牙尖嘴利的模样，小嘴叭叭的说话，仿佛自己的生命又焕发了光彩，再也不是黑白色的生活。
顾漫辰见裴莫弈不发一言，只是傻兮兮的朝着自己傻笑的样子，瞬间气急，一把死死拧住裴莫弈腰间的软肉，笑眯眯的问道：“哦，对了。忘记如今将军身边还有一个。将军还未告知我，我说的对不对，可有遗漏？”
“嗷！嗷！疼，疼疼！”一阵阵哀嚎般的尖叫，惊动了一旁假寐的小红。红色的眼皮懒懒的向上翻动两下，看着主人的扫操作，不由的安心继续睡觉。
顾漫辰依旧感到不解气，手上旋转的角度加大，好不怜惜的问道：“将军，能否告知？”
裴莫弈呲牙咧嘴的捂着腰间被掐的地方，哀怨的看向顾漫辰，“怎的多日不见，辰儿愈发心狠手辣了。”
“别转移话题。快如实招来。”顾漫辰冷冷的翻了一眼裴莫弈，催促道。
“你说的那些都没错。”裴莫弈亲口承认了。“不过，今日你看到完颜兀，真的只是误会。他腿上有伤，我只是为了方便照顾，才留他在房间的。要不然，我回去不好和萧逸交待。”
顾漫辰手中拿着的花，在裴莫弈亲口承认的一刹那，早就松手掉落湖中，随波漂流。至于裴莫弈后来的解释，顾漫辰也是一句没有听进去，只是目光呆滞的看向湖中不断凑近的锦鲤。
“将军，难道没有话问我吗？”裴莫弈依旧保持望穿湖水的姿势，问道。
裴莫弈纠结着，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那日，完颜兀说的，你可承认？”
顾漫辰嘴角带着笑，慢慢抬头，眼神中闪过一抹嘲讽与失落，满脸笑容的问道：“将军说的可是我是否曾在野厥当过军师一事？”
“是。”
“将军以为呢？”顾漫辰笑着反问道，其实心中早已在流血。
“我曾经托人回朝调查过那段时日。顾家上下都曾远赴江南，去探望岳父的授业恩师，并安排你大哥读书的事情。只留下你在顾府。况且，完颜兀和我说过，在幽州之战中，野厥打败后军师便消失不见了。”
“所以，将军认为我曾是野厥那位神机妙算的军师？”顾漫辰强忍着眼中泪水，说出来裴莫弈预想的结果。
“我本不想承认的。可是完颜兀说见过军师的真实面目，和你的脸庞几乎一模一样。”裴莫弈一把抓住顾漫辰的肩膀，双眼紧紧盯着顾漫辰的眼睛，“辰儿。为了夏朝，告诉我实情。告诉我，是不是？”
顾漫辰望着眼前咄咄逼人的裴莫弈，一时之间恍若隔世，难道之前的一切都是假的吗？就在顾漫辰自我怀疑时，苏芮的声音从湖中响起。
“将军的意思，若是小弟是野厥军师，便要在雨花阁亲手斩下小弟头颅，以保夏朝国泰安宁吗？”
二人纷纷转头望去，只见英泽划船慢慢靠岸，苏芮轻摇折扇，走了过来。
“哥，你怎么来了？”顾漫辰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小声点打着招呼。
“将军，还是先放手的好。”苏芮笑着提醒道。
顾漫辰感受到肩膀上的力道慢慢松了下来，急忙跑到苏芮的身后，缩了缩脖子。很显然，刚刚裴莫弈的表现，将顾漫辰吓到了。
苏芮似乎很满意顾漫辰这样主动靠近的举动，笑着用折扇轻轻上下刮动顾漫辰鼓起的肚皮，宠溺的说道：“今天乖吗？”
见苏芮脸色如常，顾漫辰微微松了口气。明朗的笑容送给苏芮，淡淡的说道：“可乖了。”
“英泽，带二少爷回去。身体刚刚恢复，如此胡闹。即便我不说什么，怕是你师傅会怪罪你？”
“好。”顾漫辰撅了撅嘴巴，乖乖应下。
一旁的裴莫弈看着眼前亲如一家人的场面，那明朗的笑容原本独属于自己，如今却是他人的所有物。一股酸酸的感觉在心中蔓延，开口喊道：“苏阁主难道不该给我个说法吗？”
一句话，让即将离开的众人停下脚步。苏芮温和的笑了笑，走到裴莫弈的身边，毫不畏惧的看向那满目通红的双眼，柔和的说道：“将军从一开始就错了。野厥小皇子说的是顾漫辰曾为他国军师。而雨花阁中，只有忆晨，并无什么顾漫辰。将军若要寻，应当回朝找顾家要人，而不是雨花阁。”
此番话，让裴莫弈无话可回了。是啊！张冠李戴，谁也没办法将这盆脏水泼向雨花阁，泼向忆晨的。毕竟，参加的是苏芮与忆晨的婚礼，而不是顾漫辰的。
看着顾漫辰和苏芮一同离开的背影，裴莫弈狠戾的眸光直接射向苏芮的背影。早前他心里明白，有苏芮的存在，这些府中秘事必不可少的会或有或无的透露给顾漫辰。只是没想到，却是如此事无巨细。加之苏芮一番话直接抹掉了顾漫辰的存在，无异于杀人攻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