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凡心初动
站在青石台阶上，握住回旋而来的剑柄，面对化云娘子的惨叫，无动于衷。
殷红的鲜血自剑刃蜿蜒落下，一滴滴没入泥土中。
四周争奇斗艳的百花被剑气所伤，有的被拦腰截断，有的看似毫发未损，却逐渐枯萎零落。
肃杀之气令我的衣衫无风自动，凌乱纷飞的满天花雨中，我时刻警惕着九尾蛇的攻击，一边防备着，口唇轻启，叫释三觉：“师父，过来。”
释三觉双腿还没有迈出，九尾蛇现出自己粗壮强劲的尾巴，挡在释三觉前方，意图阻止他的逃脱。
九尾蛇狼子之心昭然若揭，我岂会如她所愿，淡淡瞄了眼她的蛇尾，冷道：“砍去一只手还不够么，还要搭上一条尾巴？”
大约她从未受过这等委屈，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怎会轻易示弱。
无视我的警告，她飞身而起，蛇尾一甩，一圈圈缠住了释三觉。
化云娘子问：“你是何人，胆敢私闯我的洞府？”
答：“万寿山逢春洞，金谖。”
化云娘子挑起眉毛，瞬间燃起了斗志，轻蔑一笑：“哦？原来是小金花夫人啊。怎么，这么些年，抢别家男人的秉性还是没有改呢。”
我不禁握紧了剑柄，告诫她：“祸从口出，慎言。”
化云娘子哈哈一笑，讥讽道：“自己做得，别人说不得？当年你与龙吟山通天大圣的风流韵事，谁人不知，哪个不晓，你堵的住悠悠众口吗？别以为你脱身而出，一切就能风平浪静。你大概还不知晓吧，龙吟山的女主人，妙珠夫人，正重金悬赏你的项上人头呢。”
世间纷扰，恩怨纠葛，实在教人筋疲力尽。
无暇与她周旋，道：“你还是先关心一下自己吧，修行不易，修得人身更难，若因一时欲念，葬送自己的大好前程，得不偿失。我奉劝你尽早收手，否则，我必毁你洞府，将你挫骨扬灰。”
化云娘子冷哼一声：“初出茅庐的丫头，好大的口气。到手的鸭子，还能让他飞了不成，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多大本事。”
化云娘子一个甩尾，将释三觉摔在了她的美人榻上，一时间，无数藤蔓攀附而上，一层层缚住释三觉的身体，教他动弹不得。
九尾蛇仰天怒吼，现出了其余八尾，她眸子猩红，化出一把蛇头锏，破空而来。
园中飞沙走石，百花凋败。
我与她打的难解难分。
九尾蛇出招古怪，我有心相让，她反倒得寸进尺。
三个回合下来，她自认摸清了我的实力，奚落道：“花奶奶看上的人，不过如此。”
化云娘子气焰嚣张：“待我拿下你的首级，叫姐妹们开开眼，看以后，谁还敢厚颜无耻，上赶着做人家外室！”
她再次持锏杀来，这一回，我没有留给她反击的余地，激烈的缠斗中，抓住她的破绽，一剑刺向化云娘子的天灵盖。
方才还剑拔弩张的气焰轰然消弭，九尾蛇七窍流血，不可置信的看向我，刚张开嘴，浓稠的鲜血喷薄而出，身子一软，栽倒在地。
趁她最后一口气还没有吐出，缓步踱到她身侧，居高临下睨着她，道：“只有死人才不会搬弄是非，你说对吗？”
九尾蛇双目瞪如铜铃，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内丹被活生生剖出，想说话，一个字都说不出。
我吞下她的内丹，慢悠悠，一副事不关己状：“替别人打抱不平前，先掂量一下自己几斤几两。”
她终于气绝而亡。
九尾蛇死后，法力尽数消散，缚住释三觉的藤蔓齐刷刷退去。
他轻声呼唤：“谖儿。”
我理好衣衫，擦去脸上的血渍，走到释三觉跟前：“师父，没事了，走吧。”
释三觉无比动容，他似乎有些羞愧，说：“为师，拖累你了。”
我笑了一笑，摇摇头：“师父说的哪里话，保护你，是我的责任，谈何拖累。此地不宜久留，快走吧。”
释三觉点点头，二人一前一后，相携出了洞府。
墨斗林，我为他一一介绍万寿山的几位下属。
这几日，我不在，都是他们暗中保护着释三觉，此次吞象洞有惊无险，五妖功不可没。
释三觉一一道谢，目送着五妖隐于黑暗中，他问：“谖儿，你还要走吗？”
我点点头：“徒儿尚有要事在身，需得一一处理。不过师父放心，无论您遇到什么事，我都会第一时间赶来相助。”
释三觉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我一歪头，耐心等待他的下文。
释三觉：“呃，我，我……”
？
释三觉磕磕巴巴，言语含糊，教人一头雾水。
想是他刚出魔窟，心有余悸，我沉思着，同他商榷：“师父莫要忧心，今夜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明天一早，我再走。”
他叹了口气，撩起衣袖，擦一擦额上不知何时冒出的汗，说：“也好，也好。”
墨斗林废弃的山洞很多，我们随意找了一处，等待着天亮。
我守在洞口，心头万千思绪。
凌晨的夜空，繁星点点，分外明亮。
释三觉无心睡眠，亦在我身旁坐下。
我说：“师父，明日还要赶路，你休息不好，体力怎能跟得上呢。”
释三觉抬头看着星空，语气轻柔：“以前我独自一人行走时，面对诸多坎坷，咬咬牙，也就过去了。不知为什么，自从认识了你，反倒束手束脚了。”
我轻轻笑着：“师父也是人啊，是人，就有惰性，无可厚非。”
释三觉回眸，突然盯着我瞧，他说：“不是。”
又说：“好像有你在，我就很安心。以至于，一刻都不想离你而去。”
我一时愣怔，对上他的目光。
释三觉又开始结巴：“你莫要多心，我是说，我，呃……”
星光璀璨，映照在他乍起波澜的眸中，愈发不可收拾。
我收回目光，感受着微风抚过脸颊，带着一丝炙热，久久没有言语。
随即，冷静的提出建议：“师父，多念几遍清心咒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