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流氓！”宋时不敢置信。
楼自牧故意恶劣的撇出个冷笑，甩了腰带解下外裳，雪白里衣称着他浅蜜肤色更有别样的阳刚气息流溢，充斥在房间之内。
宋时吓得像个小袋鼠一样从床上跳下去，钻过楼自牧的胳膊底下，直奔门口。
却在即将碰触到门把手的时候被捏住命运的脖颈，让人提着小猫崽子似的提回去。
宋时怂了，小心翼翼窝在床脚，团成一团，可怜巴巴望着楼自牧，渴望大魔头能幡然悔悟，放过他这个无辜的小羊羔。
楼自牧不言不动，里衣一扒，比前几个月看起来又健壮些许的身材袒在宋时面前，肌肉轮廓更深，胸也厚了一分，越发接近成熟的味道。
宋时忙低头垂目，却又忍不住偷着一瞥又一瞥，顺便暗自与自己一身的白皮瘦身板对比，深感人与人之间巨大的差异。
“小蜗牛，要看就大大方方的看，保证让你看个过瘾，怎么样？”楼自牧差点憋不住笑，好不容易才忍住，心里那股醋火也散得七七八八。
宋时紧忙摇头，一副乖觉形象，保证眼睛绝不再乱瞄。
然而他不看，架不住楼自牧主动往前送啊。
热腾腾的人的体温靠近，扑了宋时一脸。一坨刚硬胸肌正撞在宋时的鼻尖上，激得宋时鼻子一酸想打喷嚏，却在张嘴的瞬间被一颗豆子送到唇边。
这完全出乎两个人的预料，宋时与楼自牧同时僵硬成了一座相贴的雕像。
还是楼自牧率先反应过来，赶紧抓了床上的衣裳往身上一披，转身胡乱的裹。还不忘了嘴硬：“小蜗牛，这可是你主动的！早知道你这么馋，我一定早就喂你。”
宋时的喷嚏彻底被憋回去了，就是鼻子红得不正常，害他使劲揉。他怂哒哒的小声嘟囔：“臭流氓，你别故意歪曲冤枉人。明明都是你的错。”
楼自牧结束好一身褐色短打，重新面向宋时的时候已经看不出之前的窘迫，反而振振有词：“你是我的小夫郎，主动些也是应该的，不用不好意思。”
宋时气得丢软枕糊在楼自牧脸上：“谁是你夫郎了！我压根没答应！”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答应？”楼自牧扒下枕头，昂着脑袋问。
“不答应！”宋时冷笑，“这辈子都别想我答应！”
楼自牧听得一秒变脸，垮着俊颜一脸苦相：“小蜗牛，你这是要抛夫啊。始乱终弃可不好。”
宋时也仰起头，学着楼自牧对外人的傲慢：“我就乱你怎么了？”
楼自牧嬉笑扣住宋时的下巴：“小蜗牛，这可你自己承认的，乱了我，还想跑？你就老老实实准备当我的王君吧。”
宋时拍拍楼自牧的脸，认真建议：“睡觉吧，梦里啥都有。”
楼自牧终究被宋时打败，失笑摇头，点点宋时旁边的衣裳：“换了，咱们去船坞。”自顾出门。
宋时得意一笑，老老实实把楼自牧给他准备的衣裳换上。
是跟楼自牧一样的褐衣短打，不过不像楼自牧只穿了单衣就往外嘚瑟，宋时的是夹衣，厚实许多，正好适合海上十月的天气。若再过些时候，就得穿袄子了。
楼自牧牵着宋时出了聚义堂这边的院子，早就等在门口的东风和远望打开门口等着的马车的帘子。
马车辘辘，横穿整座岛。
宋时在车上见了平整开阔的校场，见了严正整肃的兵营。然后穿过一片林地，来到岛的背面。
面朝大海，一览无余。
一座崭新的船坞被圈在这边，像是在等着一个主人，一个能让船坞兴盛起来的主理者。哪怕现在还寥落空荡，也一定很快就能焕发生机。
如今船坞的空地上旗帜鲜明的站着三拨人。
一拨是被钱兴带来的山民。一拨是以小耳村为首的渔民，秦游就混在这群渔民里。这两拨人形容多少有些瑟缩，手脚慌乱，不知所措。
还有一批哪怕瞧着不算凶恶，也多少带几分煞气，也明显自在得多，纷纷乱乱的各自聊着，对海王岛的船坞评头论足。
楼自牧扶着宋时下车，东风和远望就安安静静的站在宋时身后。
“小蜗牛，你准备怎么办？”楼自牧揽着宋时肩膀，指着三拨人问。
宋时前段时间在京城见了不少大场面，虽然社恐依旧，但也知道自己不能什么事都躲在楼自牧后面，新船坞的情况必须由他主理，掌握在他自己手里。
他深吸口气，握住楼自牧的手，牵着人来到第三拨人面前。
周中和李西匀就站在这拨人的最前面，李西匀同样换了方便干活的短打，周中倒是依旧一身儒衫。
看见楼自牧和宋时过来，周中摇了摇手里攥着的两张纸：“阳小郎，你跟方潮这是别上劲了？前脚你出告示，后脚方家寨也要招人。你们两个争归争，别可着我周镇祸害啊。”
“周大当家这话错了。”宋时没让楼自牧开口，而是自己主动说话，“不是‘你们’，是‘我们’。李郎君是咱们船坞的副主理，周大当家是市舶司头一个挂号的大海商。咱们跟横行无忌肆意抢掠的大海贼方潮自然是敌人，理应同仇敌忾。”
“哟，果然是到了自己的地盘，小郎君胆子都大了。”周中诧异的瞧着宋时，善意调侃，“不过这副主理小郎君说得算吗？”
宋时抓着楼自牧的手都在发汗，心底飘飘悠悠的，偶尔与周中和李西匀身后的那些船工们对上眼睛，都吓得心砰砰跳得慌乱。
偏偏他还不能让对面看出来，僵着脖颈板着脸：“我是官家亲命的润州水军船坞主理，船坞一切事务我都可全权处理。认命副主理自然可以。不过副主理也不是只有一个，也不是只能固定不变。”
周中兴致盎然：“小郎君来说说。”
“月底的时候工部水部司船匠将至，届时水部司船匠中也会选一个做副主理。同时每月考核绩效，若有哪位副主理不称职的，将被撤职，另外选人上任。”宋时说得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看起来像是早就了然于胸。
其实这些都是在发现李西匀的本事之后的临时起意。原本压根没想过认命副主理，甚至还从海贼船匠里选一个副主理出来的想法。
但李西匀让宋时爱才，他又确实需要海贼船匠与水部司船匠制衡，便索性放手一试。
“行，就听小郎君的。”周中听了不但没有半点异意，还颇为赞赏，甚至可以说宋时的决定让他都有点出乎意料的惊喜。能给海贼船工与水部司船匠同等的待遇，只凭这份气度就让周中佩服了。
宋时心里乐开花，悄悄弯了眼睛：“那他们就都归李郎君管理了，以后劳烦李郎君多多辛苦。今儿大家就散了休息去吧。”
等到海贼船工们散了个干净，宋时立马转身看向楼自牧，眉眼弯弯，一副求表扬的样子：“我怎么样？把人唬住了吧？”
“对对对，我的小蜗牛很不得了，把他们都镇住了。”楼自牧不吝言语，使劲把人夸上天。
宋时长长吐出口气：“吓死我了其实。他们看着都好凶啊。”
楼自牧拍拍宋时的脑袋：“等水部司的过来时也这样就行，那边还没他们吓人呢。”
宋时连连点头。
山民和渔民那边相对来说简单许多，宋时社恐，那帮人比宋时还不自在。
宋时知道这些人没有半点相关基础，也不指望他们能做些难的活计。直接分派：“小游、东风和远望，你们三个我都带了一段时间了，我就把他们交给你们。”
“哎？”秦游从渔民里蹦出来，张大嘴指着自己，“我？我能带他们做什么？”
“伐木、切割，做制式零件。”宋时严肃对秦游说，“你们先让他们从这些最基础的做起来，如果看着谁有哪方面特长的，就挑选出来，你们多教他们一些深入的东西，直到你们教不了为止。”他又想了想，添了一句，“如果有人想学识字，东风、远望，你们两个也可以找时间教。”
东风、远望一口应下，没有半点质疑。
倒是秦游挠着脑袋愁眉苦脸：“我行吗？”
宋时舒展笑了：“小游你要相信自己，你行的。”
“不行。”楼自牧插嘴。
秦游立刻被打击蔫了。
楼自牧捏着宋时的手，笑眯眯的摇着看不见的狐狸尾巴：“小蜗牛，我得跟你抢个人用。带这些山民渔民的事你就交给东风、远望吧。秦游我另外有安排。”
秦游听得大声抗议：“我不要！小时哥，我要跟着你在船坞！我不要跟着阳大坏蛋！”
宋时为难：“牧，小游他好像有点不愿意……”
楼自牧双手握着宋时肩膀，诚恳得很：“你今天也见了秦游驾帆船的本事了。虽然那船你是专门给他玩的，但他来岛上几天了，除了他别人也都上手试过。韩淮临跟我说，没人能像他驾得那么好。秦游在架船这方面实在天赋很高，若是不加以培养，可惜了。”
宋时不得不承认楼自牧说得对：“不过，还是应该听小游自己的意见。”
楼自牧转向秦游，笑里藏刀：“你自己说呢？”
“我？”秦游跳起来，“我当然是不……”
“嗯？”楼自牧笑容慢慢扩大，眼中的黑色深渊越来越沉，彷如一个无底洞，随时能把秦游吞噬，“你真的喜欢天天锯木头，也不想好好发掘你的天赋去驾船？”
秦游蹦跶不起来，瘪了。垂头耷脑的郁闷：“我……我不……”
“你不想浪费天赋，是不是？”楼自牧截住秦游的话。
秦游彻底放弃：“是……”随即灰溜溜跑走，离开船坞这个伤心地。
宋时无奈：“牧，你别欺负小游。”
楼自牧理直气壮：“我只是不舍得一棵好苗子浪费了。”
宋时白了楼自牧一眼，倒也没揭穿。他现在更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刚才听周大当家的意思，方家寨也在招工？”
“对。”楼自牧取出一张招募告示，“前儿我们的找船工的告示贴出去，昨儿方家寨的告示也来了。不过他们要的不是船匠，而是铁匠，大量的铁匠。”
“铁匠！”宋时顿时警惕，“牧，他们果然要用铁。蒸汽动力系统需要高温，木头是承受不住的，只有金属才可以，就目前来说，铁是最好的。既然他们要铁匠，那必然还会需要铁矿石。”
楼自牧微笑颔首，杀气四溢：“煤铁矿那边已经查到了，还真有人为了点钱吃里扒外的丧良心。后天晚上铁矿那边会跟方家寨再交易一波，小蜗牛，咱们正好跟着混进方家寨。”
宋时想了想：“煤矿呢？煤矿什么时候交易？我觉得，咱们应该从煤矿入手。以现在的冶炼技术，铁矿炼出来的铁未必够得上王客知的标准，他一定会仔细查看。没准儿还会跟着去铁矿那边察验。咱们在铁矿那边容易暴露。倒是煤，主要是燃烧提供能源，这方面暂时没有特殊的技术含量，我想，无论是王客知还是方潮，大约都不会特别关注。”
“行，听你的。”楼自牧从善如流，“煤的时间更紧点，明天交易。”
宋时当即拍板：“那我今晚去找李西匀，跟他把新的楼船制式讨论出来，明天开始就可以让他负责带着人建楼船，我们走得也没有后顾之忧。”
楼自牧听得咬牙切齿：“小蜗牛，大晚上的专门找别人家的夫郎，你有没有考虑过你夫君我的感受？”
宋时才不理会楼自牧，把他的话都当耳旁风，依旧兴致勃勃：“李郎君他们住在哪儿？是跟船工们一起还是在前岛？马上就要天黑了，咱们快点回去。我有不少想法想跟李郎君讨教讨教呢。”
楼自牧黑着脸，心里把宋时拎到床上拍了十几下屁股。
然而现实却是楼自牧跟在宋时身后，看着人飞奔去找李西匀。
万幸的是，总有人比楼自牧名正言顺。
宋时才一踏进周正和李西匀的院子，就听见里面传来的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宋时吓得脚一软，差点跌倒。转身蒙头蒙脑的踉跄逃跑，慌不择路。
楼自牧看着宋时落荒而逃的样子，憋着气决定，以后一定要让宋时亲自尝一尝合法夫夫的滋味，并且让宋时再没胆子大晚上去找别人！
但是……首先……
楼自牧垮了肩膀。
得让宋时答应做他的王君。
长路漫漫兮，蜗牛他不开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