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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我妈说:人不能老是沾光,也不会总是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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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妈说:人不会老是沾光,什么好事儿都是自己的;也不会总是吃亏,什么坏事儿都摊上。在这里得到了,不定在哪个地方就会失去;在这里失去了,不定在哪个地方就会得到。

    我妈这句话富有哲理。我生了一个人人羡慕的女儿,可是在这之前,我也曾为了生育送掉性命。

    1991 年,那是一个特殊的年份,而对于我来说更是意义非凡——我怀孕了!初为人母的喜悦溢于言表,但谁也没想到,短短几个月后,命运却给了我当头一棒:医生告诉我,我患有前置胎盘。

    那时的我们对这个医学名词一无所知,根本无法理解它背后隐藏着怎样巨大的风险。我们俩无知无畏,若无其事地照常上班,照常生活。孩子七个月后,我开始大量的留血。

    那天正好是中秋节,月亮挂在天边,圆圆的,像是一个银盘。家家户户都在准备团圆饭,街头巷尾弥漫着月饼的香气。躺在医院的我已经控制住了留血,我们俩傻乎乎地以为没事儿了,骑着自行车回到了婆婆家。我又开始留血,我老公手足无措地用自行车带着我去了我妈家,然后又去了乡镇的医院。我已经感到头昏目眩,眼前的景象逐渐模糊,耳边的声音也变得遥远而断续。

    醒来时,我已经躺在市医院的病床上,周围是消毒水的味道和各种医疗器械的滴答声。丈夫坐在床边,眼睛红肿,显然是哭过。他见我醒来,立刻握住我的手,眼中满是歉意和悲伤。

    “孩子呢?”我虚弱地问道,心中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丈夫低下头,声音哽咽:“对不起,孩子没有保住。”

    听到这个消息,我的心仿佛被重重一击,泪水瞬间涌出。我伸手抚摸着空空的腹部,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痛。那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我曾无数次幻想过他的模样,甚至为他取好了名字。然而,现在这一切都化为了泡影。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的生活跌入低谷。我在我妈家度过了这段难捱的日子。

    但我总觉得我妈其实并不会安慰人,因为她说过很多往伤口上撒盐的话,当然她也说过颇温暖的话。

    我妈说:“唉,白挨了一刀,连个孩子也没留下。”

    我妈说:“不要紧,你跟这个孩子没缘分。老天爷还会给你送个更好的来。”

    我习惯性地不喜欢倾诉。脸上笑嘻嘻,心里哭唧唧。我在失血过多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是记忆模糊,浑浑噩噩。这让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甚至回忆不起任何一个细节。我在这种模糊中舔舐伤口,直至结痂重新燃起生活的热情。

    几年以后,我再次怀孕了。那是一段充满希望与忐忑的日子,每一天都像是在等待一个奇迹的降临。但我们在生育方面的知识依然贫乏又懵懂。我在等待中变得多愁善感,像个刺猬一样时不时地找个茬刺我老公一下。

    每一次产检,我都会紧张得手心出汗,生怕医生会说出什么不好的消息。但幸运的是,一切都很顺利。我在预产期到了后,又等待了半个月,依然没有什么要生的迹象。好用的蓖麻子油煎鸡蛋催生,在我这里一点用也没有,我于是又挨了一刀,剖腹产把她捧了出来。

    很多年以后,我女儿在学了生理卫生后,气喘吁吁地跑回来问我:“妈妈,你是怎么生的我?”我说:“剖腹产啊,从肚子上割一刀,把你抱出来。”

    她手扶胸口放心的回了句:“还好还好,我就怕你从屁股上把我拉出来!”

    我只能无言以对。

    我在伤心和失去之后得到了更好的跟我有缘的孩子。我的生活也开始慢慢走上坡路,一天比一天好了起来。

    我妈也常常用自己的生活来佐证她的话。她年轻时,家里穷的要命,她在村缝纫组干活。缝纫机的嗡嗡声伴着她度过无数个夜晚。

    那时候,村里的缝纫组是她唯一的出路。每天早上天刚蒙蒙亮,她就得起床,匆匆忙忙地吃完早饭,然后赶去村里的缝纫组。那间小屋子里,十几台缝纫机并排摆放,每台机器后面都坐着一个忙碌的身影。

    “那时候,我们缝纫组的人可都是拼了命地干活,”她回忆道,眼神中透出一丝怀念和辛酸,“一天下来,手指头都磨得生疼,腰也直不起来。”

    她说,有一次她为了赶一批急单,整整三天三夜没合眼。缝纫机的针头在布料上飞速穿梭,发出嗡嗡的声音,仿佛催眠曲一般,但她却硬是靠着一股毅力撑了下来。第三天晚上,她终于完成了最后一件衣服,疲惫得几乎瘫倒在缝纫机旁。

    “那时候真是苦啊,”她叹了口气,“但不干不行啊,不干你们都吃什么?再说,这么累人家都还羡慕的了不得。很多人想进来干活还进不来呢。”

    我妈在缝纫组任劳任怨地干一切别人不爱干的活儿,每天累的腰酸背痛,但这也让她任何一项技术都得到了锻炼。

    几年以后,我爹和我妈攒下了一点积蓄。她用这些钱买了一台属于自己的缝纫机,开始接一些私人订单。

    我妈说:“你不干活儿怎么能学到技术。那些光干省事活儿的人,后来都没有练出技术来,自己干的时候,根本不行。没人愿意用他们。人不能光沾光,不然亏都给谁吃?当时吃了亏,后来就有福了。”

    我在后来在工作中,也像我妈一样,有过很多这样的时刻。我在任何一个工作环境中,都没有成为一个老油条,也从没有学会投机取巧。因为对我来说,偷懒要付出的太多了。我从小就有无比脆弱的睡眠。从孩童起就无比惊醒,任何一点声响都能让我醒来。也会在任何一个偷懒行为的背后,受到良心的谴责。一天又一天的睡不着觉。

    小时候我爹我妈在农忙时候,晚上也要出去干活,有时候一直干到半夜才能回来。我们姐弟四个躺在北方的大炕上睡觉。我大姐为了让自己更安全,会把我跟二姐挪到炕边,她自己躲到里边,甚至窗台上睡。

    我大姐他们有让我羡慕不已的睡眠质量,我爹我妈干完活儿回来,无论怎样敲门、喊叫,都不能把他们那唤醒。而我却能在脚步响起来的时候就醒来,迅速跑出去给他们拿掉门栓,放他们进来。

    我的脆弱的睡眠拒绝任何声响、光亮,后来当我年龄足够大,心理活动变得愈加丰富后,又加入了不能有任何心事。

    我会在任何一项任务未完成时睡不着,在任何一次偷懒后觉得愧疚,从而睡不着。这让我只能老老实实地工作。从而让自己心安理得地睡过去。

    我在睡眠这方面失去良多,却因为睡眠也得到了很多。

    我刚调入市里的学校时,被一项又一项工作累的晕头转向。那时就有很多人开始只接对自己有用的工作。很多工作安排不下去,通常这种情况下,我就是最好说话的那个。同事们开始注意到我的努力,甚至在背后悄悄我的议论:“这个新人真是勤快,干活不怕累。”

    我的回报来的很快,我在很多当时没人愿意干的活儿里,获得过嘉奖,积攒了足够的资本。我是我们学校晋升最快的老师,也很快从普通老师成长为管理者。

    我在跟女儿,和年轻的同事们聊天的时候,也用过来人的话告诉他们:默默的付出终会有回报,而这些回报往往会比你想象的还要丰厚。吃亏够多的时候,收获就来了。没有人会一辈子都吃亏的。

    我继承了我妈的理念,并且不断地灌输给我的月儿。被我洗脑成功的月儿无论在国内还是在国外,无论身边人的理念和习惯是怎样的,都一如既往地本着能干就干,得失坦然的理念,愉快地带给身边人温暖和帮助,也惊喜地收获到身边人的喜欢和赐予。

    月儿的博生生导师是一位快70岁的女士。她把一生都献给了科研事业,一辈子没有结婚,过着节俭的单身生活。

    按照香港的习惯,生活和工作是截然不同的两个领域,哪怕她是老师,月儿也可以拒绝任何工作之外的安排。月儿说:“理论上是这样的,但是总是不忍心,想尽力照顾到她,能干就多干点吧。”

    有一次,实验失败后,月儿和导师陷入了沉默。实验室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仪器的滴答声在耳边回响。月儿低头看着手中的数据,心中充满了失望和无奈。导师站在一旁,眉头紧锁,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月儿,你觉得问题出在哪里?”导师终于打破了沉默,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

    “我……我不确定,可能是试剂的配比出现了问题。”月儿小心翼翼地回答,生怕自己的回答会让导师更加失望。

    导师叹了口气,走到月儿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要灰心,失败是科研的一部分。我们再仔细分析一下数据,找出问题所在。”

    月儿点点头,感激地看着导师。她知道,导师对她的期望很高,而自己也不想辜负这份期望。两人重新坐回到电脑前,开始一行行地检查数据,试图找出实验失败的原因。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一个同事匆匆走了进来。“导师,有您的快递。”

    导师接过快递,脸色微微一变。她拆开包装,里面是一封信和一张照片。月儿好奇地瞥了一眼,发现照片上是一位年轻的男子,和导师有几分相似。

    导师的手微微颤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感。她深吸了一口气,将信和照片收好,转身对月儿说道:“我们继续吧。”

    月儿虽然心中充满疑惑,但她知道现在不是询问的时候。她决定等到合适的时机,再向导师询问这封信的来历。两人继续投入到实验中,实验室里再次恢复了专注而紧张的氛围。

    实验室的紧张气氛被一阵敲门声打破,来人是院长。院长推门而入,脸上带着一丝严肃和焦急。导师立刻站起身,迎了上去。

    “院长,有什么事吗?”导师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安。

    “我们刚收到通知,有一位重要的学术评审团成员要来访,时间就在明天。”院长直截了当地说道,“我需要你们的实验报告和最新的研究成果,马上。”

    月儿和导师对视了一眼,心中同时涌起一股压力。实验刚刚失败,数据还没来得及整理,这时候要拿出成果简直是天方夜谭。

    “能不能稍微宽限几天?”导师试探性地问道。

    “恐怕不行,这次的评审对我们学校的科研资助项目至关重要。”院长摇了摇头,语气坚决。

    月儿感到一阵窒息,但她知道,现在不是退缩的时候。她握紧拳头,坚定地看向导师。“老师,我们可以通宵整理数据,一定能赶出来。”

    导师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和决心。“好的,院长,我们会尽全力。”

    院长满意地点了点头,离开了实验室。月儿和导师迅速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实验室的灯光彻夜未熄。月儿一边处理数据,一边不时瞥向导师的方向,心中暗暗下定决心,无论多么困难,她都要和导师一起渡过难关。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疲惫渐渐袭来,但月儿和导师都没有停下手中的工作。就在他们快要完成时,导师的手机再次响起,这一次,她的脸色变得更加凝重。

    电话那头传来急促的声音,导师的手微微颤抖。月儿注意到了这一点,心中隐隐感觉到事情不妙。

    “好的,我马上过来。”导师挂断电话,脸色苍白。她转身看向月儿,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

    “月儿,我必须马上去一趟医院,我的弟弟出了车祸。”导师声音颤抖,显然情绪非常不稳定。

    月儿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急忙说道:“老师,您快去吧,这里的事情交给我。”

    导师犹豫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谢谢你,月儿。数据整理的工作就拜托你了,一定要在明天之前完成。”

    月儿坚定地点头,目送导师匆匆离开实验室。她深吸一口气,重新坐回到电脑前,继续处理数据。虽然心中充满了压力和不安,但她知道,现在必须要冷静下来。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实验室里只剩下月儿一个人的身影。她的眼睛开始酸痛,手指也有些僵硬,但她没有停下。导师的信任和校长的期望,都让她无法退缩。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门再次被推开了。月儿抬头一看,是她的师兄。他看见月儿一个人在忙碌,走上前关切地问道:“月儿,怎么就你一个人?导师呢?”

    月儿简短地解释了一下导师的情况,师兄点点头,毫不犹豫地说:“我来帮你吧,我们一起把这些数据整理出来。”

    有了师兄的加入,月儿感觉压力减轻了不少。两人分工合作,效率大大提高。实验室里再次充满了忙碌的气氛,时间在不知不觉中飞快流逝。

    终于,天色渐亮,数据整理的工作也接近尾声。月儿和师兄相视一笑,心中充满了成就感和对明天的期待。

    就在两人准备休息时,导师的电话再次响起。月儿和李明对视一眼,心中同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月儿迅速接起电话,听筒里传来导师焦急的声音。

    “月儿,情况很糟糕,医院这边需要我签署一些重要文件,我可能赶不回去了。”导师的声音中透着无奈和焦虑。

    月儿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些。“老师,您放心,我们已经整理完数据,接下来我和李明会继续完成剩下的工作。”

    “谢谢你们。”导师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感激和歉意,“院长那边我会打电话解释,你们一定要加油。”

    挂断电话后,月儿看向师兄,眼中充满了坚定。“没办法,这任务务必得完成,不能辜负老师的期望。”

    师兄点点头,拍了拍月儿的肩膀。“别担心,我们一定能做到。”

    两人重新坐回电脑前,开始最后的检查和整理。时间紧迫,他们必须确保每一个数据都准确无误。月儿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师兄则负责核对和校对,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

    当他们终于完成最后一项工作时,天色已经大亮。月儿长长地舒了口气,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师兄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好了,我们终于完成了。”月儿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疲倦和满足。

    “是啊,接下来就看评审团的了。”师兄点点头,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门再次被推开,院长走了进来。他看见两人疲惫却充满成就感的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辛苦你们了,数据整理得怎么样?”

    月儿和师兄迅速将整理好的数据递给院长,院长翻阅了一下,露出了赞许的笑容。“很好,你们做得非常出色。我会亲自向评审团介绍你们的成果。”

    月儿得到了整个团队的喜爱和尊重,她在高手如云的同届博士中脱颖而出,以优秀等次从香港大学毕业。也如愿留校成为一名科技工作者。

    适当的吃一点亏真的既是善良,又是福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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