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赔银与马吊牌
接下来几日，悦来客栈一整个鸡飞狗跳。
第一日，莫榭撞烂了南长亭的屋门，赔银五两，让南长亭吹了一夜的冷风。
第二日，莫榭说要亲自下厨赔罪，结果把膳房点着，赔银二十两。
第三日，莫榭在走廊打翻鱼缸，那鱼缸里的鱼南长亭养了好几个月，着实感情深厚，不想等他回来鱼和缸都没了。南长亭从膳房拎了把菜刀，连追莫榭两里路。
往日祸事如过眼云烟。
莫榭不知给了南长亭什么稀奇玩意，把人安抚下来。
可没两天，他又想到了新点子。
“小城郡的马吊牌，再来个人一起玩儿啊。”
古天月、张青叶刚进门，就见莫榭举着个叮铃哐啷的木盒招呼他们，张青叶第一个入套。
“马吊牌！听说小城郡的马吊牌比叶子戏带劲多了，可我只听过不知道玩法。”
“我今天找街头老李刚学的，很简单的，一教准会。”莫榭拉上张青叶和古天月，直奔他的屋子。
“可马吊牌不是得四个人才——”
张青叶话还没说完，就见一张牌桌，越盛酩、南长亭、楚安暮、陆妍婉已经围了半圈。
有几个人，按理不会出现在这屋子。
张青叶挤眉弄眼，莫榭向古天月挑了挑眉，此处无声胜有声。
南长亭脸色铁青，张青叶不敢怵他的霉头。
倒是莫榭，哼着悠扬轻快的小调坐到南长亭对面，像是丝毫不见后者的怒气。
古天月拉了张凳子，坐到楚安暮身后。
莫榭做庄家，南长亭、张青叶、楚安暮做闲家，试玩了两局，就开始真金白银花钱了。
“哎哎哎，出错了出错了，我要重新出。”
眼见输到临头，莫榭吵吵嚷嚷捞起两张牌，一张摞进自己的牌堆，一张塞回给南长亭。
南长亭气得要杀人：“你到底会不会玩儿？！”
“我出这张，好轮到南兄你了。”
莫榭充耳不闻，百般思索后重新扔下一张牌，看南长亭一动不动忙劝道。
“不要生气，不要生气，生气长皱纹，生气老得快，生气晚上睡不好。”
“你这犊子！”
南长亭说着就要拿牌砸他，莫榭怕自己下一瞬脑袋开花，抬起手臂格挡。
“哎呀我现在只剩五两银子，再输钱我后面就得带蓉儿喝西北风了。我年纪比你小，你就让让我，这肯定是最后一次，我保证。”
一个全身上下只有三十两银子的人，砸门放火摔鱼缸一路赔钱，还要聚众打牌，临到头赖账。
南长亭狠狠把牌摔在桌上，他再信莫榭就是狗。
“我解手，解手你还要跟吗？！”
南长亭走下楼梯，再也压不住脾气怒吼，莫榭撇了撇嘴。
“阿月他们明天不出诊，我怕你又半路带她跑路，我不想再花一年半载寻人，我得跟着你。”
“不是说了，我们后天才走，后天才走。况且古天月的师父就在楼上，她走不走是我能决定的吗？”
南长亭气得咬牙切齿。
洗澡要跟，上茅房要跟，去看姑娘也要跟。这四天他分明什么都没干，却比连赶半个月路还累。
“我不信你。”莫榭义正言辞补充，“你莫赶我，你不让我跟你，我就去跟阿月。”
“死莫榭！”南长亭张牙舞爪，恨不得撕烂莫榭的嘴，“我都说了，古天月就古天月，叫什么阿月恶心死了！！”
他骂了几句，转身就走。
这就是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他得了莫榭的好处，从此有气都发不出了。
……
在离开小城郡的前一日，白夜行终于与他们汇合。
自小离开城郡，他们经过大小咸山，以及涿光、梁渠、泰泽、空桑、少阳、池皱等地，一路顺遂，再没出什么乱子。
沿路吃的用的都由南长亭负责，三月下来古天月都胖了一圈。
风雪兼程，路远难走。
之前还抱怨鎏金马车走得慢，现在恨不得个个挤到里头来。
导致南长亭跟个闺中怨妇似的叫苦连天，生怕有人踩泥进“染玉居”，脏了他的一方净地。
于是他又半路斥巨资，新买了一辆马车。
只留宁荨术和古天月在自己车上。
“有没有办法把那厮甩掉，难道以后还让他跟回浮屠山？”
南长亭倚着他的宝贝大箱子，压低声音问正在点火的古天月，后者看到火苗大乐，搓着手随意道。
“南大哥你就让他跟着吧，他没有恶意，而且我们短时间也回不了台灵山。”
南长亭碍于收过莫榭好处，就老撺掇她和宁荨术，同样的话说上十几遍，古天月都听腻了。
“我是为你好，他嘴里说着喜欢，心中不知道打着什么坏主意呢。”
南长亭拉了古天月一把，怪里怪气道。
“你不会也喜欢他吧，他可是冥天殿的人。虽然长得挺好看，修行的底子也不错，但听说修玄冥功老得快还命短，小心跟他老了当寡妇。”
看了眼入定的宁荨术，古天月愤恨地抄起案上的扇子，劈头盖脸砸到南长亭身上。
“南长亭你在混说什么啊，什么喜欢什么寡妇！”
“好好好，我不说了我不说了。”南长亭架住扇子，一边道歉一边越发收不住，“话说你真的不喜欢他吗？他可是冥天殿的少主，以后必定会继承冥天殿，你要是成为少主夫人，那在冥天殿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古天月翻了个白眼，认命地坐回塌上，淡淡道：“什么是喜欢，其实我不懂这是什么感觉。”
莫榭做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
但她不会像南长亭那样觉得困扰或不悦，也不会因这事产生开心的情绪。
她的世界小的很，没那么多精力关注别的人别的事。
“喜欢一个人，你会想在下雪天里和他一起煎茶插花，会一起看星起星落，一起等太阳出海，感慨时间易改但争朝夕。或者就是简简单单的柴米油盐酱醋茶，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会觉得很开心很满足。”
南长亭支颔望着窗外，眼中盛满如水波般的星点，脸上的笑意细腻柔和。
古天月从未见过如此认真安静的南长亭。
像将全身光芒内敛凝聚到那双眸子里，再借一层星光，将窗外的银装素裹绘写成记忆中的模样。
他到底透过这雪看到了什么？
古天月很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