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六皇子齐瑾瑜
云潇是真不想给齐瑾盛祓禊，至少对着他那张脸，就说不出来任何祝福的好话。
托言没有工具，荣王随即令贴身侍女杏月去将物件从船舱中搜罗出来。
云潇嘴角抽搐，磨磨蹭蹭地捡起枝条。
杏月再难忍耐，急忙上前一步朝齐瑾盛请示。
“殿下，云二小姐身为贵府小姐，怕是做不来这些活计，还是奴来帮您祓禊吧。”
“杏月。”荣王用眼神警告她的逾越，“聒噪。”摆摆手要她退下。
云潇抬起头想一睹这位前世对荣王忠心耿耿的小丫鬟的真容。
粉面桃腮上是未脱的稚气，估摸着也不过十六七岁左右，此时因齐瑾盛的呵斥而一脸灰败。
前世的杏月忠心护主，一路无论流离颠沛亦或是登峰起势，陪伴于荣王身侧近十年。
最终替荣王挡下一剑，命丧当场。
更是成了齐瑾盛此后多年间心头的白月光。
想到这里，云潇顿觉可笑。
生前不知珍惜呼来唤去，死后倒惦记着人家的好了，偏要做出一副情深不寿的模样来恶心人。
杏月听不见云潇所想，略一瞥见她嘴角淡淡的嘲讽，恨恨退入船舱。
手上的枝条洗了又洗，齐瑾盛等得有点不耐烦。
云潇深知这一次是躲不过去了，认命地抓起剪子。
“皇兄。”
一声问候自后方传来。
二人一齐将视线投去。
一名唇红齿白的少年郎立于船头，大大方方都向齐瑾盛打招呼。
云潇先是眼睛一亮，又瞧见六皇子身后还站着另一个人影，连忙扭过身，鹌鹑似的巴不得将头埋进臂弯。
“云！潇！”
云成川咬牙切齿。
云潇一个机灵，把手里的物件一丢，蔫头巴脑地站起身。
两艘船还隔着一段距离，气极的云成川顾不得这点小事，脚尖一点飞跃到荣王的船只上。
直接挤开齐瑾盛，拎起云潇飞跃回原来的位置。
齐瑾盛强忍愠色，反复告诉自己不要和大舅子斤斤计较。
六皇子齐瑾瑾轻咳一声，用胳膊肘捅捅气头上的云成川。
毕竟人是他一路捎过来的，闹得大家脸上都不好看的话，也要担上责任。
云成川拧眉将云潇藏至身后，才朝齐瑾盛抱拳。
“荣王陛下恕罪，舍妹年幼无知。
方才趁我不注意，贪玩溜了出来，故此迷失了方向，对您多有叨扰。”
齐瑾盛嘴唇蠕动，终是将反驳的话咽下。
六皇子的视线从三个人身上梭巡了一遍，心下了然云成川这番说辞是在袒护自家妹妹的名节。事情能和平解决，他也乐得打哈哈。
遂接上云成川的话头:“得亏是碰上荣王了，我四哥为人热情，谁人有难都会施以援手。
我想四哥并不会介意，所以云兄弟也不必客气。”
云成川拱拱手，“也谢过定王陛下愿意捎臣一程。”
齐瑾瑜笑着回礼，眼睁睁瞧着云成川把怂了吧唧的云潇又拎上竹筏。
“告辞。”
“下次有缘再聊。”
云成川辞别二位皇子，带着云潇乘竹筏顺流而下。
木浆激起阵阵水花，冰冰凉凉溅落在云潇的手背上。
“你就这么想往上爬？”
云成川背对着她，声线抑制不住颤抖。
阿兄一定很生气，她想。
那就最好不要在这种时候火上浇油。
云潇的眼珠骨碌碌转了一圈，选择静默。
“你喜欢他吗？”云成川又问，“你喜欢四皇子吗？”
静默。
“回答我！”
云潇叹息。“喜欢又如何？不喜欢又如何？这些是现在的我能够选择的东西吗？”
“我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云成川质问的尾音都带上嘶吼。
“我若是说，如果可以，我必须搏一个他身侧的位置，阿兄以为如何？”
“云潇！云府是怎么教你的？你如今从哪学得如此势力？”
云成川把船桨丢到脚边，转过身坐下与她对视。
“你瞧，阿兄，喜不喜欢，我根本没得选择。”
云潇说着抬起手，覆在他拧成一团的眉心上。
她的手在水里泡久了，冰得云成川一哆嗦，散开紧锁的眉心。
“我不是这个意思……”云成川神色一瞬懊恼，“你喜欢谁都可以，但……独独四皇子不行。
哪个皇子都不行。”
怕云潇再误会伤心，他补上一句，“只要不是喜欢皇子，喜欢谁我都答应你，更优秀的我也可以替你找来。”
“真的喜欢谁都可以吗？”云潇笑得狡黠，“那牧离呢？”
“不行！”云成川被她吓得声音都变了调，意识到云潇是在故意逗自己之后，干咳一声缓解脸上热意。
“看来不允许的名单还要多加上他这个人。”
云潇被他的回应逗得噗嗤一笑，二人之间的氛围一下子和谐许多。
正了正神色，云潇不想云成川因此事对她和齐瑾盛之间的关系担惊受怕，干脆捅破这层窗户纸。
“我不喜欢荣王。”怕阿兄认为自己在说谎，云潇语气坚定，进一步否定，“我对齐瑾盛没有半分情意。”
“阿兄莫要担忧，我都晓得的。
你放心，无论怎样，我都有分寸，决计不会让云府也卷入这场纷争。
哪怕我……”
“知道了！”云成川打断她即将说出口的毒誓，抓起桨背过身继续划船。
“你最好说话算数！否则……否则以后别想再让我相信你！”
云潇垂眸嗯了一句。
唯有这次，无论如何，这个承诺永远不变，不会骗他。
无论之后事态如何发展，她都会把云家从漩涡中心择出来，不会连累他们一丝一毫。
毕竟，这也是她这辈子心心念念想守护的美好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