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幕后之人
常清因昨夜一事彻底病倒了。
晨时云潇进店上工没碰见她，出于担忧特地去城南居民区拜访。
她敲了常清的院门许久，也不见得屋中有人回应，心下急切，顾不得失礼直接登墙入室查看情况。
进了内室，就见常清躺在床上无意识地呻吟，表情十分痛苦，露在空气中的肌肤触之灼人。
竟是发起了高烧。
好在发现得及时。
云潇马不停蹄地为她去医馆取了药，熬药，湿敷，擦汗，喂药。
忙忙碌碌一个时辰下来，常清的神色终于不再痛苦，呼吸平稳地沉沉睡去。
云静姝忙着在府里画图，常清又病得神志不清。明月居离不得人管理，确认常清已经开始退烧，云潇才焦头烂额地赶回明月居。
果不其然，才下马车，苏溶溶就神色急切地在后门观望。
事情一茬接一茬，赶得云潇有些头痛。
她强压下满面倦色，提起精神迎上苏溶溶。
“二掌柜的，不好了！外边来了个自称刑案使的，说是要找您。
我同他说明月居没有云潇这一号人，可他笃定了一定要见你。”
明月居明面上是由常清一人独管，其余员工皆对还有二掌柜三掌柜这一事缄口不言，唯恐暴露了云潇她们的身份。
苏溶溶刚来京城不久，并不认识牧刑案使这一号人。她只觉得有一个怪人莫名其妙来明月居找事。
一开始牧离气焰嚣张，目中无人的态度令她极为不爽，但仍旧强撑微笑待客。一直磨磨蹭蹭到发觉这位自称刑案使并无进店的意愿，一味命令她将掌柜的带出来，苏溶溶也只觉得这是一个故意找茬的，依旧保持良好的待客态度。
扯皮到后面，这个刑案使竟然说出了云潇的名字，还点名道姓就要见二掌柜，她才察觉面前这个人并不简单。
摸不清来者是敌是友，苏溶溶自然不可能把云潇的秘密贸然暴露给对方。
苏溶溶一口咬死自己不认识他要找的人，找了个借口甩开他溜到后门，就等着云潇回来了解情况，好商量解决办法。
摸清她担忧的来龙去脉，云潇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
“他本来就知道我是明月居的掌柜，无甚大碍。”
云潇推开门，带着苏溶溶往前厅走。
“人在哪？我去见见他。”
“二掌柜，那位大人是盟友吗？”
身后的声音小心翼翼。
云潇自嘲发笑，“不是。都怕因后背朝向对方而丧命的人，是不配称为盟友的。”
“他不配，我也不配。”
苏溶溶似懂非懂，至少知道了以后自己该捏着哪个度来对待那位刑案使。
打发苏溶溶安心返回工位，云潇按着指示走出大门，靠近小巷口那个阴影。
“不进去坐坐？”云潇眉尾一挑，对他竟然肯安静站在小巷等待感到新奇。
“我要是进去了，你们今日的生意还做不做了？”
牧离神色淡淡扫视周围一圈。
云潇这才发现，素日里占着这条巷曲的小商小贩，都跑得无影无踪。户户门关紧闭，生怕和牧离有所沾染。
云潇突然觉得牧离有点可怜，但只有短短一秒。
因为牧离很快接上：“你们明月居太吵了，炸耳朵，我不喜欢。”
“很不喜欢。”他还特意强调一遍。
说什么鬼话，她们明月居明明人人各司其职，多么融洽。哪里吵了？怕吵是吧，活该人人躲着一个人寡一辈子。
云潇心里嘀嘀叨叨，嘴上还是说着礼貌的场面话。
“牧大人心细如发，如此为我们明月居着想。只不过为何非得站得离正门那么远，这么怕影响到我们的生意吗？”
实则云潇想试探的话是“这么怕和她们扯上关系吗”？
牧离的回应死性不改的气人。
“这里太阳晒不到，凉快。”
理由简单粗暴，也不能说没有道理。
云潇噎了一下，撇开话题。
“大人特地寻我应当不只是为了简简单单见一面，说些废话吧？”
“怎么对自己突然这么不自信？”
“大人要真这么说，那小女子就当真相信你是故意赶来见我。
一夜不见，思之如狂。”
云潇最后一句故意说得黏黏糊糊地，恶心不死他。
牧离本打算用这个话题让她难堪，没想到云潇的脸皮不是一般的厚，甚至蹬鼻子上脸，反将一军。
牧离掸掸袖子，嫌弃地后退两步。
“昨夜的事，有所眉目了。”
牧离兀地抛出这么一句话。
主要是他发觉云潇的表情愈战愈勇，怕被再度恶心，当即选择进入正题。
云潇顿时收敛笑意，眯眸瞧他。
“谁？”
“吴有德？”
她的瞳孔在听到人名的那一刻剧烈收缩。
吴有德！！？元齐王近身的大太监之一！一个和她们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为什么要绑架常安平？
“我们同他无冤无仇，为何他要如此？”
牧离习惯性地撑开扇子又合上，“或许他的目的并不是报复你们，而是他本来就干着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至于那个孩子，恰巧比较倒霉。”
云潇嘴唇紧抿，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太奇怪了！太奇怪了！这次发生的一切都同前世偏离太多。
明明拐走常安平应该是齐瑾盛为了让常清一心一意为他一人做事所设下的计谋。
至于吴有德，上一辈子根本就没有他做这种事情的记忆点，可牧离没有理由骗她。
由此可见得，吴有德确实有此恶行。连她都没有听说过这件事情，要么是上辈子闹得不够大，被暗自压下，要么就根本没被揭发。
想清一切关窍，云潇的声线都不可抑制地发颤。
“所以大人会查他吗？”
无端的沉默。
云潇紧张地上前一步，语调愈发抖得零碎，“大人会查他吗？总不至于就是特地过来给我传个消息。”
牧离用扇柄抵住她靠近的肩膀，“你很害怕？”
怎么会不害怕？她如此清楚地知道上一世吴有德并未受到任何处置，这种命运既定的无力感，怎么能不让她胆战心惊？
“吴有德的势力很大。”
牧离不看云潇求救性的目光，朝她陈述这个事实。
云潇觉得，他在拒绝。
是啊，牧离同吴有德无怨无仇，何必在朝堂上给自己树一个强力的对手，他只是嚣张跋扈，不是傻。
“打搅你了，牧大人。”云潇呢喃着转身，背影萧瑟。
“我没说不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