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分离
古天月洗漱好，第一件事就是找门冬。
在宁荨术的调度下，门冬还是搬到她的小院住，给她做个伴。
找了一圈，门冬不在屋里，古天月这才想起来，小团子许是被楚安暮抓去当壮丁了。
“早上好门冬。”
进到宁荨术书房，师父没看到，门冬倒是看到了。他在帮楚安暮抄剩下的经书，后者则在收拾行李。
“天月，昨晚睡得可好？”
楚安暮抬起头，神色恹恹跟她打招呼。他眼下一片乌青，看起来是真熬了一夜。
一夜好睡的古天月不太好意思地捋了捋头发。
“睡得很好。楚大哥你的经书抄得咋样了呀，回去可够交差？”
古天月偏头看书案，一堆堆满字的纸堆得有半柱香高，除了门冬征用的地方，其他地方都摆满了。
“最后一遍门冬在抄了。”
楚安暮捏了捏自己的眉头，加紧收拾行李，一边叮嘱道。
“你楚大哥我得回浮屠门了，估计在你来浮屠门之前，我都不会有机会下山。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事情就找你师父，他人是极好的，而且很护犊子，待你肯定也好。”
楚安暮的叮嘱简直事无巨细。
“你既成了台灵神医的弟子，后面行医制药是必然的。不过你一定要记得，救人先救己，不能为别人豁出自己的性命，只有你好好活着，才能救更多的人，知道吗？”
古天月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师叔教的你一定要尽心学，偶尔和门冬插科打诨可以，但不能荒废了修行。虽然你有了台灵神医当师父，但他也总有无法顾及的时候，只有自己修为够高，才能保全自己。”
古天月真心觉得，楚安暮的操心她受用得很。
虽然是义兄，但已经很有亲兄长的风范。想到这，古天月脸上笑意愈发充盈。
“我再叮嘱下，你这手钏水火不侵，任何时候都不能摘，不能我走了你就不当回事。若被我发现你摘了，我可是要生气的。”
楚安暮指了指古天月手腕上带着的手钏，神色肃正地说道。
古天月举起给他看，认真保证。
“你放心你放心，昨天睡觉都一直戴着呢，绝不会摘的。”
摘下弄丢了怎么办，就算楚安暮不说，她也不会摘的。
这下楚安暮就放心了，恰好门冬也停笔，最后一遍《仰息经》抄完。
古天月将门冬抄的与楚安暮抄的放一起比对。
“哇，真的一模一样哎，混在一起我完全分不出哪个是楚大哥抄的。怎么能这么像，难道门冬特意学了楚大哥的字迹吗？”
“当然没有，门冬属于看一眼就可以模仿别人字迹的那种，任何人都可以，可不单单是我的。”
楚安暮一把揽过门冬，跟兄弟俩似的勾肩搭背。
门冬却不买账，一把将他的手撇开。天没亮就把他揪起来抄书，能开心吗？
“楚师兄快把抄的书收好吧，整整二十份，记得放到干燥洁净的空间，别又浸上油脂。”
楚安暮点头，往腰间法器点了下，一桌子书纸立马消失不见。
“你与师父完全是两个极端，师父喜欢凡事亲力亲为，你习惯依赖法器。”
楚安暮和门冬已经两手空空走到院子里，古天月跟在后面关紧屋门，一边笑道。
楚安暮一脸无辜相。
“什么啊，那是因为你师父一直有门冬服侍好吗！”这么说还尤为不够，又道，“况且空间法器不就是为了便利才诞生的，有却不用，那才是大傻子。”
楚安暮这话也有道理，但是这样，她不就把师父歪曲成大傻子了，更不能够。
古天月憋红了脸，无从反驳。
楚安暮辰时准时出发，回途中古天月神色怏怏，门冬很有眼色地缄口。
楚安暮于她已经亲如第二个兄长，此时分别，心中肯定不舍。
“阿月姐姐，主人在紫云峰打坐，他让你送完楚师兄后就去找他。”到灵毓苑前，门冬指着南向的山路对古天月说道。
“紫云峰，要怎么走呢？”
“沿路一直往外走，尽头就是紫云峰。我们这儿离紫云峰很近的，差不多六七个山头的样子。”
门冬要去收拾楚安暮留下的一片狼藉，没办法陪古天月一道去。
古天月点头，宁荨术莫不是要开始教她什么了。
她刚答应楚安暮要好好学的，就算再局促，也要克服。
走过第五个山头，台灵山脉上萦绕的云雾明显清透了很多，远远望去，尽头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汪洋。
她听阿爹和兄长说过，蠡洲的四面都是海。
有一个传说，说原他们这个灵域根本没有陆地，是未央神界的神仙路过这里，从天上丢了块石头下来。
石头每落下一丈便变大一分，等砸到海面上，便成了蠡洲。
而蠡洲，就似一只活了百亿年的老龟漂浮在水面之上，供他们休养生息。
紫云峰上有观云亭，古天月还没走近就已经看见。等到亭下，就见观云亭面海的那一向，盘腿坐着一位宛若谪仙之人。
那是她的师父，宁荨术。
今日的宁荨术穿了一身天水碧的衣裳，墨发用一根树杈簪子绾着，两根青色细丝带自簪子垂下，一直到宁荨术腰间。
紫云峰上海风轻拂，青衣与发丝，还有细丝带，一同随风而起。
这样的宁荨术，与昨天晚上在膳房折腾的宁荨术完全不同。
又像回到初见的那一面，遗世独立，清冷孤傲，似随时会与这来去匆忙的海风，一齐消失在山巅。
古天月觉得，自己又开始双腿无力，无法往前挪动一步。
“天月，过来吧。”
但不等古天月多等，谪仙就兀自开口，邀她入观云亭。
逃也逃不掉，古天月只能拖着有如铅重的腿登亭，在宁荨术旁边的蒲团上盘腿坐下。
“安暮已经出发了？”宁荨术转过头问道。
“已经出发了，辰时正点走的，想来能如约赶回浮屠门的。”
“那便好。”
宁荨术看出古天月神色有异，又道。
“安暮是释野长老门下的二弟子，十岁就拜入门中，是释野长老最宠爱的弟子。只是他向来舍身忘命，一着急起来就不爱惜自己，所以释野长老不喜他常下山。他只要安然回去，释野长老不会为难他，你放心。”
宁荨术这是，在安慰她？
古天月感动得忙点头：“好，好的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