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颜如玉
府外停了一辆奢华的马车，马车前立着一少年，见府门开了，便笑着迎上来：“师父！”
颜渡见府外围观的人不少，脸更黑了，他拱手拜道：“见过世子殿下，不知道世子殿下来找颜某，所为何事？”
说罢，他凑近了些，耳语道：“我去康王府找世子也就罢了，世子何必来找我呢？我家就在这里，总不能就揣着你的银子跑了。”
闻人长歌促狭地笑了笑：“你要是就这样带着钱跑了，反倒是好事，我就让官府的人把你抓过来，关在我府里专门教我武功，就怕……师父故意拖延着，嘴上答应着教习武功，却迟迟未到。”
颜渡：“……”
柏舟倒是知道闻人长歌的身份，府里还有位小主子和对方不对头，此时见闻人长歌成了自己少爷的徒弟，心中讶然，便解释道：“大公子不是故意拖延，不过是前一刻刚醒，连饭都没顾得上吃就出来了。”
闻人长歌若有所思道：“原来你也起不来。”
颜渡捂住柏舟的嘴，把人堵了回去，拉着闻人长歌进了颜府，一边带路，一边说道：“之后世子殿下要是过来的话，不要这么大张旗鼓了，颜某命薄，受不起。”
闻人长歌四处打量着环境，一路上点头不止，面上高兴道：“师父是要把我带到你院子里练功吗？”
颜渡脚步一顿，冷酷无情地说道：“不是，在下是带着世子殿下偷偷从后门出去，大门人太多了。”
“那去哪？”
颜渡加重语气：“昨天不是说好的去康王府吗。”
闻人长歌哦了一声，快步追上去，拉住颜渡的胳膊道：“可否带我去你的院子看看？我还没去过呢。”
颜渡不理他，默默加快脚步，往自己经常溜出去的偏门走：“出去之后，世子殿下可以派人把门前的人叫回去，之后也不要让人在门前等着了。”
闻人长歌额头上滑过三道黑线：“……莫非我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你这么害怕让别人看见我？”
颜渡闻言，下意识走路都谨慎了，倒不是怕见到别人，主要是宿修文那边他还瞒着，不知道该怎么交代。
闻人长歌抬手按在胸口处的铜钱上，目光一转，瞬间变了个脸，伤心道：“我今日起了个大早，本以为师父会早点到，没想到等了许久也没见人，想着是不是师父在等我三顾茅庐，亲自上门迎接……”
“世子殿下。”颜渡不卑不亢地说道：“该走了。”
颜渡先试了试闻人长歌的身手，发现是有几分三脚猫的功夫，可是不扎实，他思忖道：“不知道世子殿下想学什么武功？”
闻人长歌轻笑道：“之前师父在马车上施展的那一手，弹指断剑。”
颜渡愣了，解释道：“断剑这种事情是凑巧了，弹出去的铜板平日里没这么大威力。”
闻人长歌反问：“可杀人否？”
颜渡默了一下：“……可以。可以倒是可以，但是世子殿下要杀谁？”
闻人长歌嬉笑道：“我不杀谁，只打天上的飞鸟。”
学这个，颜渡倒是也可以教，在得知对方什么水准之后，颜渡就让闻人长歌先练基本功，指正了几个姿势，临走前安排道：“每日一个时辰马步，辰时绕着康王府跑上五圈，殿下若是想学那个……”
他一时不知道怎么称呼，别扭道：“弹指，就先练习拉弹弓和射箭，任选其一，什么时候能正中靶心，我再来教殿下下一步。后两日我会来查看殿下进度。”
闻人长歌松了手上举着的沙袋，累得仰面躺在地上：“好说。”
颜渡听他夸大其词，不置可否地笑着，等觉得时候差不多了，便准备离开。
闻人长歌喊住他，莞尔笑道：“明日就要年关了，师父。”
颜渡回过头，正要道喜，那人又不着调地笑道：“新的一年就要开开心心的了。”
颜渡意识到闻人长歌是在说自己今天脸色不好，面上终于浮现出一丝真诚的笑意，颔首道：“同乐。”
颜渡又匆匆赶回了颜府，小心地推开了院子，却只见柏舟一人在清扫庭院。
他在院子里转了一圈：“修文今天没过来？”
柏舟停下手中的动作，支着扫帚想着，昨晚两人还同住一处，今日不见宿公子过来，莫非是还没和好？
思及此，柏舟老实摇头：“不知道哎。”
颜渡摸了摸下巴：“莫非……是在补觉？”柏舟竖起耳朵正打算听详细些，颜渡却不再细说，吩咐道：“那我先去书房见父亲，你见人来了，就赶紧帮我把人留住。”
左思右想，他教人武功又不是作奸犯科了，参加酒宴也是为了帮助人，不如直接坦白了，省得把事情憋在心里，藏得他心里难受。
柏舟来了精神，兴奋握拳道：“包在我身上！大少爷尽管去吧！”
颜渡不放心地看他一眼，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只是到那书房里，却见颜峥在书房中和人谈话。
坐在那里的，正是兵部侍郎蒋敛。
正欲后退的时候，颜峥忽地转头看他：“进来吧。”
颜渡慢悠悠进去，嘴上还说道：“这不书房里有人吗。”
颜峥让颜渡坐在他的右手边，对着面前的蒋敛说道：“文元，既然你们已经见过了，我就不用介绍了。”
蒋敛，字文元。只见那青年亲和地笑了，先出声道：“大公子。”
颜渡正要点头，颜峥踢了一脚他，对蒋敛说道：“喊什么大公子，他这不着调的泼猴，给点颜色就能上房揭瓦，叫他的字，如玉就好。”
蒋敛微挑眉梢：“如玉？”
颜渡抹了把脸，并不想对这个称呼说什么：“……嗯。”
颜峥见他没眼色，便打发他在旁边沏茶，平日颇具威严的一张脸，此时满是无奈：“他但凡有文元的半分本事，也不至于现在还一事无成。”
蒋敛摇头笑了笑：“大公子心灵，是脱俗之人。”
颜渡左耳进右耳出地听两人谈论自己，刚把茶盏放到两人面前，就听见颜峥呵道：“你听见了没有？”
颜渡抬头，茫然道：“什么？”
颜峥气得拍了拍桌案，颜渡连忙护着晃动的茶水，蒋敛见状，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颜大人说，让大公子参加年初的一个宴会，到时候由我带着大公子过去。”
颜渡听罢，扭头问颜峥：“我跟他去参加宴会，那你呢？”
颜峥吹胡子瞪眼：“我自然就我的事情！到时候跟着文元出去，若是你偷偷溜了，回来就家法伺候！”
颜渡还想再问什么，在颜峥漆黑的脸色中欲言又止，静静地在旁边听着这两人谈话，正要神游时，忽然又直起了腰。
只听蒋敛说道：“信王最近从宗人府里禁足出来了，轩王殿下最近让我们多注意一些，怕落了把柄在他们手中。”
颜渡眸光暗了下来。
这事情许久未冒出来，他都快忘记这件事了。信王若是出来的话，距离颜家衰败还有三年时间，在短短的三年时间，轩王倒台囚禁宗人府，信王登位，轩王党开始被逐一清算旧事。
再两年后，颜家覆灭。
光靠他自己这边拉拢人可不行，得想办法搅和了颜老头那边和轩王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