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打错人
秦风馆那厢正热闹着，颜渡自信地仰起头，长棍在手中转了好几圈，最后指着地上的人。
那少年脸色一下子涨红了，许是从来没这么丢脸过，恼羞成怒地坐在地上不起来，指着站在马上的人骂道：“该死的臭道士！你是不是和颜随心是一伙的！！居然暗算我！”
哎？等等？
和颜随心是一伙的？
颜渡手中的长棍低了些，这才发现面前还站着一位玄衣少年，模样也俊俏，看着还有几分眼熟。
他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盯着那眼熟少年，眼睁睁见对方的表情从震惊茫然到欢喜无比的模样，口形张了一半，眼见就要喊出：‘哥’了。
颜渡：“……”
“哈！孽障！”只听一声怒喝，那道士又抡起棍子打了另外一位玄衣少年，一棍子敲在背上，一巴掌扇在脸上，把众人都吓蒙了。
师父说，当说理、说情都对自己没有利的时候，就把水搅浑。颜渡一边想着，一边控制力度，到处乱挥着棍子。
“哪里来的疯道士？！快护着世子！”有人反应过来，生怕被左右开弓的道士再波及到，连忙围在闻人长歌面前。
闻人长歌被挡了视线，气得拨开面前的人，拔出旁边的大刀：“滚开！小爷我今天不砍死他！”
颜随心捂着头，气呼呼左右躲闪：“快来人！快给本少爷按住这个疯子！”
颜渡耍的一手好棍，众人是近不了身，一时僵持住了，颜渡看准机会，便从这人群中逃了出去，消失在错综复杂的巷子里。
外围站着的仆从傻眼了，僵了几息，掉头就往颜渡逃跑的方向追。
“追上去！”闻人长歌举着刀，身边的侍卫拥进了巷子。
颜随心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面上古怪。旁边的人低下头：“二少爷，可上去追那疯道士？”
颜随心斜眼看向旁边快气疯闻人长歌，哼笑道：“爷我大度，谁跟那小心眼的似的，不就是一棍子吗，咱们收拾收拾回府。”
闻人长歌乜了他一眼，甩袖大步离开了。
巷子里举着刀到处搜寻的侍卫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人影，渐渐地便离开了。
仆从探头探脑鬼鬼祟祟绕着巷子转了好几圈，确认闻人长歌的人都走光了之后，才开始找颜渡。
“大少爷？大少爷？”那声音又小又含糊地喊着，“外面人都散了，大少爷快出来吧。”
颜渡从屋檐上抛下一个小石子，那仆从抬头，看见上边漏出来的衣袍，松了口气：“大少爷，您躲在这啊。”
仆从站在屋檐下往上看，刚捏着衣袖擦汗，却忽然听上面轰隆隆一响，他家大少爷直接从上面滚了下来，面色发红。
“呀！”仆从连忙跳到一边，吓了一跳，试探性地碰了一下颜渡的脸，发现烫的惊人，只好先去外面拦了辆马车，把人裹着稻草运回了颜府。
……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外面天色大亮，满屋子都是浓郁的药味。
他没有力气起来，便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等人进来，不知过了多久，又迷迷糊糊睡了一觉，傍晚才醒。
柏舟正端着药喂他，见人醒了，就让人去禀告老爷，看着床上病恹恹的人，他抱怨道：“大少爷这次下山，怎么这么不爱惜自个的身子？”
颜渡苦得脸发皱，直接自己端着碗一口气闷了，口中塞了个蜜饯：“我躺了多久？”
柏舟气笑了：“爷昨个中午跑出去的，现在傍晚了，太阳刚落下，足足一天半呢。”
“可有人找我？”
“有，老爷二少爷派人来问过，只等着大少爷醒来的消息……宿公子也来找过一次大少爷，问了一句就离开了。”
柏舟想起什么，面色有些不适。
颜渡叹了口气，双手放在腹前，安详地躺着，宛如自己死了一般。
出门不利。
颜随心这次是没惹着闻人长歌，现在惹着对方的人成了自己。
“对了，昨天送我来的那人呢？”颜渡又睁开眼。
“哦，大少爷是说的王期？已经回去当值了。”柏舟见王期回来时扛着颜渡，当时吓得腿软，一番逼问，那人才说是大少爷出去打人去了，至于打谁，却怎么也没问出来。
“颜府外面现在如何？”
“什么如何不如何，和之前一样，你就先安心养伤——”
“柏舟在吗？”外面有人喊了一声，柏舟出去，片刻之后又回来，面上凝重：“老爷说让你今晚好好休息，明日去书房见他。”
颜渡撑着手臂坐起来，又躺下：“好痛苦，贫道现在离家出走还来得及吗？”
柏舟：“……”
颜渡玩笑归玩笑，心中盘算着另外一件事。
他下山的时候，师父给他算了一卦，让他在京城广结良缘，方可渡过这一劫。
他不常在京城，得罪闻人长歌的事情可大可小，就看对方能不能发现自己的身份，若是两人一直不见面，那便好，这事情日子一长，对方记不清他的模样，他便赖账了。
此时对方没来颜府，说明自己的身份还没暴露——他得躲这人一段时间，顺便在京城多认识一些人，结交点朋友。
颜渡无力地抬手：“你把人叫来，我吩咐吩咐后事。”
柏舟忍不住问道：“大少爷想见谁？”又嘀咕着：“呸呸呸，什么后事，怪晦气的。”
“你，宿修文，嗯，再加上楚酒吧。”颜渡闭着眼说道。
柏舟欲言又止，走出去几步又倒回来，提醒道：“大少爷，宿公子的事情老爷也知道了，对大少爷这点很是不满，明日估计会念叨……再者，小的觉得这位宿公子不简单，还是小心为上。”
“多嘴，叫人去。”
柏舟听他这样说，来了脾气，站在原地没有动：“大少爷！你不常下山，不知道山下的人心莫测，最做不得的就把什么人都当成好人。”
“我当时找大少爷的时候，差点没被宿公子掐死！那人一看就是手中有点功夫的，你千万别被他表面迷惑了！”
“有功夫怎么了？我哪里被迷惑了？”颜渡坐起来，勾了勾手指：“掐你哪里了？让贫道给你看看。”
“大少爷！”柏舟气得跺脚，眼见就要抹泪了，颜渡这才安慰道：“你打小就在我这院子里长大，我知道你不会害我，你说的事情我也知道了，没两把刷子的人是不会从刑部里出来的。”
柏舟这才心里好受些，哼唧几声仰头说道：“我昨天中午从他房里出来，后脚跟那人也就出来了，我这一打听，原来他是跟那些扫院子的小厮询问大少爷去哪了，哼，我看他就是心怀不轨！”
他大声喊道：“打听大少爷的消息！打听颜府的消息！”
颜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