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海水是黑色的
看古天月一直紧绷着身子，宁荨术和颜悦色道。
“你莫要紧张，你是第一次当徒弟，为师也是第一次当师父，若有不妥之处，提出改正就好。为师对你大致了解，你有没有什么要问为师的？”
说和做是两码事，但宁荨术开了口，古天月肯定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大家都叫师父台灵神医，说师父是极厉害的尚医之人，可我没有慧根也没有修为，师父为何会选我？”
这一直是她不得心安的一个心结。
宁荨术轻笑了一声，道：“谁说你没有慧根？”
“啊？”古天月歪着脑袋看宁荨术。
“在蠡洲大陆，哪怕是凡间耕夫都能觉醒命体，虽然多数只到筑基境，但总归是有的，所以，修玄真道的人最多。”
宁荨术面向海面，眉眼带笑娓娓道来。
“而我们尚医之人，通常讲五感通灵，哪怕是最低阶的修士也会有一感通灵，可以给行医问道提供很多便利。”
古天月身体绷紧，一感通灵是最低等的，但是，她什么也没有。
“你可听过一句话，无用之用，方为大用。”宁荨术回过头，点了点古天月紧皱的眉头。
好深奥的话，古天月摇头，她不懂。
“世人只知五感可通灵，可若是五感皆不通灵，那通的就是心窍，是常人不可达的第六感。”
古天月睁大双眼，心窍，心窍也能通灵？她从未听说过这个讲法。
“来吧，为师带你好好感受心窍通灵的妙用。”
宁荨术说完不管古天月的反应，自顾自盘腿坐好，闭眼。
“想要使用心窍通灵，须先学会感受并运用天地灵气。闭上眼，先感受到灵气所在，再将灵气运转到丹田处。”
宁荨术边说，自己也在同步施为。半会后，宁荨术再开口。
“可有感觉到丹田处微微发热？”
身边鸦雀无声，宁荨术睁开眼，就见古天月憋红了脸，但身上灵气未流动分毫。
看来，是在瞎努力。
“天月，不懂的地方，可以直接问为师。”
古天月睁眼，颇为无辜地看向宁荨术：“师父，要怎么感受灵气之所在？灵气是什么感觉呢？”
宁荨术愣了愣，随即反省，良久开口：“重来。”
古天月点头。
“灵气之所在，四肢百骸皆有，要靠人的意念感知，意念通俗来说就是注意力。你可以先将自己的注意力聚焦到任意一根指尖上，并将所有注意力集中成一个点，并持续加强感知这个点的存在。”
宁荨术这样的讲解，便是五六岁的初习者也能听懂。
古天月集中注意力，很快，她感受到指尖出现一股强烈的促动感，迫使她去牵引这股意念。
“感知出现后，用同样的方法将其覆盖到身体各处。然后，牵动所有感知，将其从四肢百骸沿途汇聚，最后集中到脐下三寸处。”
驭使灵气的能力乃是天生，古天月不差分毫地照做，很快就感觉到身体的变化。
每牵动一处，身体就会轻盈一分。待将灵气汇入丹田之海，便觉得浑身轻松清爽。
这种感觉好奇妙。
“不可睁眼，只用心去看，让天地灵气带你去看这个世界。”
古天月此时呼吸轻微得几不可闻，眼睛紧闭，脑海中渐渐有了画面。
往东的海面上，旭日高升，一缕缕紫气萦绕在云端。
还有面前的这片海，也在慢慢变化。
古天月可以清晰地看到鱼儿在水面上翻腾，原本只有小点大的渔家，此时一砖一瓦十分真切。
“师父，为什么海会有不同的颜色？”
在古天月眼中，南向的这片海以台灵山脉为界，东西两边的海水竟出现两种颜色。
东面靠近迦兰国的海清澈无比，而靠近冥狄国的海却十分浑浊，上面似还萦绕着一缕缕的黑气。
宁荨术满意地睁开眼，看来，小徒弟终于开窍了。
“想来，你听说鬼气这个词。”
鬼气？古天月在回忆里一阵搜刮，楚安暮说过，冥狄国有一小镇常年受鬼气侵扰，后来是宁荨术出手将之净化。
所以，那是鬼气？
“师父，为什么鬼气萦绕的范围会如此广？”
古天月再问，西边海水像是被人用舀勺搅合过，鬼气随处可见。
宁荨术眉间渐显愁容。
“其实，将台灵山脉及以北山脉做为分界，整个冥狄国及西边海面之下都有这种鬼气。”
古天月惊讶住：“那这些鬼气究竟从何而来，居然这么多。”
“为师曾到冥狄国游历，发现自渊魑之地往东鬼气会越来越淡，人们受鬼气的影响也会越来越小。”
渊魑之地，也称日落之地，难道鬼气原为日落之地的产物。
“那师父，为何只冥狄国受鬼气影响呢？”
“海面之所以鬼气浓郁，是因为海上无山川阻挡。陆地之上，冥狄国与伽兰、俪北两国间都隔有重重山脉，鬼气被山川阻挡，自然无机可趁。”
“那冥狄人岂不是都会受鬼气侵扰？”
“除了刚出生的婴孩，冥狄国举国都是玄真修士。且他们主修玄冥功，玄冥功可抵御鬼气侵袭，甚至一定程度上化鬼气为用。”
可是楚安暮也说过，玄冥功是邪法，会改变甚至控制修习者的脾性，让其成为嗜杀成性之人。
“他们没有别的办法逃离鬼气的影响吗？”
宁荨术叹了口气，摇头。
“之前其余三国曾合议，提出让冥狄国新生婴孩到他国居住，以免受鬼气侵扰。只是，或许是故土难离，冥狄国拒绝了此提议。”
故土难离，真的有那么简单吗？
很快宁荨术又给出了答案。
“也有人说，玄冥功乃世间至强功法，可化鬼气为用，而世人皆惧鬼气，便无人敢欺。冥狄修士不愿舍下此等功法，所以铤而走险。”
在好好活着和力量之间，选择了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