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相思意离别时
王葬头也带着他的团队来了。很聒噪。白敬汉本来就不喜欢王葬头，每次去外公家他都要躲的远远的。现在看到白敬发低着头瘫坐在大厅里。眼神不时的看着正堂中间的那个木盒子。眼神凝滞，眼泪唰刷的下着却没有哭声出来。白敬汉就觉得王葬头吹的东西使人十分厌烦。
好几次他都想走到白敬汉身边替他擦干泪水，说一句不要伤心。替他分担痛苦。然而当想迈步的时候他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生离死别的事情他好像也不是没经历过。从四奶奶家的小宝，到黄大哥家的黄伯，还有现在的七叔。他们总能给自己幼小的心灵一种极其压抑的感觉。
【自己有什么资格去劝慰一个真正的当事人】白敬汉心想，虽然自己的心里有一种压抑的痛。
“唉！”叹了口气白敬汉十分失落的坐了下来——他也开始慢慢的理解了人生。
“要不要回去睡觉”母亲在旁边有点担心的看着白敬汉。白敬汉已经坐在凳子上看着灵堂呆呆的有一段时间了。一直眼睁睁的看着他的小伙伴，眼神都是发散着的。
白敬汉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你敬发哥没事的，你不要担心”女人不知道自家孩子在想什么只能如此说道。
还是摇头，沉默着。
“唉。”女人也叹了口气，去帮忙去了。
夜深浓重，雪还在继续飘着。灵堂里的灯火摇曳着，似乎随时随地就要熄灭。
白敬汉硬撑着，他想陪着他的小伙伴度过这一个难过的夜。这是他的小脑瓜想到的唯一作为朋友所能做到的。然而夜越来越黑，他终归没能熬过去。
第二天早上，白敬汉发现自己在走廊处的一块地铺中醒来。身上盖着棉被。不知怎的母亲居然没有把他送回家。王葬头一伙还在演奏着聒噪的音乐。跑到灵堂前，白敬汉发现白敬发似乎一夜没睡。眼睛都是红红的。
又是长长的跳唱行走。整整一个早上都是那几位在蹦跶。有点烦，脚踩在雪地上那种杂声让人焦急。真希望这事快点过去。
终于起程了，大家齐齐的朝着河边走去。风有点大，呼呼带着雪硬硬的往人脸上呼。白敬发他们走在前头，他母亲抱着木盒。眼泪似乎已经哭完了，只剩下空洞。一旁的还有同样抱着木盒的可怜人，也全无神采。
白敬发木木的跟在自己的母亲后面，脸上残留着些许不知道是雪还是泪的痕迹。一步一步看起来十分沉重，看着自己的母亲用手把父亲的骨灰洒到河里。其中每一把都是都仿佛把自己的记忆从脑海里抽离十分的痛人。
“敬发，来送你爸最后一程。”女人把白敬发叫过来。
……
像沙子一样握不住，白敬发手里的每一把骨灰都如流水。越用力就越握不住，手掌握的通红钻心的疼。雪花飘飘泪洒河畔。逝者如斯！
……
‘漫长’的送行完毕，白敬发依旧沉痛。
此时昨天那位骑士已经站在白敬发他们前面有一小会时间了。他负责把这几户可怜人送到镇上集结点。前几天的那场叛军攻城战又何止死了几个人。唉！新鬼烦冤酒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天下事总是百姓苦，无论兴亡！
“你叫敬发对吧？”刘铭柔声的问道：“我早就听你爸说起你的事了。我是你爸的手下。他跟我说起你说你十分豪气，这一点随他。”
刘铭停顿了一会，接着说：“你父亲这人我是极佩服的，不仅对我们能做到一视同仁、亲近僚友；最主要的还是他那份豪气——胸襟傥荡、敢爱敢恨、生死从容……
那天如果没有你父亲舍生重伤敌酋，使敌军忌惮不前。我们也不可能拖到援军的到来。你父亲是一位英雄。没有他北渡口就沦陷了。要知道张坝子是进入魏镇的门户。如果叛军占据了魏镇，凭借里边储藏的钢木、粮草……叛军能够拉出一大群装备精良的军队，到时候不仅仅你们，我们也是有一个算一个人人都要家破人亡。”
“你爸是大英雄！”刘铭再次强调，并用手抚摸着白敬发的脑袋。
“所以你应该感到高兴，不要太难过了”或许是觉得自己要求一心丧父的人有点过分。他轻拍着白敬汉的头语气诚恳的说：“我们都承你爸的意，如果你们有什么困难尽可以来找我们，无论于公于私，我们都会竭力相助。”此话又似乎对白母说的。
沉默着，白敬发没有马上搭话，只有白母表示了感激。白敬发收拾着心情，用手擦拭了脸上的泪水，整理整理了衣裳。挺直身躯认认真真的表示了感谢。
【父亲没有了，我就是家里的男人了】白敬发心里想着。他更想他的父亲了，每次父亲回家都要说这样的一句话：“咱家的小发是个男子汉啰，一定会照顾好家里的对吧？”
【为什么这句话让人如此心痛】白敬发心里想到。
“你父亲临走让我告诉你说：他是最放心你的，他一直相信你能照顾好家的。他说他只是对不住你，说好的要教你新的功法怕不是不能完成了。希望你不要怪他。你是最棒的，你要坚强做一个顶天立地的人。你看你爸我杀敌斩将如此简单，父是英雄儿好汉。希望你不要失了为父的威风……儿呀！我很抱歉没能多多陪伴你们娘俩，这是我欠你们的。希望你不要怪为父，你要多多孝顺你娘，你爸我对不住她。希望你健康、聪明、正直……儿呀我对不住你们。玲儿，如果将来找到合适的……你……你就嫁了吧！我不怪你，是我对不住你呀！……”
话很长，周遭人哭成一片。世间最无奈的事莫过于生死相别，天各一方。
又等待了一会刘铭从马背上抽出一根用布包裹着的长长的物件递给白敬发：“这是你父亲答应给你木枪，他早就做好了，本来想着等到休牧的时候再送给你，可没想到有突然间的反叛。”
白敬发接过包裹，拉开。一个油光程亮的木枪映入眼帘。看来是被人擦拭了好多遍了的。
枪身平直，枪尖匀称细致，没有一点毛刺。
抚摸着木枪，白敬发想象着父亲闲时一边用油布擦拭着木枪的场景。那是一种对待自己兵器的态度。一边跟同僚聊天，诉说着自家孩子的活泼可爱。
【父亲，你也是像我一般每时每刻都在想你吗？】白敬发感受着手里的光滑，心想道。可是斯人已逝。每一次的抚摸就仿佛在自己的心里撕开一道伤痕。枪上面刻有一句话：“神威无敌威武大将军”那是他跟父亲聊天时听父亲吹嘘自己的丰功伟绩，白敬发给自己起的诨号。此时是如此的清晰，如此的刺人。
……
“嫂子，你们决定好了吗？是去虎幼营还是留在这里？”刘铭对着白母道。
白母看着正在发呆的儿子，想了一下“我们还是去虎幼营吧。总不能让当家的争取来的福利白白浪费了。”
“发儿，我们回家”白母，柔身的唤醒追忆着的白敬发。拉着他往家里走。
白敬发惊醒过来三步一回头的往河里望去。仿佛河里流淌的不是水，而是他对父亲的回忆。
“敬发哥！你是不是也要走？”白敬汉在旁边观察了好久，突然感觉到什么东西又要离他而去，十分焦急的问道。他已经经过了几次离别。对分离有了一点理解。
没有回答，白敬发呆呆的跟着自己的母亲往家走。似乎是被流水带走了魂灵。
白敬汉看着小伙伴的离去，似乎想到了什么，往家里跑了过去。
……
村头陆上入口处。一辆马车上其上堆放着几户人家的行李。村人都过来相送。
“敬发哥，这是我爸送我的‘君子剑’我现在送给你了。我希望它可以跟你的木枪有个伴。我们是朋友对吧？希望你看到我的剑的时候可以想到我。我一直把你当作我哥。希望你在那个什么‘虎幼鹰’可以快乐。”白敬汉红着眼，有点哽咽的说。从小到大一直跟在白敬发的屁股之后，整整将近8年。总角之情岂易断舍，小人们都眼睛红红的。有的小伙伴还哭了出来。
“嗯！”白敬发哽咽的应着“这个果核本来我是想盘好了送给我爸的，不过现在不需要了。给你留个纪念吧。”
果核是那一种核桃树的核，那种核桃树野生的，不太好吃，只不过它的核比一般大。所以总被小孩穿孔带在手上。
桃核已经被摩梭的很光滑，绳子也不是什么珍贵货。就是平常的麻绳团成的。“显给我最爱的”核桃上歪歪扭扭的几个字。白敬汉猜后面应该是父亲两字只不过小孩子脸皮薄不好意思写出来。
“这些字是我刚学认字的时候写的”白敬发看到白敬汉正看着桃核上写的字解悉道。“希望你不要见笑”
白敬汉连忙把桃核接过戴在手上，并举起手来摇了摇表示很喜欢。脸上挤出一些快乐的表情。
离别愁绪谁又能真正的快乐起来呢？
……
看着坐在马车上遥遥向西北而去的朋友。雪满天，归何年敬发哥！
【我们还能再见吗？】白敬汉心里想着，有点埋怨着飘落在自己肩膀上的落雪。雨耶？泪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