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你这个角度,有点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长歌规规矩矩地坐在椅子上,终于老实了,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师父要罚我吗?”
他回想今日在王府里挨的一顿打,那滋味,他是不想再尝试第二次,疼是小事,但是被一个身高没自己高、身形没自己壮的人压着打,那多没面子。
颜渡神色没有丝毫波澜,起身往外面走,闻人长歌见他离开,以为是把人惹急了不想教自己、要断绝师徒情分,急道:“哎呀!怎么走了!?我的错是我的错!”
他从椅子上踉跄起来,几步跨到颜渡面前挡着路,拉着对方:“你直接罚我吧!”
颜渡额头上地青筋跳了一下,十分无语道:“起开,我要如厕!”
“……”
闻人长歌闹了个乌龙,火速收手,一屁股坐回自己的位置上,轻咳一声掩饰尴尬,等人出了门,这才嘀咕道:“如厕就如厕,不说我哪知道。”
“不过……这人居然没有生气?”闻人长歌想到这里,脸上突然泛起了光,觉得自己又行了。
颜渡在外面吹了会风,酒意一点点上头,他慢悠悠回了雅间,双手揉了一会太阳穴,见闻人长歌在练习抖肩耍帅,只感觉眼睛像是被什么辣了一下,又闭上了眼。
闻人长歌见他回来,自顾自地在一边练了一会,甩得肩肘发麻,问道:“师父你看这个动作,是不是这样的?我感觉有些不对。”
他做了两个动作,久久未等到回应,回头一看,见颜渡靠着椅背双目微合。
“睡了?师父?”
“颜渡?”
“臭道士?”
闻人长歌喊完见他还没醒来,猖狂地笑了几声,右手食指中指夹着一枚铜板,对着颜渡做抛出去的动作,正得意的时候,眼尖地看见对方皱了一下眉,手上一时没个把门,冲着对方扔了出去。
他吓了一跳,见对方还是没醒来,赶紧走过去找那枚被自己扔出去的铜板,谁知在地上转了个遍也没看见铜板的影子,他目光一转,上下一打量,看见那枚铜板刚好落在了颜渡双膝间的长袍上。
“好巧不巧的……”闻人长歌眼皮跳了一下,慢慢挪过去,瞅着那铜板看了看,小心地伸出两根手指去夹那铜板,手指刚夹住,他心中一喜,正要抽手脱身的时候,忽地被另外一只冰凉的手握住了。
“哎呀!”闻人长歌心脏猛地一跳,回眸见颜渡还闭着眼:“吓死我了!”
“这手怎么这么凉……”脑海中突然冒出这一句话,长歌下意识看向颜渡,目光却顿住了。
颜渡好看,这是毋庸置疑的,光是一双琉璃眼就能让人神迷意夺,随处一站也能引起瞩目。
只是这身上的神韵气质,唯有睡了静了,才能见得这人和俗人之间的区别,眉目存的是清寒冷寂、不沾风月的淡漠,看一眼便让人通体发凉,宛若身前站了一座巍峨雪山。
闻人长歌第一次见这种人,倒没觉得心里发凉,只是越看心越痒越热,他没有挣脱颜渡拉着他的手,目光从对方的脸上一一划过,最后落在那惨白的唇上。
凉的?温的?看着是软的,若是再有点颜色就更漂亮了……
长歌鬼迷心窍地想着,另外一只手举起去勾颜渡的下巴,倏地一声乍响,却见风竹提着酒回来了,地上还摔碎了一坛,呆滞地看向这边。
风竹结巴道:“殿、殿、殿下——”这是个什么姿势?!这是要做什么??
手上一紧,闻人长歌暗觉不妙,回头便见颜渡已经睁开了眼,半抬眼看着他,另外一只攥着他的手渐渐用力。
颜渡浅眯了一会嗓子有些疼,醒来就见他没安好心地凑近,警惕道:“你做什么?”
闻人长歌被他看得心里发怵,挣扎着要把自己的手从颜渡手中拽出去,解释道:“师父松手!我只是来拾个东西,顺便看看师父睡了没有!”
颜渡将信将疑地松开他,见对方右手得了空,摊开手掌自证道:“呐,一枚铜板,刚才不小心从桌子上滚到师父身上了。”他眼珠转了一下,继而说道:
“你那么警惕做什么?我一个弱男子还能对武功高强的师父做什么吗?”
颜渡听了,也觉得是自己小题大做了,再看向愣在门外的人:“进来吧。”
闻人长歌搓了搓手上残存的冰凉,乜了一眼风竹,没好气道:“早不来,晚不来!来了也不知道敲门!你去找跑堂要坛酒用这么长时间?”
风竹小心地把剩下的一坛酒放到桌上,看闻人长歌这态度,恨不得当场失忆,苦哈哈解释道:“殿下要的这个酒,刚好楼下没了,我跟着掌柜去了一趟酒窖,因此多花了些时间。”
颜渡倒是很无所谓,抬了一下手安抚对方,一边给自己倒酒,一边说道:“没事,我正好休息了一下。”
他把两人的酒杯都倒上,抬手持起酒杯:“殿下,请。”
闻人长歌干笑一声,端着酒杯小口抿了一下,偷眼看向毫无察觉的颜渡,含糊道:“请、请。”
风竹回来后,闻人长歌从来没觉得对方如此碍眼过,于是他又把风竹呵斥了一顿,回头再看桌上的酒时,心中已经开始迟疑,犹豫着要不要让颜渡继续喝下去。
“师父,今日已经喝很多了,下次再喝吧。”闻人长歌给风竹使眼色,风竹愣了一下,冲上去给颜渡倒满了一大杯:“大公子请!”
闻人长歌脸一下子漆黑了,阴恻恻看向帮倒忙的风竹:“你今天怎么回事?”
风竹谄媚的笑僵住了:“……”冤枉啊!你刚才不是还想灌醉他?!
颜渡见两人莫名其妙的,自己也莫名地笑了一下,心情稍微明朗,摇了摇头便继续喝酒。
闻人长歌见颜渡脸上稍纵即逝的一笑,面上莫名有些热,他多瞄了颜渡几眼,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情,脱口而出道:“你这个角度,有点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颜渡眉毛都没抬一下,闻人长歌心想:这人和游烛倒是有几分相似,只不过身上的气韵差远了。
单说颜渡是醉了还是没醉,闻人长歌觉得他是醉了的,不然也不会一杯续着一杯往肚里灌,酒醉喝酒一开了头,便是止不住了。
闻人长歌在旁边看得心惊,怕喝出事来,单手去夺酒杯,那人还能抱着坛子喝,夺是夺不过,反倒是把自己整的满身狼狈。
“祖宗,你别喝了!”闻人长歌使劲按住颜渡的手,看向旁边愣着的人:“把酒全倒了!拿到一边去!”
他察觉手下按着的人挣扎幅度小了,倒在他的怀中,正要把人扶正,肩上传来一阵湿热,料想是颜渡吐了,回头一看,却见肩膀被鲜血染红,那怀中的人还在吐血不止,脸上当真是一点血色都没了。
闻人长歌手抖了一下,茫然地在鲜血上捻了捻,旋即面色骤变,音调都变了腔:“速找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