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绿奴与乌兰汗（下）
任何一个国度，任何一个民族，一旦陷入极端和疯狂，就会制造无数的悲剧。
施瓦奇科普夫和塔尼娅的家庭，和许多罗斯国的家庭一样，也和许多华夏和其他国家的家庭一样，生活很平静。作为军队低级军官的施瓦奇科普夫虽然比不得权贵，倒也衣食无忧，而他美丽的妻子，身为小学教师的塔尼娅同样是受人尊重的存在。
有人说，时代的尘埃落在普通人身上，就是一座大山。
当意图推翻罗斯国沙皇的革命者及其领导的民军打得沙皇军队节节败退时，施瓦奇科普夫已经和很多中下级军官约定，既然新的领导者承诺要给普通人以幸福平等的生活，那么本就来自普通人的他们何必为了保护权贵而反抗呢？
他们打算投向光明。
可是他们忽略了人性中阴暗的一面！
许多事情在一开始，可能发动者都有最美好的理想。施瓦奇科普夫一直都相信，领导了罗斯国革命的高层是伟大的。但占领了他们故乡的民军进入城市后，他才意识到失去任何东西制约的人，可以比匪徒更恐怖。都屠戮奸淫掳掠都扣上解救贫苦的遮羞布以后，一切无耻都不再是无耻，一切兽行都不再是兽行。
在慌乱中，重新组织起部分手下试图抵抗的旧政府军，已经完全无法遏制狂暴的对手。而裹挟在乱军之中的施瓦奇科普夫和好友格列维奇，原本已经带着各自的家人逃出了灾难一般的城市，却在野外又遇到了一群鞑靼人，这并不奇怪，鞑靼人本就是跨越在华夏与罗斯两个国度的民族。施瓦奇科普夫和格列维奇没有预料到那些鞑靼骑兵会突袭他们，并掠走了塔尼娅。被战马撞成重伤的施瓦奇科普夫在昏迷前对塔尼娅最后的记忆，就是声嘶力竭的对他呼喊“别管我，快走”。
再度醒来，施瓦奇科普夫才知道是格列维奇把他背到了沙皇军队的防守区，这里民众食不果腹，这里权贵酒地花天，这里没有公平和自由，但这里还有最基本的秩序。也是在这里，他们被维塔利整编进了自己的部队。
维塔利告诉他们，那支鞑靼人骑兵是追随了民军的，因为在绿色的草原上迅猛善战而被其他人称为“绿奴”，“绿奴”则把民军领袖称为“乌兰汗”。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为民军高层收集年轻貌美的女子。至于最初真心试图解救贫苦大众的那些人，即便现在还没有死，也早晚会被乌兰汗清理掉。这时的施瓦奇科普夫，很清楚他最爱的妻子将遭遇什么，又会沦落到什么下场。可知道又有什么用呢？他不知道什么革命，但他知道什么是解救。在他看来，只要多杀些民军那样的暴徒，就能多解救塔尼娅那样的无辜者。而当时袭击他们的鞑靼人中，他记得最清楚的一张脸，就是那个眼睛只有葵花籽大小的鞑靼首领，那也是驱马将他撞倒，并掳走塔尼娅的人。
听完格列维奇的讲述，岳孝雷也不禁悲叹。看来，动乱的伤痛，对于哪个国家的普通人都是一样的。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你，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施瓦奇科普夫。但愿罗斯和华夏都能尽快有安宁日子吧。”
格列维奇点点头，“希望如此吧。”说着话，二人也引领骑兵向本方的大营方向走去。
这一仗，督军府兵马还是有五人牺牲，都是死于草原兵的弓箭之下，受伤的更多。至于草原兵，其实还有一半人活着，有不少只是受伤坠马，不过除了零星可能有逃走的，绝大多数都被抓了活的。
归入本队的施瓦奇科普夫看起来和以往没多大区别，不过在岳孝雷带着格列维奇向董天汇报了情况以后。董天立刻安排人手，对所有被俘的草原兵进行隔离审讯，在确认哪些参与过那次对施瓦奇科普夫他们的袭击后，将这部分四十多人单独捆绑出来。随后又找来了施瓦奇科普夫。
“这些就是当初袭击过你们的人，想要怎么处置，你和格列维奇自己决定。对于双手沾满平民鲜血的人，并不适用于委员会条例中‘不得虐杀战俘’的条款。”
施瓦奇科普夫显然没想到董天会给他一份这样的礼物。沉思良久以后，有些迟疑地问道：“他们……目前来看，应该是华夏的鞑靼族，您确认……我们可以通过处决他们的方式来复仇？这不会是因为他们和你们不是同族吧？”
董天倒是没想过施瓦奇科普夫会有这样的疑问。略加思索后回应道：“处决他们，是因为他们做过针对平民的恶行。我本人如何归附委员会的事情，想必你们也听过。确切说，即便我们部队里出现了这类罪行，包括你，也包括我，同样会被处决。现在，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施瓦奇科普夫和格列维奇当然明白了，他们整齐的向董天敬了个礼并道谢。
四十多个被俘的草原兵迎来了他们的末日。
关键是徐大庆这个损贼还跑上来给两个罗斯人讲解了筑造京观的工艺流程。
如果是不了解此前双方的仇怨，绝对会无比同情那些被俘的草原兵，也绝对会诅咒两个罗斯人下地狱。
别说那些普通士兵，最后连徐大庆这个委员会筑造京观第一人都不再看热闹了，转头走时直骂街，“他妈的，这两个家伙倒是弄把大刀啊，弄个小破匕首，光顾着解恨了，也不嫌乎累。”
徐大庆刚刚要走向自己的营帐，又被董天找去了。
“你把这些下贱东西也弄到京观里面吧！”董天指着营帐外跪了一片的一百多人，对刚刚到的徐大庆说道。
“这些……是查干城的里的那些……”徐大庆看着这些人的穿戴打扮，不由疑惑道。
这时付斌过来，接过话茬，“对，都是查干城里的，有县衙里的老爷们，还有府兵衙役。他们打算趁我们和草原兵交战时，从背后偷袭我们。”
“啊？他们是得了什么疯病吗？”徐大庆都不敢相信，更不理解这群货是怎么想的。
这时，董天拿起几张审讯的口供递给徐大庆，“别说你，我都不信。付斌用了半个时辰便攻下了查干城，就他们这两下子，居然都想好帮着草原兵杀了我们，然后跟那个巴雅尔要什么封赏了。”
徐大庆看过供词以后，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就是几个异想天开的蠢货啊。
自从和草原兵开打后，吴二虎都跑回自己营帐歇着去了，要是他在这里，一定会说出一句跟李稷学的口头禅——这准是脑瓜子让门给挤了。
徐大庆眼睛一转，有了主意。
“走走走，押着他们去看筑京观。”
……
在欣赏到两个罗斯人对一群被俘的草原兵进行外科手术式处决后，查干城里被俘的那几个老爷，用行动证实了人在极端恐惧下确实会排泄物失禁。
而这时吴二虎应该是听到信儿了，终于来凑热闹了。只见吴二虎走到几个县衙老爷面前又叨叨开了。
“你们不要害怕，怕什么的是不是，一会儿我帮你们一把，劝劝那两个罗斯人，先给你们脖子划开，再杀。不像那几个草原兵那样，都是慢慢杀的。”
吴二虎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就又证实了一件事儿，就是刚才这几个货失禁都没失干净。
“哎，算了。那俩伙计估计也累够呛，你们三个，还是换个人来吧。”
“哎呀，换谁好呢……哎，对了，你们看这样办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