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交心
张令月急忙拉着卫辛夷避入一处花丛，透过花木的间隙打量宁妃和那名宫人。
那人卫辛夷还是很眼熟的，是宁妃宫里的，名叫采桑，是宁妃的大宫女之一。
只见她离了宁妃的耳畔，宁妃的脸色便精彩得不得了，最后化为一道极其温柔的笑意，不知和周遭的人说了什么，施施然回了自己的住处。
卫辛夷皱眉，或许她判断失误了，她觉得夏苗礼重中之重，武帝绝对不会允许夏苗礼出一点问题。
可是这后宫的女人呢？
宁妃可不是恋爱脑的皇后，打从她在椒房殿前下跪的时候，她就知道宁妃野心不小。
还有身旁的张令月。
除了复仇之外，一定还有别的心思。
卫辛夷看过去，恰好就看到张令月幸灾乐祸的眼神。
这人都重活一世了，一定知道些什么。
但她现在不想知道，她还只是只小虾米，有些东西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知道这些人危险，她最近都不打算再出去了。
“张姐姐，我们快回去吧。”卫辛夷出声。
“你就不好奇宁妃到底想干什么吗？”
卫辛夷的过于淡定让张令月有些不淡定，前世卫辛夷可是只用了十年就坐上了皇后的位置。
这十年里，还带着卫家走向了辉煌，想想几年后因为北击匈奴羌人而一战成名的卫锵，那可是未来的大司马，长平侯。
就连卫家那个外甥霍却恨，因为卫辛夷，也是从小和皇子们在宫里读书，因其卓绝的军事天赋，极受陛下喜爱，她死的时候，年仅十五的霍却恨已经开始领兵了。
那时，卫辛夷在宫里的威望无人能及。
就是兰若心这个贱人，再受宠也不敢明面和卫辛夷冲着来。
她相信卫辛夷再贤良，也会有算计的，那不该这么冷静啊。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张姐姐，你我交好，我想劝你一句，在自己毫无能力自保之前，万事莫出头。”
卫辛夷深深看了张令月一眼，“最近离宁妃羲妃远一些，我总觉得要出事。”
张令月挑眉，这敏锐的嗅觉，前世卫辛夷可是没有跟来上林苑的。
却猜出宁妃要干点什么，并且还有规避的意思，怪道前世能爬到皇后的位置。
张令月有心想交好卫辛夷，准备透露点什么。
“襄昭仪有孕了。”
思来想去，张令月决定直接抛出来。
卫辛夷惊讶，她知道张令月知道些什么，但是没想到是这个。
“你是说，宁妃……”
张令月轻点着头，卫辛夷悚然一惊，襄昭仪可是高位妃嫔，宁妃是怎么知道对方有孕的呢？
那就是六尚局都有宁妃的人。
那她岂不是也被人盯上了？
“妹妹的月信可来得准时吗？”
卫辛夷一震，她穿过来不过月余，这方面还未注意过。
她看向张令月，就见这人望向她的肚子，看似开玩笑道：“你同襄昭仪都是差不多时日承宠的，她有了，你不会也有了吧？”
这可算得上是明示了。
卫辛夷几乎确定，自己肚子里已经揣上娃了。
且看张令月对她交好的模样，她不相信只是因为性情相投，能让张令月这样做的原因无非就是她能给张令月带来巨大的利益。
她如今可不得武帝青眼偏好。
莫非是这个孩子前途大好……
是个儿子？
更大胆点，是武帝的长子。
若是如此，那她就不得不争了。
不管哪个朝代，尤其是皇家，都讲究一个立嫡立长。
皇后无嫡子，那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名正言顺的储君人选，就算这孩子不争，将来也会被底下的人推着走。
占了个长子位，争与不争，都被架在了火上烤。
那么她现下的目的，是平安让这个孩子降生，最好能远离是非中心。
神思辗转间，卫辛夷已经有了计量，同一直等着她回应的张令月笑笑，“有与没有的，都是上天的造化，张姐姐若是得闲，平日就来引章台同我作伴，教教我一些投壶射箭的技巧。”
对方投诚交好，她也得拿出态度，这么些时日，她也能看出，张令月此人，心机手段是有的。
且不像皇后那样恋爱脑，那么只要她们有共同的利益点，就会是最牢固的盟友。
张令月露出笑，心底松了一口气，真是不枉她这么些时日小心翼翼地交好，卫辛夷终于拿她当自己人了。
“姐姐自然是喜不自胜。”
两人住的地方相近，自是相伴离去。
回了引章台，卫辛夷就唤来玳瑁，问道：“你细细算算我上一次月信是何时来的？”
玳瑁微顿一会儿便道：“一月有余了，细算来应当已经到了良人信期，良人没有感觉吗？”
她小心问了一句，玳瑁作为卫辛夷的贴身人，自然也是听到了张令月的问话。
“没有。”一月前，不就是出发来上林苑之前那一夜吗？
主仆二人相顾，卫辛夷面色逐渐凝重起来，宫妃一切事务都是交由六宫局管的，月信这种事自然也是归到六宫局的。
卫辛夷如今的衣物浆洗，都是送到六宫局中的浣衣局，若是有人想要在上面动手脚，简直易如反掌。
噗通。
玳瑁突然跪了下来，朝她磕了一个头，“奴婢与良人的信期相近，若是良人允准，可让奴婢用良人的月信带蒙混过去。”
“只是奴婢卑贱之身，恐污了良人。”
卫辛夷惊愕，连忙将玳瑁拉起来，“你我在深宫相依为命，在我心中，早将你当做我最重要的人，何必说这些上下尊卑的话？”
“这是个好法子，你素来知晓我贴身衣物放在何处，只管拿去用便是。”
“良人……”玳瑁眼眶泛红，她自小被卖进深宫，听到最多的都是什么卑贱之人，若得主人恩宠，必得感念，若是没有，那奴仆也该做好自己应有的本分。
可良人是拿她当人看的。
甚至如此信任她，连贴身衣物都可以让她随意安排，是极信任她才会如此啊。
主仆一番陈情后，卫辛夷当真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了。
信任张令月后，她也没瞒着自己有孕的事，瞧张令月没有惊讶太过，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不过张令月对她肚子里的孩子反倒比她这个当娘的还紧张，头一日过来，就送了她一个老傅母，姓孙，说是家里调教好了给她送进来的。
最是擅长给妇人接生，照看有孕的妇人，在吃食方面，都是极有经验的。
今日，张令月又来了，还带了一个布包，神神秘秘对她说：“这也是我母家送来的好东西，撒在院子里，保管什么牛鬼蛇神都近不了身。”
“不好了，不好了！”
谁知这时，褚黎从门外仓惶跑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