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无尽夏·桃花依旧笑春风2
不远处那棵老桃花,桃花本来已经谢完,看起来光秃秃的。
可此时。
那桃花树上——满树尽是五彩缤纷、颜色纷繁的风车。
像是一树簇拥的绚烂花朵。
每只风车的四角,都挂着彩色的细长绸布。
夏风吹过。
满树风车都哗啦啦地转动起来,带起的沙沙声远处都能听见。
无数的彩色绸布跟着风车的转动翻飞、轻舞。
光彩溢目,那样鲜活而富有生命力。
像是山林深处的七彩精灵皆齐聚于此,载歌载舞。
在这一刻,桃花已落的老桃树又活了一遍。
它是一棵怒放的彩虹之树。
容栀呼吸微滞,呆呆地站在原地。
眼里是倒映着的灿烂虹霓烟云。
好半天,她才回过神来。
转头看向嬴政,嬴政没有看树。
那怀着深沉爱意的眼眸,自始至终都落在她身上。
容栀看见他眼里的红血丝,还有眼下的青黑。
他定是忙了一夜。
那么多的风车,那多的绸布,那样大的一棵树……
容栀泪珠大颗大颗地滚落,断了线的珍珠一样。
“好漂亮,像一树彩虹……”
嬴政抬手轻柔拭去她的眼泪。
凌厉凤眸如敛翅鹰鸟,只余温柔爱护。
“别怕。”
“彩虹永远不会凋谢。”
容栀忽地踮起脚,仰面吻在嬴政唇上。
她闭着眼,眼泪却越流越凶。
嬴政眼底隐藏的暗色情绪翻涌上来。
他紧紧抱住容栀,深深地吻下去,像是要把她融入骨血。
彩虹永远不会凋谢。
他的阿栀会永远留在他身边。
……
秋天的山林变得寂寥萧索。
彩虹树上的绸布风车成了秋日唯一的亮色。
容栀懒懒不爱出门。
嬴政怕她无聊,带回来各种各样的书。
容栀虽说不记得过去,可看书也能囫囵看个大概。
她盖着小毯子,在躺椅上看《诗经》。
时不时地就被逗笑,只怪里面许多诗太热烈奔放。
今日嬴政有空,陪着她读书,给她剥橘子。
容栀最近爱吃橘子,嬴政剥得很慢,一瓣一瓣地塞进她嘴里。
不然的话,一下午不知道要吃多少橘子进肚。
容栀看着,忽然把书一卷,去挑嬴政的下巴。
嬴政躲也不躲,配合着她微微仰头。
手里还在慢慢撕橘子筋络。
容栀笑得顽皮,摇头晃脑地念: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
“山有桥松,隰有游龙,不见子充,乃见狡童。”
嬴政挑眉,斜飞的眼尾带起几分恣意玩味。
“我倒是狂徒了,不知谁是阿栀的子都美男子?”
“嗯……”
容栀作思考状,故意逗人。
“那谁知道呢,我本来是和天底下最俊的郎君相约的,怎么就被你这个小狡童抱回家了。”
嬴政塞一瓣剥好的橘子进容栀嘴里,还随手擦了下她嘴边的橘子汁水。
“我这里可是有来无回,跟我回了家,就跑不了了。”
嬴政故意说得凶巴巴,却逗得容栀哈哈大笑。
她搂住嬴政脖子,在他唇边亲一口。
“我这才发现,我家的小夫君就是天底下最俊的,什么子都子充全都比不上!”
两人胡闹了一会。
容栀一下又有了新想法。
她兴高采烈地提议:“不如这样,我们若生个男孩,就叫扶苏,生个女孩,就叫荷华,好不好?”
嬴政抱着容栀,下巴在她侧脸处轻蹭,都没太关注问题。
“阿栀起的名字,当然很好。”
容栀轻哼一声,推了他一下,也没推动。
“你一点都不认真!”
“以后等孩子长大了,我要告诉他,你起名字很敷衍!”
嬴政嘴角噙着柔情笑意,轻啄了下容栀的耳朵。
“娘子起名字认真就够了。”
虽说成了婚,但两人并不常称呼夫君娘子。
嬴政少有的几次,都是在床上。
他这样在她耳边说话,容栀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她掩饰地大声说:“你,你不认真!”
嬴政埋首进容栀颈窝,直挺的鼻子轻蹭着那处柔软敏感的皮肤。
他飞扬的眼尾上挑,斜睨容栀泛红的眼睛,又轻啄了下。
声音低沉微哑,带着一股让人难以抗拒的魔力。
“娘子知道的,阿政有多认真……”
……
冬日冷风呼啸。
容栀更不爱出门了。
可嬴政却一日日地更忙。
许是因为嬴政宠她宠得不行,要星星不给月亮。
容栀的小脾气便一日日见长。
嬴政披着满身的冷风回来。
容栀却把自己关进卧房不出来,不愿意见他。
嬴政在门外好声好气地哄:“阿栀,别气了,我给你带了糕点,出来吃些好不好?”
“不好!”
容栀在里面叉着腰,瞪着门:“你还回来干嘛,你不是已经把我和孩子忘了嘛!”
“怎会忘了娘子呢,”嬴政温声说,“这些日子忙,过段时间许就好了,再等等……”
容栀听得更气了。
她一把拉开门,大声地说:“你去哪都不带着我,总要我等,等到什么时候啊!”
说完又觉得委屈,红着眼睛抱着自己鼓起来的肚子。
嬴政心里更软,将人抱入怀中,温柔地顺着容栀的后背。
用额头轻轻抵上容栀的额头,带着愧疚柔声说着:
“是我不好,等阿栀生下孩子,我就带着阿栀出门游玩,我去哪都带着阿栀,好不好?”
容栀轻声一哼,眼里已经笑意,嘴巴还犟着。
“勉勉强强吧,但你还是讨厌。”
她说什么嬴政都全盘接受:“好好好,阿政讨厌。”
嬴政扶着容栀坐下,把带回来的糕点摆好端过来。
“快尝尝,你昨日不是还想吃甜的吗?”
容栀看着这些精致的糕点,却又觉得索然无味。
孕中的口味和情绪,实在是变幻无常。
她摇摇头:“不想吃。”
嬴政把糕点推远,靠近了些揽住容栀。
容栀头靠在嬴政胸口,看着窗户外面的萧条山景。
“濛濛山怎么不下雪呢,我想和你一起看雪落满山。”
嬴政大掌握着容栀的小手,动作轻柔地揉捏。
“或许过段时间便会下雪了。”
容栀脑袋在嬴政颈窝蹭了蹭,期待地抬头。
“一起淋雪多浪漫呀,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同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