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付之一炬吧，我贱烂的生命
程家两兄弟在大树下犹犹豫豫了很久。
终于，程杰先开口了：
“阿修，以防万一，咱们还是得进去看看。”
他的表情很认真，语气也很严肃。
但程修心里一直发怵。他吞了吞口水，用眼神向他哥再三确认。
“真的？”
“真的，有哥在你怕什么，拿上家伙，走。”
程杰目光决然，把钢绳藏在背后。
然后，一步一步逼近。
“咚咚咚。”
“谁啊？”
听到了敲门声的于父，手撑着地慢慢地站起身来。
小来回家了？
敲门声没有停下，也没有声音传过来。
“谁啊！大晚上的。”
于父想起之前于来交代过的，除了她不要给任何人开门。警惕心骤然升起。
他再一次大声朝门口处喊：
“到底是谁啊，不说我就报警了！”
敲门声戛然而止。
然后，传来了一个年轻男性的声音。
“叔叔，我是于来的同学，班主任让我来问问于来为什么这几天没有来上学，你把门打开，当面跟我说明下情况吧。”
于来···好几天没去上学？
之前几天他在家里确实没有听到于来的动静，心里担心过，但是那几天刚好下大暴雨，学校离家走路差不多要一个小时。
于来之前碰到这样极端的情况，都是留宿在好朋友的寝室里。
这也是于父允许的，因为这样的天气怕她出事。
可是那几天也没有收到她的电话，于父看不见用不了手机，只好在家等她打过来。
他以为她是学习忙，忘记给他打电话了。
心里虽然忧虑，但也相信着她是平平安安的。
况且她今天就回来了。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于父脑子一片混乱，回道：
“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家于来从来不会逃学的。”
门外的程杰听后，心里纳闷，这老头不会是还不知道于来已经死了吧？
程修偏着脑袋无声地问他：怎么办？
程杰比了个“嘘”的手势。
不行，还是得接着试探。
“叔叔，但是她确实没来上课啊，老师上课都批评她了。她现在是在家吗？”
“是啊叔叔，老师发了好大的火呢，她要是在家就赶紧叫她出来跟我们解释一下吧！”
程修附和道。
于父一听，心里不由得有些焦躁。
于是摸索着走到了门口，抬手，搭在了门把上。
“你们，是在找我吗？”
一瞬间，程家两兄弟被我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哇哇乱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鬼啊！鬼！鬼！啊啊啊啊啊啊····”
我赶紧捂住耳朵，他妈的吵死了。
那两人吓得拼命往后退，随后跌坐在地上，又紧紧地抱在一起。
我大声对着门里的爸爸喊：
“爸，事情我来处理好了，你早点去休息吧。”
随后，爸爸传来了一声“好”。
好了，这下就可以安心对付这俩了。
他俩真的被吓得不轻，我靠近一步，他们就拼命地退，样子滑稽极了。
“原来，你们也会害怕啊？”
我蹲下身子，歪头冲他们莞尔一笑。
年纪小一点的那个程修此刻已经吓得哭了起来，浑身哆哆嗦嗦不听使唤，一抖一抖地抓着他哥的胳膊。
程杰稍微好一点，他颤抖着用刚刚不知道从哪里捡到的树枝，胡乱地挥舞着。
“女鬼！你别过来！滚啊！”
我觉得好笑，笑容愈发灿烂。
“鬼？程杰，我是不是鬼，你应该很清楚吧。”
他听完一愣，眼里仍然是不可置信。
“你没死？”
我摆了个夸张又做作的姿势，“是啊，我没死，你开心吗？”
我应该笑得挺狰狞的。
程杰瞟了一眼旁边的阿修，看那个样子怕是已经失去理智了。
他壮着胆子站直身子，手里的树枝依然直直地指向我。
“你死没死，关我什么事，让开，我们要走了。”
哟，杀人凶手开始装无辜了？
我他妈直接反手一个大巴掌扇过去，他连人带树枝倒在了地上。
看来重生让力气也大了不少。
我递给小白一个感激的眼神。
正在看戏的小白：
“哥！”哭兮兮的程修立马凑了上去。
“你要干什么，你要杀了我们吗？！”程修把他哥扶了起来，他捂着半边脸，朝我大吼。
我很有礼貌地回答：“你要是想我可以勉为其难满足你。”
然后，我抬起左手。
“这个东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能杀人吧？”
兄弟俩双眼瞪大，又互相对视了一眼。
钢绳，怎么到她那里去了？！
“在我还没来之前，是想用这个钢绳，解决掉我爸吗？”
他们俩这下倒是沉默下来了，没有人作声。
好，很好，真没种。
我大跨几步，狠狠一脚踢向程修的鼻子，神色狠厉：
“给我，说话。”
不出意外的，程修整个人痛得瘫倒在地上，同时，鲜血涌流。
程杰大叫一声赶紧扑过去查看他的情况。
随后，程杰双目猩红地盯着我，我看到他拳头握得死死的，手臂上的青筋暴起。
他恶狠狠地威胁道：
“于来，你别太过分了。”
我看着他那败家之犬的狼狈样，血液都跟着兴奋，一边转动着钢绳，一边说：
“这也叫过分？那要不要试试更过分的呢？”
程杰抿着唇，额头上的汗一颗颗冒了出来。
不对劲，
这个于来很不对劲。
他爸爸说过，抓罪犯的时候，不怕那些多聪明多能伪装的，最怕那种不顾一切，玩火自焚，还要搭上几十条命的那种。
现在的于来，就像个想要毁灭掉一切的疯子。
他沉默地跟我对峙着。
一旁的程修伸出手，拽了拽程杰，小声说：
“哥，我们回家吧，她就是个···精神病。”
阿修的鼻子一直在不停流血，怕是鼻骨断了，必须赶快去医院看看。
他背起一身瘫软的程修，阴恻恻地盯着我，留下一句：
“于来，你等着。”
我狠狠瞪回去。
“奉陪到底。”
等他哥俩走后，小白用欲言又止的眼神盯着我。
“想说什么就说吧，不用那么拘谨。”
我无所谓的耸耸肩。
小白急切地说：
“于来，你刚刚那么激他，万一他反过来伤害你怎么办？你这样也太不理智了。”
“其实你是想说我做作过头了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你这样做很危险，毕竟他比你高出一个头，要是正面打起来，你胜算不大。”
小白皱着眉气鼓鼓的样子还挺好看的。
我挑眉，轻佻地笑：
“谁说，我会跟他打架？”
小白一时间没明白过来，“啊？”
我伸伸懒腰，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
“我呢，一开始就没想着跟他打。毕竟，我只想杀了他。”
“所以，我特意背了把刀在腰后面，如果他要动手，那我就一定会杀了他。”
他看着我漫不经心的笑，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人类哪怕在和平年代，都还是会打打杀杀吗？
他的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涌起一股哀伤，连带着看我的眼神都透出些悲悯。
我蹲在家门口旁边的石墩子上，抬头望向空中那轮从云雾里挣扎出的明月。
“小白，你还记得你为什么复活我吗？”
嗯，天空很美，适合谈谈心。
他低眉，沉思，随后开口：
“因为你说你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说只要你能复活，哪怕下地狱，做孤魂野鬼，永世不得超生都没关系。”
我轻轻地笑了。
“是啊，没有什么比那更重要了。”
他不解，看向身侧的少女，柔声问：
“那，到底是什么事情呢？”
我想了想，还是保持点神秘感好了，于是顽劣的朝他笑了笑。
“秘密。”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但是可以给你提前透露一点。我啊，并不打算跟以前一样，在乎的太多了。重来一次，不妨大胆一点吧，更准确来说——
这一次，付之一炬吧，用我那贱烂的生命。”
他看着眼前的这个眉眼如画的姑娘，皎洁的月光柔和的铺洒在她温润的脸上，明明笑靥如花，却让他感觉自己与她相隔千里，冷漠疏离。
山雾蒙蒙，他看不清她。
心里滋生出的一股异样使他不敢再看向她。
小白没有接我的话，还把脸别过去，我心里纳闷，我难不成长得很丑么？
“小白小白，你哑巴了？”
我好不容易想出那么高逼格的话，这小子屁都不放一个。
他佯装咳嗽，随后正色道：
“天色很晚了，早点休息吧。”
“确实，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有点累了。”
“诶，对了，那你睡哪？神仙也要睡觉的吗？”
他拿出一块玉，递到我跟前。
“闭目养神还是需要的，不然支撑不住我长时间的现身。我会在这里面休息，有事你唤我一声就好了。”
我利索收下，稍后，他的身体就散作一群星星点点，灌入到这块玉中。
正好这块玉有配绳子，我直接从脑袋上套进去。
是该去休息了，好好养精蓄锐，
明天，
还有不少事情。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有完全亮，屋外薄雾环绕。
将爸爸的饭做好，放进锅里保温，顺带着还蒸了几个大红薯。
小白幽幽的声音从我的脖子处传来。
“你每天上学都那么早的吗？”
我整理好书包，将门锁好关紧。
“是啊，学校离家远，爸爸眼睛又看不见，没人照顾，所以只能走读了。”
小白顿了一下，语气听起来闷闷的：“那你的妈妈呢？
“死了。就在生我的时候。”
雾渐渐消散，前面的路变得清晰起来。
小白显然没料到我会这么平静地说关于母亲的事情，心里愧疚感满满，诚恳的向我道歉。
我倒是不怎么在意。
“没事，毕竟我从来没有见过她，也没什么感情。”
他没有接话，估计也是不知道回什么，我轻轻叹了口气，低头加快了步伐。
神明就是爱悲天悯人什么的。
穿过层层山路，再路过一片广袤的田野，林立规整的楼房，纵横交错的车道，各种各样的商铺前的人群熙熙攘攘。
风尧真的，贫富差距很大。
前面不远处就是学校了。
一股莫名其妙的期待从心底涌起，想到马上就要见到他们的嘴脸，我就止不住地笑。
安静了很久的小白突然出声：控制一点，你笑得太猥琐了。
什么鬼，你待在那块破玉里面居然都能看到我的表情。
我还是适当地收敛了一下笑容，抬手将一边的碎发拨至耳后，再整理下衣服领子。
嗯，完美。
随后跟万千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高中生一样，面无表情的跨进了校园里。
早自习，赵宣在厕所的镜子前精心涂抹着口红。
就在昨晚，她正在家试爸爸从国外给她买过来的新裙子时，一串电话赫然响起。
谁啊这个时候打电话，她嘟囔着，有些不耐烦的去看手机。
来电显示是程杰。
她瞳孔微微放大，嘴角立马上扬，轻轻咳了两下，才滑动接听。
“喂，阿杰······”
“于来没有死！”
她的笑容一瞬间僵住。
“阿杰你是不是喝酒了呀？她怎么可能···”
电话那端的程杰声贝放大，夹杂着恐惧和严肃：“是真的！我和阿修看到她了！”
“她还对我跟阿修动手了，而且她手是热的，所以肯定不是鬼，但···但是她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像个疯子！”
喂喂喂，等等，居然还动手了？
赵宣的嘴巴张得老大，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冰凉的僵直感从她的背后攀延向上，直逼脖颈。
她像个随时都要分崩离析的木偶，只有空洞的大脑在死死支撑着。
“怎么办，万一她要去告发我们···那我铁定玩完了，我爸肯定会打死我的！”
程杰越想越怕，他感觉胃部像是被什么东西撕扯着，仿佛下一秒就会吐出来。
赵宣这会儿顾不上面子了，怒吼一句：
“你爸他妈的不是警察局局长吗！你不是说不管你做什么他都会护着你吗！”
程杰欲哭无泪。
“我那是吹的，杀人可是重罪啊。”
呵，这会儿知道了，当初死哪里去了。
赵宣冷哼一声。
她咬着精心制作过的美甲，想了一会儿，说：
“她应该没有证据，那片地方没有监控不说，当初把她扔河里都过去三天了，如果真有证据，那她完全可以用那几天去报警。”
“所以，既然她没死成，那我们就千万别自乱阵脚，露出把柄。”
程杰一听，原本慌乱不停的心慢慢的平稳下来。
“那你说，她还会来学校吗？”
赵宣垂眸，眼神阴狠，冷冰冰地回：
“来了正好，我倒要看看她能拿我怎么样。”
正红色的口红均匀的涂在她嘴唇上，镜子中的少女，美如蛇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