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凋零的夕阳
飞沙四起,其锋如箭。张百顺向自己奔跑而来,阻挡他的金沙与他手中的弯刀迸发出火花。这一幕,让人回想起,那个冬天的夜晚,在他们手中绽放的烟花。
如瓢泼大雨般密集的金沙,似乎无法变慢他的脚步,侥幸冲出的几粒,也只是划破他的衣襟,就在胜负将分之时,一粒差点击中张百顺眉心的金沙,扭转了败局。
张百成抓住大哥稍有停顿的攻势,手中变幻出金沙凝聚而成的长刀,他脚踏金沙,身形闪动,弹指之间,便来到了张百顺的身前,长刀一出,就要斩向胸膛,一丝喜悦浮于他的眼中,但紧接着又烟消云散,就在刀刃离身躯半臂之时,已经有把弯刀抵在了他的脖颈。
就在张百成的身后,那个拿着刀的,竟然是跟张百顺长得如出一辙的人,不过他浑身冒着荧荧绿光,犹如幽灵一般。
胜负已分,张百顺收起弯刀,他看着张百成,露出亲切的笑容:“还记得这招吗?“漠海绿生”我自己悟出来的意,在我生命危及之时,它会助我找到那一线生机,就像我的家乡,它是茫茫荒漠中,给人希望的绿洲。”
漫天飞舞的金沙失去了灵性,它们洒落而下,就像是在下一场金色的雨,落在身上,落在地上,它们又变成了昏暗而柔和的微光。
张白成双眼无神,他直勾勾地看着前方,愣在了原地,一言不发。
看到这般,张百顺也难免心疼,他走上前拍拍好兄弟的肩膀:“千阳,我还是喜欢你这个名字,张千阳。 这或许就是命吧,该来的总会来,该走的也无法挽留。”
话音刚落,身旁的张百成竟然如沙雕般瞬间散成了一堆沙子,张百顺猛然回头看去,冰冷的寒刃如毒蛇般已经到了他的胸前。
张百成嘴角微扬,露出了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他缓缓说道:“虽然有些生疏,但是胜利最终还是属于我,大哥,就相信命运的安排吧。”
两人相视一笑,笑声回荡在这蜿蜒的小路,不知不觉好像回到了从前。
也许是乌云,也许是天黑,毕竟,在秋日,哪有不凋零的夕阳呢?
两人做出短暂的告别,望着远处渐渐灰暗的天,张百顺心中莫名有了某种预感,他先是大脑空白,呆呆地站在原地,然后释怀地笑了,他对着张百成的背影说道:“再给我一天时间,百成,我们后天走。”
张百成回头看去,他语气中带着些许失落:“大哥”
话还没出口,他发现人已经不见了,萧萧风来,只留下他一人。
张百顺慢悠悠地走在乡间,看着生活了数年的村子,笑容常伴在他的脸上,在这个恬静安康的村子,他也有过烦恼,也跟别人有过争吵,可是回想起那些的不愉快的过往,总觉得这样才是生活。或许,从一开始,他就是大漠中的那一粒粒再平常不过的沙子。
门还开着,炊烟缓缓升起,散尽在天空之中。张百顺进了院子,一股浓郁的鱼香扑鼻而来。
看向炊房看去,那里传来妻子的声音:“你怎么回来这么晚,那驴早早的就自己回来了。洗洗手吧等会就吃饭了,老爷子钓到条大鱼,正炖着呢。”
看着妻子已有些皱纹的脸,张百顺笑着回道:“过晌午忙完,我在村子里转了转,跟别人聊了会天。”
妻子没有过多的追问,而是盯着锅里的鱼,她似乎想起了什么,急忙说道:“对了,云安他去后边了,你去叫他一下,该吃饭了。”
“好。”张百顺回道。
刚走出几步,就听见妻子的声音再次响起:“那件事,明天跟我说吧,我想多陪陪你。”
张百顺没有回头,他的眼已经湿润,眼角流过眼泪,他哽咽地回道:“好。”
又是屋后的那片山林,邢云安在练习惊神术。上次他像秋风,温柔的抚问着落叶。这次他像道道无情的闪电,撕碎枝叶,划破树木。
一直到邢云安收势之后,张百顺才开了口:“你这一招,不能一直用啊。”
邢云安转身看向张百顺,表情有些惊讶:“张大爷。为何?我可以一直聚气的。”
张百顺摸了摸头,那几根秀发还在,他笑了笑,沉声道:“生死之斗,往往在一瞬之间,第一招你可以用,但若没有置对方于死地,你再想用这招,恐怕是来不及了。对方是不会再给你时间聚气的。所以你最好结合着别的功法来练,这招你可以当个出其不意。“
邢云安点点头,鞠躬谢道:“谢谢张大爷指点,云安铭记于心。”
张百顺摆了摆手,有点不好意思:“不用谢、不用谢,只是个提醒,云安,你这些鞠躬啊、铭记啊,这些礼仪和词都是跟谁学的?你一个孩子,不用整这些,再说了,我又不是什么宗师,就是个种地的。”
邢云安先是停顿了一下,他的眼神有些许失落,他缓缓地开口说道:“是我父亲在我小的时候,给我讲的那些故事,什么比武会友,什么儿女情长,什么门派之争,他说这个世界就是个大大的江湖。我识字也是他教的。”
说着,邢云安脸上渐渐的浮现出笑容。
虽然刚刚那缕忧愁转瞬即逝,但还是被张百顺察觉,他不再追问:“奥~,云安,你大娘把鱼炖好了,咱去吃饭吧。”
邢云安点点头:“嗯。”
张百顺拍拍邢云安的后背:“走,吃饭去。”
黑夜悄然降临,挨家挨户,都升起了炊烟,点燃了烛火,张百顺和邢云安漫步在土路上,离家仅剩百步远,邢云安终是按耐不住内心的好奇,他忍不住的向张百顺问道:“大爷,你也是意道者吗?”
张百顺依然那样,脸上带着亲切的微笑,他回答道:“是啊。”
邢云安:“那你有跟比你大的,比你境界高的比试过吗?”
张百顺轻声自语道:“有。”他声音逐渐放大:“有一个年龄和境界都比我高的,我们来了一场生死的对决。”张百顺的笑容消失了,他语气变的平静:“他是我的仇人,我杀了他,在那天晚上,我们刚开完酒会的那个篝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