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阳牧猛地卸了方潮的劲,向后一跳,让开火箭。
方潮不等阳牧站稳,甬身劈来。
阳牧挺枪迎上,与方潮战在一起。
阳牧带出来的两个都是跟他和韩淮临在北地一起作战的亲卫。在船上略有不足,但在陆地上便是猛虎出闸。
别看方潮人多,一时半会都没能把区区三个人拿下。
阳牧一边与方潮对战,一边扫向四周,寻找王客知。
这人一头短发,与宋时风格极为相似。就像宋时一样,不管把人放在哪里,穿着什么衣裳,都与咸渊风貌有些区别。
当初宋时也跟他提过两句,说不知道是不是有人跟他一起落海的。
只是当时阳牧只瞧见了宋时,没看见别人,两人就以为那是宋时的幻觉。
联系到叶迟提说因为方潮的姘头与他弟弟有仇才被抓走,再见着这人的面,让阳牧很难不想到被方潮抓来的人就是宋时。
此时,王客知就缩在房门后,偷着露出半张脸紧张的关注战局。
阳牧拨开方潮环首刀,抢前要抓王客知问个清楚。
然而方潮却不会放阳牧过去,呼啸着命人与他合围,将阳牧困在当心。
阳牧发狠,□□如一条银龙,抖出梨花赛雪,抡得圆月欺霜。方潮迟疑,他便愈加勇猛,不过来往几个回合,就压得方潮接连后退。
眼见就要退到小房子门前。
轰然一声巨响炸开。船坞的地面跟着颤动,一时众人都立足不稳。
不远处,船坞的闸门飞灰四溅,烟尘过后,变成一片空空荡荡。
咸渊水军战船就堵在船坞门口,黑洞洞的炮口对准陆上方潮。
方潮悚然而惊,赶紧后跃避战,出声喝止:“官家息怒,暂且住手!”
阳牧停枪,睥睨方潮:“怎么,这回不准备送我去见阎王了?”
方潮假笑:“开个玩笑,官家不必当真。官家有火炮在,我又怎么敢真对官家动手?”
阳牧似笑非笑瞥了方潮一眼,目光灼灼看向王客知。
方潮警惕的挡在王客知身前。
“今儿来方家寨做客不错,方大当家很会招待人。”旗舰船头,韩淮临压着鹰眸喊话,“不过我们时间紧,也不好多叨扰,就先告辞了。”
阳牧皱眉,终究看了王客知一眼,遗憾回头,带着亲卫上了自己的小船,回到水军战船上。
韩淮临捏着一把冷汗:“牧三郎,人家君子不立危墙,你可倒好,打上瘾了是吧?咱们就能打四炮,再不撤你就真被方潮留下了!”
别看霹雳炮威力大,可船不行啊。一条大船就只能承受两炮,再多打一炮船就得崩,一船人连着霹雳炮一堆儿沉底。
阳牧没理会韩淮临的抱怨,直接下令:“在附近海域搜!人自己坐船跑了,尽快把人给我找回来!”
韩淮临翻个白眼懒得搭理这位祖宗:“找什么?人逃出船坞不久正好跟叶迟的船遇上,就被接上船了。想不到叶二郎这弟弟跟你那小夫郎倒是挺像,都自己弄条船就能跑。”
“像什么像!”阳牧听见人被叶迟接了,又是庆幸又是忿忿,“那就是小蜗牛!叶迟他是故意骗我们的!”
韩淮临也是惊讶:“不会吧?”再一想,不禁感叹外加幸灾乐祸,“叶二郎厉害了,连你都敢骗,这是嫌京城他家里的日子太舒坦,不想好好过了?”
阳牧憋着口气,只等撵上叶迟的船就兴师问罪。
可惜,一直追到水军码头,阳牧都没能摸着叶迟的船。
等上了岸找到韦氏商行,才知道叶迟带着人一回来就出发,此时都已经出了润州城小半天了。
“这分明就是做贼心虚!”阳牧气得徒手劈碎了韦氏商行的大门,恨不得揪着小蜗牛的脸颊使劲捏一顿泄愤。
“既然是跟叶迟上京了,你追过去不就行了?”韩淮临打着呵欠提醒,“左右中秋你得回去参加宫宴,也不过是提前点罢了。”
“你呢?回去吗?”阳牧斜眼韩淮临,“叶迟这也是摆了你一道,你不去报报仇?”
韩淮临脑袋摇成拨浪鼓:“不回!我家里老娘都在润州,京城那边跟我半点关系都没有,我回去做什么?”
阳牧斜了韩淮临一眼:“我才知道,黑罗刹这么心软。”
韩淮临也不客气的嘲回去:“彼此彼此,我也没想到白夜叉被个小郎君治得死死的,为了找人都快上天入地了。就这还被嫌弃,避之唯恐不及。”
银钩枪快如电闪,凤头斧重似山屏。
韦氏商行门口,润州城的大街上,水军的两位掌兵者打了个天昏地暗。
而被阳牧惦记的宋时,早就在叶迟的马车上睡得地暗天昏。
马车一路紧赶慢赶,花了半个月就到了京城。
到京城的时候已经入夜,城门关闭。马车就势去了京郊的韦氏别院。
提前带着商队回京的王伯就在别院候着,亲自盯着厨下做好晚饭,送到叶迟和宋时的桌上。
候着叶迟吃饭,王伯就给他报备到京城这些天的事:“七彩琉璃瓶交给姑爷了,姑爷很满意。”
叶迟眼睛都没抬。
“顽器铺子我盯着呢,看来看去,还是东角楼那片地界好,合适。就腾出一间铺子来,等过了中秋就能开张。”
宋时对这件事最感兴趣,听得兴致勃勃:“这么快就能开张?货都备好了吗?需不需要我再做点东西出来?”
叶迟笑了:“没经你许可,我让王伯拿你的设计图样先叫工匠们做起来了。布娃娃好做,绣娘赶赶工都能出来。人偶只需要摆上几件当样子。谁家想要的,就下订金来现做。十天半个月出一件就行,保证他们还当个宝呢。”
宋时不得不给叶迟树了大拇指。
做商人的就是黑心。
发条人偶只是技术巧思。
有了图纸之后,虽然在这种人工时代不能大批量生产,可打磨好零件一天组装个三五件也是容易的。
偏偏叶迟饥饿营销,吊着人胃口,还得被人当绝版的好东西捧着,举着钱来求购。
“不过不要等中秋之后了,赶中秋前吧。”叶迟斟酌,“也不差这两天,正好中秋晚上灯会还能卖一波。”
宋时听得两眼放光,万分佩服。他也想能出点力,便提议:“要赶中秋的话,不如我再做个大型花灯?跟走马灯差不多,不过做个等人高的,更复杂,里头有机关可以让人偶表演舞蹈杂耍之类的?”
叶迟鼓掌:“好!这个好!正好把咱们顽器铺子的名号打出去。以后再没人能跟咱们争锋。”
王伯含笑一一记下。都说完了,王伯却没走,欲言又止。
叶迟察觉到王伯的神情不对,慢慢放下筷子,蹙眉:“王伯,有话就说,怎么了?是不是姓叶的又干什么混账事了?”
王伯摆手:“不是,这回真不是姑爷。不过……姑爷也挺生气的。”
叶迟的嫌弃溢于言表:“他生什么气?又关他什么事?”
宋时埋头吃饭,只当什么都没听见。
王伯瞥了宋时一眼,含含糊糊的说:“这不是,那位爷……”他比划了一个“三”的手势,“比郎君你们先到了两天……”
叶迟的脸当时就黑了。
打从把宋时忽悠着上马车没让宋时跟阳牧见面,叶迟就知道肯定要跟那位对上。
王伯苦笑:“这两天,那位爷连着围了凤羽楼和胭脂铺。还发了话,说如果郎君不交人,他就每天围一个店铺。赶在中秋前郎君不放人,他就把这些店都砸了……”
叶迟这种向来讲究和气生财的人都没忍住暴怒:“欺人太甚!楼自……”后面的话在瞥见宋时的时候吞下去。
王伯也看了眼宋时:“那位爷其实挺有分寸,围的都不是韦氏商行的,都是叶家的……”他忍了笑意,“郎君准备怎么办呢?”
宋时被两人这左一眼右一眼的看得奇怪:“不然我先回去休息,叶哥和王伯慢慢商议?”
叶迟刚想点头,忽然想到什么,转向宋时:“小时,过两日平王寿辰,咱们不如送点贺礼去?”
“平王?”宋时对这个封号可敏感得很,“楼自演?”
主角!
叶迟点点头:“看来小时你也知道。这位王爷名声在外,喜文好墨,斯文有礼,亲和近人。咱们既然要开店,如果能得他肯看顾一二,咱们也能顺些。”
重要的是,若有平王明确表示照顾,那位爷可能也能顾忌点,不再来找麻烦。
“好啊!”宋时不知道叶迟的弯弯绕绕,满口答应。
跟主角搭线,在宋时看来就是保命的护身符。没瞧着王客知扒着个大海贼方潮都那么卖力,若是能直接跟着主角走,那在书中世界得是多么安逸的事。
“成嘞。”叶迟见宋时不排斥,也是开心不已,“我让他们多赶个人偶出来,就当贺礼了,也算是提前给咱们顽器铺子做个铺垫。”
宋时后知后觉眨眨眼:“叶哥,给平王送礼贺寿,这么容易的吗?”
叶迟失笑:“你跟我认识这么久了,是真的半点没向别人打听我到底是什么人吧?”
宋时迟钝摇头。
叶迟也是无奈:“我虽然是韦氏商行的主人,但我却姓叶,只因我母亲是韦氏商行前任主人的独女。当初她眼瞎,嫁给了个叫叶舒延的穷书生。没想到那穷酸一举中了状元,如今官居枢密直学士,参知政事。”
参知政事,位为副相,离宰相之位仅一步之遥。在朝中是毫无疑问的实权大员。
叶迟对他那位父亲的嫌弃厌恶溢于言表。
以至于宋时不知道该怎么接叶迟的话。
叶迟摆摆手,只当把那些糟心事摆掉:“姓叶的原本也要送礼贺寿的,我不过是另外给咱们自己再备一份儿罢了。只要平王能看中,咱们的店就有了保靠。”
宋时对开店这事儿还真挺上心的。这决定着他怎么在咸渊立足。自然是叶迟说什么就是什么。
因此到了第二天,宋时就带着跟王伯一起进京的秦游去见了铁匠和木匠,一边商量着怎么做那个巨型的机械走马灯,一边也是想带带秦游,让秦游学些本事。
这样秦游将来长大,也有一技傍身,吃穿不愁。
叶迟的计划极好。
平王初十日的生辰,叶迟送上去的人偶当时就引起寿宴上众人惊叹。平王当场表示期待叶迟的顽器铺子。
而叶迟被人围了的十几个商铺,也自那天起被解了围。
某人似乎消停了。
也或者,在酝酿一个大的“惊喜”,只等他的“小蜗牛”自投罗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