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送走
一间屋子中惨叫声响起,但一会儿就没有声音了。
单闻坐在椅子上,看着下面被手下堵住嘴的城主。
城主脸色发白,瞳孔紧缩,神色惊恐和害怕,身子抖如筛子。
“继续”
属下拿着薄刀慢慢的精细的割下他大腿上的肉,放在旁边的托盘上。另外几人死死按住他,使他不能挣扎和发出声音,不一会儿托盘中就放满了薄薄的肉片。
属下恭敬的端到单闻面前,单闻用小夹子夹起一片。
“厚了,看来我不在这段时间你们的技术都生疏了”他将小夹子丢到盘中,“算了,将就吧,给他止止血。”
他的属下猛的松了口气,单二朝那伤口上撒了些白色的粉末。
“啊!”一声惨叫声响起,单闻皱了皱眉。
“怎么连个人都按不住,吵死了,把舌头割了。还有单二,让你给他止血一下,你撒盐干什么。”“属下知错了。”
房中传来滋滋的声响,一股香味传来。
单闻笑出来,“肉烤好了吗?烤好的话端给城主大人去吧,毕竟也是他身上的。”
城主脸色苍白,汗珠滚落。
“对了”单闻看着他,“令千金找到了,只是……不太好”
城主眼睛猛的睁大,嘴中呜呜呜的,眼中迸发着极强的恨意看着单闻。
“这眼神真令人不舒服,眼睛挖了吧。”他的声音轻描淡写。
单一打开房门,走进来行了一礼,“公子,有人来了”
“是熟人还是客人?”“温莳”
单闻挑眉,“疯狗来了,迎客吧,让他来这儿。”
温莳可是个令他头疼的犯人,四年前,十一二岁的少年应该是无忧无虑的,听着夫子上课,但温莳一个人灭了温家一百多口人,主家几乎全部死了。
温家虽无人为官,但也是世家大族。以毒著名,和朝中的官员多有来往,所以这个案子由他接手。
当他带人到达温家大宅时,孩童坐在门口,后面是冲天的火光,带着极强的血腥味。
孩童很瘦小,身上全是伤,有新伤,也有旧伤。
孩童看着他,舔了舔唇角的鲜血,歪头露出一个纯真的笑容,火光映在他稚嫩漂亮的脸上。
他的声音带着孩童的纯真和甜腻,“哥哥,你来晚了哦,温家除了我没有活人了”
当时所有人都感觉一阵恶寒,一个半大的孩子,怎么会杀了一百多人后还能表现的这么正常。
单闻调查过,温莳从出生起就被温家当做药人,从小经受非人的折磨,一次次的试药,割肉放血。这样环境下长大的人怎么可能会正常?
将他关进大牢,全程他都没有反抗。
“你不害怕?”“温家好歹是世家大族,主家倒了,还有分支。我逃了,落在他们手中还有命吗?哥哥,现在这里是我的保命锁,我为什么要跑?”
单闻不置可否。
结果没几天温莳失踪了,是的,失踪了。之后温家分支先后被灭。一样的手段,先下毒毒死,后又补了几刀,然后又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
单闻查过,但总有什么阻止着他,后查出和南安王有关系,线索就断了。
他净了手,属下递来帕子,擦干净手。
单一退出房间,不一会儿房门被打开,单闻看过去。
先进来的并不是温莳,而是一道浅青色的身影。身姿如青竹一般端正,气质清冽如春雪,有一种使人内心平静下来的感觉。
目光落在她出尘如画的面容上,五官十分精致。但最令人注意的是那双眼睛,清冷,平静,沉稳,带着些悲悯。
就是这个如神女一般的人,在踏入这血腥之地时,神色都未变过。
她怀中有一孩童,她一只手抱着,另一只手覆在孩童的眼睛上。
温莳站在她旁边,少年脸上带着这个年纪该有的活力与笑容,只是那笑容带着恶意。
“我不来找你,你倒是主动送上门来了。”
单闻抬抬手,属下立刻把城主拉出去,并关上门,几个人处理了屋中的血迹,又点上熏香,然后退出去。
江榆把放在孩童眼睛上的手轻轻张开了一点,有点点光透过她白皙的手,等孩童从黑暗中适应光亮后,她把手放下来。
温莳拉了一张椅子过来,“阿榆,坐”他自己坐在另一张。
“来给你送个人,再送个情报。”温莳指了指季朝。
单闻喝了一口茶,从开始他就看到季朝了,他和他母亲生的极像,倒是一点也不像他那个爹。
“他又不是乐乐,送给我有什么用?”
温莳笑着,“虽然他不是季乐,但他是工部尚书的外孙。”
单闻手紧了紧,唤了一声单一。
单一走到江榆旁边,季朝缩在江榆怀中,江榆揉了揉他的头,带着些许安抚,在单一接过他时,他并没有反抗,单一抱着他来到单闻身边。
温莳像是终于丢掉一个麻烦一样,有些愉快,“好吧,再给你送个情报,劫走季乐的有秦现插一脚哦。”
单闻脸色微变,他早就应该猜到了,“我凭什么相信你?”
“现在秦现还在严城,你的人也来了,调查应该不难吧。仇都没报,你该不会是想殉情吧?”
心事被说中,单闻脸色有些难看,除了季乐,没人能让他忍着。
他有些惊讶的问,“我猜的没错的话,四年前就是南安王把你从牢中救出来的吧,你就是这样报恩的?”
温莳漫不经心,“他救了我,我给他制了四年的毒药……”他的声音猛的停住。
单闻是了解他的,一个灭了自己满门的人怎么可能有良心。
他这话不是说给他听的,而是说给江榆听的,似乎在说,看这个无辜的少年是个出尔反尔,恩将仇报的人。
两道视线落在江榆的脸上,江榆却垂着眸子理着自己被季朝弄乱的衣摆。
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抬眸,“说完了?”她看一下温莳,“那走吧,回了。”
她刚才的确在想问题,但是系统听见了。
〔阿榆,我总感觉他俩都不是好人〕“应该吧”
〔要不今晚我俩跑路吧〕“堰城就这么大点,能去哪儿?”
温莳笑吟吟的站起来,“单大人,我们先走了”
他走在江榆旁边,江榆按了按他的手腕,低声说,“别动手”
温莳把手中的毒药收回去,“行吧,听你的。”
单闻则有些诧异,温莳可不是一个听话的人。
两人离开后,单二走进来,在单闻耳边说了几句。单闻眸中闪过兴味,这么善良的人真的会允许身边有一个恶意满满的人吗?
单闻的目光落在季朝身上,“单一,我在堰城并未找到乐乐,悲痛之余,在回京路上看见一流浪乞儿,看见他就会想起我的乐乐是否也如他一般无家可归,心痛中起了同情,便将此子收为义子,姓季单名一个朝,以表达我对乐乐的思念,听清楚了吗?”
喊的是单一却是在问季朝,他抚摸着手中的玉佩,“你今年七岁了,知道吗?”
七年前乐乐还没有失踪,季朝只是盯着他没说话。
从刚进城主府,江姐姐喂给他一枚药丸后一直捂着他的眼睛,但鼻息之间的血腥味挥之不去。
也许是见到母亲的死,他竟感受不到害怕。江姐姐一定认为他是孩子,会害怕这些,所以才会轻柔的捂住他的眼睛。
很奇怪,他和单闻没有任何关系,却在某些地方有着惊人的相似。在门口听见城主的惨叫时,他心中竟有些诡异的快感。
单闻也不管他同不同意,站起来,手中紧紧的握着玉佩,“单一,带上小姐,我们回京”
“你要带我阿娘去哪儿?”“回家,还有从今以后,不要让外人听见你喊她一声阿娘。”
单闻突然愣住,他有些不可置信的抬起手,许久才颤抖的打开手心,手中的玉佩碎成了几瓣,毫无征兆的碎了。
少女轻快欢喜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阿闻,这是我找京城最好的寺庙里的大师开过光的,保你平安的”
保平安,乐乐是知道他的想法了吗?所以玉佩才会碎吧。
他将碎掉的玉佩攥紧,尖锐的边角划破他的手心,血滴落下来,“出发吧”“是,公子”
冲天的火光照亮了堰城,使沉睡的百姓披上衣服出门看去。偌大的城主府被烧成一座废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