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落花谷
“长亭大哥也有喜欢的人？”
南长亭动作未变，轻声嘟囔道：“当然，人生一世必须爱过痛过恨过才值当，否则何必有这一遭。”
古天月兴致大起：“左右现在也无事，不如你挑拣挑拣，把你先前与人爱过痛过恨过的故事说来听听。”
南长亭回神，狠戳古天月眉心：“小孩子家家说什么情情爱爱，大人的事少打听。”
古天月吃痛，嗷叫着要找宁荨术告状。
玩笑间，有马蹄声近前，古天月掀开窗牅一看，是越盛酩。
“天月姑娘，眼下风雪越来越大，离天黑又只剩一个时辰，我和楚公子商量今晚宿在落花谷，等明日天亮再走。”
看到宁荨术点头，古天月连忙说好。
跟着越盛酩绕过群山走到落花谷外，只花了两刻钟。
落花谷外树木丛生，马车不好入内，众人便带着扎营用的物件，徒步进入落花谷。
俪北国极北之地终年万物萧瑟，纵是年中夏时，依旧不见半点绿色。
而他们走过衫树和灌木丛，穿过山间溶洞，突然豁然开朗。原来，越盛酩说的落花谷，居然是一处隐秘的世外山境。
落花谷，谷如其名。
未见花色先闻花韵，淡淡的幽香绕上鼻头，冲淡一身疲惫。
越往里走花香越浓，花色也渐渐显露出来。
走入山谷腹地，空气中灵流丰沛，还夹着一缕缕热气。雪花还未落到地面，就被热气融成薄雾。
十里落花谷，梅花随风飘飖，宛若仙境。
除梅树外，古天月还看见星星点点的粉，若隐若现的莹白，不过纵使万花再乱眼，也盖不住梅的颜色。
“这里，真的好漂亮。”
古天月伸手接住一瓣梅花，热泪盈眶感慨道。
“传闻落花谷深处有一口汤泉，其内蕴藏深厚灵气，且终年热气不散。谷中万物便是得汤泉滋养，才不惧极北之地的风雪。”
陆妍婉解释道。
“隋河郡地处极北之地，却有花城之名，莫非也是汤泉的缘故。”楚安暮也是头一回见此奇景，恨不得将一草一木全部深刻心中。
“楚公子好见识，据说整个隋河郡大小汤泉不计其数，不知孕育了多少生机，才成就隋河郡今日美名。”
陆妍婉莞尔笑道。
一行人在无名河流旁分工合作安营扎寨。
离着一里路，莫榭和木蓉儿三两下搭好帐篷，这会儿已经点上火堆烧起热汤了。
“少主，你到底什么时候回冥天殿，再不回去只怕弑真长老要发脾气了。”
木蓉儿把片好的烤鸡腿夹进白馍，递给目光紧随古天月而动的莫榭。
“你知道弑真长老的脾气，现在只是叫我来劝你回去，等日后他知道我不中用，肯定要派人来抓你。”
莫榭接过肉馍，不言不语只顾着干饭。
“你是冥天殿的少主，日后是要继承冥天殿的。现在殿主闭关不出，弑真长老又要专心渡劫，眼见群龙无首，冥天殿门下三百八十名弟子，还有数万溟族人，你总不能就这样放着不管吧。”
木蓉儿语重心长，但她知道劝不动，只是例行公事。
“嗯嗯很香，快再烤两个，我待会儿给阿月和长亭大哥送去。”莫榭果然充耳不闻，三两下把饼吃完，又自顾自舀汤来喝。
听到莫榭又要热脸贴冷屁股，木蓉儿脸色一沉，但还是乖乖掏出两个大鸡腿并四个白馍，架到火堆上。
“少主，你若实在喜欢那个古天月，我帮你把人抓回冥天殿，这样你也不会一片真心却竹篮打水一场空。”
莫榭一把捂住木蓉儿的嘴，转念想起有隔音诀，这才作罢。
“怎么可以，我是少主不是强盗，喜欢人家就要把人抓来当压寨夫人，这也太没风度了。”
木蓉儿只觉莫榭又傻又蠢，寄希望于那群满口仁义道德实则虚伪自私的人身上，顿时恨铁不成钢骂道。
“你是冥天殿的人，还讲究什么风度？别人一听你是冥天殿少主，恨不得拿扫帚把你赶出俪北国。你比那过街老鼠还不如，怎么这么天真呢！”
莫榭喝下一口热汤，满足地发出一声慨叹。在这冰天雪地里，一张热馍，一口热汤，实在太舒服太圆满了。
他不以为意道。
“怎么会，冥天殿少主这几个字又没写在我脑门上，你不说有谁知道。”
“你不要还小孩子气，你的家在冥天殿，你的家人亲人都在黑陂郡，你难道要丢下他们在外面逍遥快活碌碌无为一辈子？”木蓉儿将满当当的肉馍递给莫榭，“去吧去吧，去当你的烂好人，看有谁领你的情。”
莫榭嬉笑地接过盘子，道声谢拔腿就跑。
“阿月——阿月——”
古天月才坐定，就听到远远的有人喊她，回头一看是莫榭。
莫榭跑到古天月跟前，献宝似的捧起盘子。
“我和蓉儿烤肉馍吃，不想却烤多了四个。你们人多，不如帮我们分着吃了，也算给你们加一道菜。”
坐在宁荨术旁边的南长亭一个激灵起身，在古天月说话前夺过盘子，颇有些咬牙切齿道。
“多谢莫公子好意了，下次记得少烤些，莫要浪费粮食。”说完，回赠两坛迦兰国的青梅酒。
南长亭倒不是贪这盘肉馍，只是莫榭狗皮膏药似的实在难缠，不如收下再回礼，也不落他口实。
“多谢长亭大哥，今夜月好花香，正适合喝点酒水。”莫榭取过青梅酒，道完谢不做停留，又蹦跳着回到自己扎营的地方。
南长亭心里暗骂，今夜明明大雪纷纷，哪里来的月。
不想一抬头，就见一轮莹白皎洁的半月挂于苍穹之上。如水月华映照出雪与花瓣飘飖灵动的影子。
花开花落，见月相思。
这幅半月照雪图，若是被落花谷外的人看到，或能成蠡洲十景之一呢。
南长亭长叹一口气，拍了拍古天月的肩膀。
“坐下吧。”
分完肉馍，南长亭坐回原位，用传音诀对宁荨术道。
“那小子这么纠缠你徒弟，你居然忍得住。”
“有缘聚，无缘散，若天有注定，拦得了一时，拦不了一世。况且不忍能如何，你要对冥天殿少主出手？”
很少听宁荨术说这样长的一段话，南长亭挑了挑眉，垂着脑袋道。
“不敢不敢，打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