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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伤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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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潇能感觉到这次云成川是真的生气了,而且是前所未有的怒气冲天。

    他步子跨得快且急,丁点儿都不去考虑她跟不跟得上。

    云潇扯下一根发带在伤口处随便绕上几圈系紧,一路小跑至马车前才堪堪赶上他的步伐。

    云成川回身凝眸,无声警告她赶紧上车。

    云潇如临大赦,乖顺登上马车。

    又是一场雪落,悄无声息地铺于天地之间。

    这次层层白雪不止堆叠在云成川的肩头,他的发上也是一簇簇薄雪。

    云潇收回偷瞄的视线。

    她不明白,不明白为何云成川这种永远待人真挚,在感情方面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的人,却总感觉有层难以突破的隔阂,仿佛与周遭的人有着难以跨越的鸿沟。

    无论是朋友,亦或是亲人,皆是如此。

    他到底在背负着什么包袱,如此放不下。

    云成川第十次望着呼出的白雾散在空气中,终是忍不住拂净身上雪,提着下裳甩向一边,跨步坐于云潇对面。

    “你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钱比命还重要吗?”

    “阿兄,我知道错了,下次不会了……”

    “没有下次。”云成川烦躁地用脚跟蹭掉鞋底融下的雪迹。深浅不一的暗色水渍被抹开,显得愈发刺眼。

    “早知我就不应该把千生散送你,瞧如今给你长进的,惹的麻烦都开始见血了。”

    “阿兄莫要担心,其实没有很严重。”

    “不严重你躲什么?女孩子手上若是留疤多难看。

    还有,谁担心你了?自作多情!”

    云·口嫌体正直·成川佯装不在意的模样惹得云潇有些好笑。

    心里有一片羽毛飘落无波水面,漾起片片涟漪。

    她微蹙蛾眉,状似苦恼地摊开手,水眸一瞬不眨地向云成川讨要一个答案。

    “那阿兄也和其他人一般觉得我手上留疤就丑了吗?”

    或许是她的眼神过于诚挚,云成川突觉那些伤人呛声的话皆难以启口。

    他低敛眼皮,在眼眸上遮出一片阴影。

    “我自幼习武,长久握剑,伤口大大小小不计其数,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按他的性子来讲,自是不会在意这些小瑕疵。

    可云潇就是无故想得到他一个肯定的答案。

    意外又不意外的,给出的是这种回避的回答。

    他们之间的关系并没有缓和很久,一切结束在云将军对云成川的责骂里。

    云将军严声厉色指责儿子的种种不称职,连自己的阿妹都保护不好;指责他作为兄长还耍小孩子脾性,不能与妹妹好好相处;指责他不关照妹妹,任由她带伤在雪地里徒步那么久……

    面对父亲列举的条条例例,云成川低头不发一语,所有罪责照单全收。

    加上上一世到现下,云潇还是第一次见到云成川表现出这种沉默,消沉,未有分毫替自己争辩之意的状态。

    就好似,奔腾不息的川流霎时间化作一潭死水。

    云将军的苛刻指责听得云潇都按耐不住要为他发声。

    正欲为阿兄辩解一番,云夫人就拉过云潇,递给她一个莫要多言的眼色。

    尔后,夫人牵着她走出书房,亲自去吩咐下人备热水以供云潇洗漱。

    云成川目光呆滞地退出书房,合上门的动作敬重且轻缓。

    他转过身,瞳孔收缩,眼前模糊的景色自那个青袄藕裙的女子身上化开,一层一层变得明晰。

    云潇一直站在院里待他出来,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正巧碰上雪下得急的时间段,她的弯睫上都挂着雪粒。

    云成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她面前的,身后的脚印深深陷在雪层中。

    “我看你的脑子是真的坏了!站在这里挨冻!”

    “对不起。”

    “云潇,我讨厌你,真的特别讨厌你。”

    “我知道的,阿兄。我只是想同你道歉,都是因为我,那些不是你的错,将军的话……”

    “不,父亲说的对,我没有保护好你。”

    “阿兄为什么总是要把所有的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呢?”

    云潇眼睫翻动,裹着冷雪脆弱颤颤。

    因为他一直都想要保护好身边所有在意的人,所以拼命地练武,拼命地提升自己,拼命地拿军功……

    明明拼尽全力,还是有那么多不尽人意,那么多危险潜伏在黑暗中虎视眈眈,试图撕开他外强中干的伪装,看穿他内心的恐慌,伤害他的亲人好友。

    害怕因为自己不够强大,只能眼睁睁看着所爱之人溺于苦海,任人鱼肉。

    阿父总是如此说教他,他也对此深信不疑。

    就是因为他能力不足,不够强大,才无法使亲友得以安稳,反而受到伤害。

    他蠕动唇瓣,狠吸一下鼻子勉强压下酸意,调转话头。

    “以后学聪明点,那点儿钱没了就没了,对云府来说不算什么大事。”

    “这点钱财对偌大一个云府确实微不足道,对阿兄,对惠姐姐,对窈窈来说,都不是大问题。可是我不一样。”

    “能有什么不一样?父亲把你接到这府上,没有一处亏待过你,这点小钱,又何至于上纲上线。”

    “是呀,将军夫人都待我极好,对我视如己出。我便是这云府的二小姐,至此养尊处优,过着处处安排得无微不至的生活,学着上流门第细致端庄的规矩,然后再嫁给一个门当户对的男人,相夫教子……

    我的命运,是被安排好的。

    我不想要这样的生活,可是一个被豢养的宠物,是没有资格谈论喜不喜欢的。

    在这个时代,我身为女子已经难有贡献了,还要增加消耗,我不愿如此。”

    云成川听闻她一番真心话,反驳脱口而出。

    “既然不愿那就拒绝,再者女子在历史洪流中的足迹也从来不容小觑,你何至于妄自菲薄。”

    “阿兄真的如此认为吗?”

    云潇的笑容苦涩几分,声音清脆,字句清晰。

    “那么阿兄为何之前在马车上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呢?

    是啊,男子身上有伤疤是在正常不过的一件事,你也不会在意我留疤丑不丑。

    可你我心里都门清得很,其他人大多数都是在意的。

    世人的唾沫是可以淹死人的。

    女子有了‘伤疤’就不美丽了,不干净了,哪怕什么都没做,也要接受无端的指责和罪名。

    我不喜欢这样的路。”

    云潇的话是那么悲痛绝望,她原本迷茫的眼神却随着讲述愈发坚定。

    云成川哑口无言。

    她之所言,确是当今一种无可奈何的病态现象。

    “阿兄。”她藏匿所有极端情绪,颇为生硬地转移话题,“我一直都觉得你超级厉害,所以不要总是把错误归咎于自己好不好?”

    半晌,他默然点头。

    她笑靥如花。

    他们的失态,与雪花纷纷攘攘,压在纯白之下,被脚印踩实,不会再有其他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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