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杀敌
天光乍破，东方露出了第一抹鱼肚白的时候，我朦朦胧胧从睡梦中醒来，夏季的清晨多少还有些凉意，裹紧了衣衫后，回头去看释三觉。
他正睡得香甜，让人不忍心搅扰。
值此间隙，起身去往山林，寻找野果给师父充饥。
无数细碎的阳光穿过薄雾，如梦似幻，斜斜的铺在布满落叶的土地上。
清晨，四周安静的可怕，山林之中，平日里，甚至比今日更早的时候，便是处处闻啼鸟了，怎么现在，林中一派死气，生机全无。
将采来的野果拢在怀中，未曾停留，急忙返回山洞。
刚到洞口，释三觉步履匆忙与我撞个满怀。
他抬起头，叫：“谖儿。”
我拾起掉落的果子，问：“师父，你急着做什么去？”
释三觉松了口气，回：“我以为，我以为你走了。”
旋即俯身，与我一起捡着果子。交错中，二人指尖相触，释三觉有如电击，面红耳赤的低下头去。
他怎么，好像换了一副心性。
待要回到洞去，我忽然滞住脚步，暗道一声不妙，尚未回头，身后阴恻恻传来一个陌生的浑厚的声音。
“金谖，你可真叫我好找。”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是吗？”
与释三觉双双回头，只见洞外乌泱泱一群山精野怪。
为首的是位皮肤黝黑，身形魁梧的男子，额前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鳞片，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五彩斑斓。
他手持两把铜锤，来势汹汹。
两侧众妖也是蠢蠢欲动，急不可耐，只待他一声令下，便要将我撕的粉碎。
难怪林中异常，想是他们匍匐已久。
这群人，我根本不认得，又是何时得罪的他们，一个个的，好似与我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遂问：“来者何人。”
为首之人不愿回答，道：“将死之人，不配知晓我的名字。”
他将两把铜锤搭在双肩上：“不过可以让你死的明明白白。”
护在释三觉身前，警备的问：“我师徒二人与诸位素不相识，偏巧路过此地罢了，无仇无怨，何以招致杀身之祸？”
那人不屑一笑，目光瞬间变得凶狠：“你昨夜做了什么好事，你不知么？”
稍作思量，心中明白了大概，原来，是给九尾蛇报仇来的，再问：“你是化云娘子的什么人？”
看他言辞激烈，大有一损俱损舍身取义的气势。
试探的问：“情郎？”
他没有应答，反是他身旁一个跟班，提醒道：“老大，别跟这个女人废话了，杀了他们，为化云娘子报仇才是正事。”
两边的群妖义愤填膺，皆振臂高呼：“杀了她！杀了她！”
一场激斗在所难免，但对方人数众多，恐怕会吃亏，忖度之余，告诫释三觉：“师父，一会儿外面无论发生了什么，你都不要出洞，明白吗？”
释三觉忧心道：“那你……”
“只要你不出洞，他们奈何不了我，我会在洞口布下结界，他们闯不进来。”
释三觉颔首：“好，你放心。”
安置好了释三觉，执剑而上，再一次回望，他站在洞口，双手合掌，不住的为我祈祷，神色透着无尽的担忧，以及，无能为力的懊恼。
妖群潮水一般袭来，四面夹击下，唯有放手一搏。
我不服输。
也不会输。
无数残破的四肢与头颅伴随着浑浊的鲜血从云头上坠落，我愈战愈凶，杀红了眼，看着血雾蒙蒙的一片惨景，我的剑也越来越快，谁敢上前，便是死路一条。
他们狰狞的面貌，震耳的嘶吼声，将我团团围绕着。
他们妄图从各个方面将我击溃，但他们不知道的是，眼前这个女子，噬骨断筋之痛能忍，绞肉剖丹之痛亦能忍。
怕吗。
从来不怕。
满面鳞甲的男子眼见自己的手下一个个跌落云头，举着车轮大的铜锤狠狠砸来，怒吼：“我誓不饶你！”
我与他力量悬殊，不得不飞身而退，铜锤扫过面颊，席卷而来的罡风犹如无形尖刀，瞬间割破皮肤。
身后还有众妖举着刀枪剑戟等待我自投罗网。
一咬牙，忍着身上的剧痛，一跃而上，躲过他的重击，一道剑气劈过，趁他格挡之余，稳稳落在云头之上。
又是一轮厮杀。
男子拼尽全力，双目猩红，其凶貌堪比地狱修罗。
这一番交战，他们齐心协力，虽说没有占到优势，着实大大损耗了我的元气。
而我，终究失手，一招不慎，那人抡着铜锤，目眦欲裂，手臂上青筋暴起，抓住了转瞬即逝的机会，猛然砸向我的腹部。
一口鲜血喷将出来，小腹立刻传来剧烈的疼痛。
我单膝跪地，一手借着宝剑的力量，才没有直直倒下。
男子露出快意的神色，他们乘胜追击，举起了自己的兵刃，悉数对准了我。
尝到一点甜头，就觉得胜券在握了吗？
轻轻一笑，握紧剑柄。
霎时间，天色大变，风卷残云，随着一声振聋发聩的剑鸣，众妖，齐齐坠落云头。
我一跃而下，对着已经失去重力，就连铜锤都已经脱手的男子，瞄准了他的心口，一路降落，在他即将被摔成肉泥的刹那，一剑从胸膛穿破。
不顾唇角渗出的鲜血，也不论喉间腥味逐渐浓重，我笑靥如花，轻声与男子道：“舍不得她，那你就去陪她。你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他双腿一蹬，永远闭上了眼睛。
这时候，才显出了自己的原形，一条一米长的蜥蜴。
倏忽间，化作齑粉，消散于天地之间。
除掉了所有后患，来到释三觉身边。
释三觉呆呆看着满身伤痕，血肉模糊的徒儿，同我一样，他几乎找不到，我周身上下，究竟还有几处完好的皮肤。
见他迟迟不敢过来，为了让他定心，惨白着一张脸，笑说：“师父，不要怕。”
他跨步而来，我终究没有支撑下去，躺在他的怀里，不忘虚弱的安慰：“师父，我只是睡一觉，师父，别怕。”
释三觉的眼泪一滴滴落了下来，但他很快平复了心情，颤着声音道：“好，好，谖儿，好好睡一觉吧，有为师在，不会，不会再有人打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