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聚散亦然
大理寺的仵作果然没有让人失望，没有验出李长工身上的毒。
“还有呢？”方旬问，“就没了？仵作就没验出其他的？”
为了确保林森没有遗漏，方旬又追问了一下。
结果就是，没有！
“所以，案子怎么结？谋杀？自杀？”方旬问。
“还在排查”林森解释。
“如果是自杀会怎么样？”方旬又问。
会怎么样？第一个倒霉的就是宋川也。
因为宋川也在成为大理寺少卿之前，做过皇帝的近身侍卫，又做过金吾卫，所以这次大典，就有人推荐，让他负责。
又因为之前出现过万广一案，所以皇帝也同意让他来负责大典的安防。
如今大典在即，又一条人命陨落在这里，即便宋川也多受皇帝重视，也不行了。
“你的意思是？”林森不清楚为什么方旬要这么问，不管自杀还是他杀，都是在佛前死人，有什么区别？
“如果我说，李长工的死，是被伪装成自杀的他杀呢？”方旬问。
林森盯着自己的妹妹，“你今天在现场发现了什么？”
方旬便将甘阿婆发现端倪的事情讲了，“不过，甘阿婆当时离得远，并不确定。”
“还有”方旬继续，“如果你需要甘阿婆帮你验尸的话，那就不能让大理寺翻旧账。”
林森毫不犹豫地回答，“那是自然！”
如果让甘阿婆去验尸成功，然后再翻案说甘阿婆有能力毒杀她的丈夫，那甘阿婆可就悲剧了。
时间已晚，暮鼓已经结束，再急的事情也要等明日再说。
方旬将手里的镜子磨完，看着光亮如新的镜子，右手反复摩挲着那句“几回欲别，此际离离。依。依。”
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故事哩～
……
天边的墨色渐渐褪去，晨光接踵而至。
方旬醒来时，林森已经上值去了，她草草吃了口饭，便带上铜镜去找甘阿婆和赵白发。
赵白发和甘阿婆猜到方旬会来找他们，一早就等在家里。
“给你们补一份乔迁礼！”方旬将两面铜镜放在院里的桌上。
“还不如给我点银子呢！”甘阿婆一边埋怨一边跑到镜子前照自己的模样。
“哎，想当年，我也是三千青丝迷惑众生啊，现如今，也成了白发老妪！”
甘阿婆一边抱怨一边在镜子前整理自己的衣衫和发饰，让自己显得利索一些。
方旬捂着嘴偷笑，“您好好收拾一下也是老来俏，这样出去还不迷死一片糟老头子～”
甘阿婆……
两人正打闹着，忽然发现旁边的赵白发神情有些不对，她红着眼圈死死盯着那面镜子，似乎不敢相信似的。
片刻后，赵白发缓缓自己的心情，慢慢上前，将镜子转过来，她熟练地在镜子的底端找到一行小字“几回欲别，此际离离。依。依。”
顷刻间赵白发隐忍多年的情绪爆发了，她将铜镜抱在自己怀里号啕大哭……
方旬和甘阿婆吓了一跳，但两人默契地什么都没说进了屋子，给她时间平复情绪。
“也是个命苦的～”甘阿婆嘴里念叨着。
“听说她是被她的夫君送进大理寺的？”方旬问。
“我知道的也不多，等她情绪好点了，看看她愿不愿意说吧～”
赵白发哭了许久，一直到没力气，就抱着铜镜瘫坐在那里。夏初的太阳炽烈而又刺眼，她就那样坐在太阳下，一动不动。
直到宋川也带着刁飞和林森进来，她也没动。
三人看着赵白发的异样，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什么，最后还是刁飞管不住自己的嘴：
“她疯了？这么热的天在太阳下坐着也不怕中暑喽～”
方旬：“她在沉浸式思考，你这种人不会懂的。”
刁飞狠狠瞪了一眼方旬，他怎么就不懂了？什么叫他这种人，他是哪种人？他每日跟在宋少卿后面也是让人闻风丧胆的好吗？
他想反驳方旬，可想起自己之前的经历，还是默默闭上嘴巴。
宋川也给甘阿婆带了一套大理寺仆人的衣服，他要带甘阿婆去大理寺验尸。
甘阿婆换衣服的时间，宋川也皱着眉头将今早的传闻说了。
今早一开市，卢舍那大佛那里有人自杀的传闻传得沸沸扬扬，而且，所有言论的落脚点，都是在卢舍那大佛不祥身上。
卢舍那大佛是当今皇帝给皇后修的大佛，历时三年雕琢而成，它不详说明了什么？
大家都不敢明说，但心里都知道，这是在说皇后德不配位，担不起皇后的身份，可皇帝硬要这么做，连大佛都不能忍了……
宋川也将这些告知方旬，希望她帮忙查一下这些流言的出处。
方旬嘿嘿一笑，只要银子到位，没什么不能查的。
最后方旬对宋川也建议道：
“看在银子的面子上，少卿大人，大佛后面的那条路堵上了吗？”
“好好的，堵它做什么？”刁飞抢先开口。
宋川也瞬间明白方旬的意思，“我一早遇见林司直后，就来了这里，还没来得及。”
刁飞……
“刁飞”宋川也吩咐，“你去将路堵上，不让人进，但也不要堵得太死，然后你就在那里守着，看谁敢闯过去就抓回来。”
刁飞……他发誓，以后只要是方旬的话，他都不接茬！
方旬的眼睛亮亮的，“看样子，我和少卿大人英雄所见略同哦～”
刁飞闷闷地转身，真是烦死了！
甘阿婆换好衣服后，宋川也和林森带着她去了大理寺，方旬在来到院子里，默默将赵白发扶进屋。
“不管什么事，都不能伤了自己的身体。”
赵白发似乎终于从那些昔日的记忆中回神，她摸了摸方旬的手，“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只是，你这镜子是从哪里得来的？”
“收的，很多人搬家或者高升后就会卖一些旧物件。也有一些是不得已而卖……”方旬解释。
“那这面铜镜的主人，你还记得吗？”赵白发问。
方旬摇摇头，她收了好多，收回来就扔到仓库里，根本分不清哪个是从谁的手里收回来的。
“好吧”赵白发痛哭一场后似乎释然了，“死生，命也，聚散亦然。”
“那个糟老婆子呢？”赵白发忽然问。
方旬……果然是沉浸式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