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一支断臂
尤世城在射出那一箭之后，看也不看战果，三人一个侧身就躲进一旁的帐篷内。
而帐篷原先的两个士卒，已经躺在地上没了气息。
中帐内，飞入的箭矢还没来得及点燃中帐。早已等候在中帐之中的阿图穆一脚踩灭了还在燃烧的箭头。
不等阿图穆吩咐，跟随着阿图穆埋伏在中帐的十余个亲卫就如豺狼一般扑了出去，朝着箭矢飞来的方向追去。
中帐内，阿图穆脸色阴沉，倒不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袭营，而是先前大阿哥临走前看向自己的平静的眼神。
阿图穆心头一寒，知道因为大汗的事情，大阿哥已经对自己起了杀心。哪怕面上没有流露出来，但在后金部落中摸爬滚打十多年的阿图穆又岂是没有脑子的莽汉。
眼下摆在自己眼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期望于大汗醒过来，依照大汗如天空一般广阔的胸怀，必然不会迁怒自己。要么今晚就投奔大汗的弟弟巴雅喇，那个手腕计谋不输大汗的男人。
仅仅几秒，阿图穆便做出了选择，掀开帘子，看也不看因为突如其来的箭矢而有些纷乱的亲卫，阔步朝着大汗所在的帐篷走去。
透过缝隙，顾之三人组朝中帐偷偷看去，看着似开水般沸腾起来的中帐，和慢慢朝着自己所在的这座帐篷搜查来的亲卫。
三人心头不由的一紧，先前那一箭并没有点燃中帐，显然中帐内是早有准备的。但眼下如果再向另外的方向射出一箭，动静必然会吸引已经注意到这个方向的亲卫。
就在三人张望时，顾之瞳孔一缩，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正是今日在战场上以极快的反应速度和力量一刀斩向长矛，如小山一般魁梧的男人。
顾之推了推尤世城，尤世城顺着顾之的方向看去，显然也是认出了那个紧紧跟在努尔哈赤身边的男人。
不再犹豫，顾之把男人的身份给肖猛简单一说。
看着离这处帐篷越来越近的亲卫，肖猛抽刀在帐篷的另一侧划过，三人小心地从破洞中钻出，远远地缀在阿图穆身后。
浑河桥上，值守的小队小心地打着哈欠，往常这个时辰，自己早就找个舒服的地方打盹了。
这两年，随着后金一路势如破竹，抢来的资源不计其数，就连普通的后金士卒，也逐渐对这个曾经畏之如虎的大明朝失去了敬畏。
但值守小队的队长敏锐地感觉到今天的氛围似乎有些不对。
清晨看着万余八旗骑兵如虎狼一般从营地涌出，而正午刚过，这些平日里威风的八旗大爷们就回来了。
跟往常一去就是三四天完全不同，原本就是部落里牧羊的队长，站在桥头小心地用曾经自己放羊时数羊的方法，算出至少少了三千骑。
得出这个数字的队长心头有些发颤，不知道短短半天发生了什么事。
所以现在只能忍着一波波的困意，在桥头这边走来走去。
就在队长想找个角落拉泡尿时，忽然感觉桥的另一边似乎有什么动静。
可不等队长有什么动作，一支从黑夜中射出的冷箭就直直地从额头上穿过。
“扑”身体向后倒去，队长眼神中还留着有一丝不解，随后就迅速地失去了生机。
声响虽然轻微，可还是引起了不远处一个值守的士卒的注意，等他探着头朝队长这个方向张望时，一支箭矢隔着毫厘的差距从他的耳边划过。
士卒一怔，随即看到倒在地上队长的尸体，和尸体头上的箭矢时，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呜！”
陈策看着仓皇向营地内跑去的士卒，几乎就在同时，一声低沉的号角从营地内的大门处响起。
陈策顾不上收拾没射中士卒的副将，随即抽刀！
“今日清晨，努尔哈赤已经重伤！你我今日的目的，就是破开眼前这道大门，朝廷的援军就在后边等着了。各位！建功立业，封官赏爵就在今夜了！随本将冲！”
身后六百余骑一改颓丧，陈策的话宛如强心剂一般，给所有骑兵带来难以想象的惊喜。
努尔哈赤已经重伤！
自己只是先头部队，任务很明确，只要破开大门就行，而不是敢死队！
眼看着陈策一马当先已经朝着木桥冲去，身后受到鼓动的六百余骑没有多想，策马便跟了上去！
看着木桥另一边的营地，陈策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今晚如果努尔哈赤真死在尤世功的计划中，自己的作用几乎就与首功等同。
若是没有得手，陈策也不打算与营地内的后金八旗死磕，虚晃一枪撤退就是了。
陈策盘算着，似乎如何也不吃亏。
营地内，离着中帐不算远的距离。
顾之三人看着阿图穆掀开帘子走了进去，随后，门口值守的两个亲卫就被阿图穆叫了进去。
“赌不赌？”尤世城咬牙说道。
“都到这里了，你小子还问赌不赌，你小子是输你哥一些。”肖猛眼睛盯着帐篷，嘴里没好气地说道。
往常听到大哥身边这些兵痞打趣自己，尤世城肯定回嘴几句，但眼下尤世城只是嘴里嘀嘀咕咕念叨着什么。
“没想到我也有一天要见证历史了，回去后在全科词条中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我的名字。”顾之感觉手心有些潮意。
“小城！”肖猛轻声道。
尤世城点点头，依着先前的动作，将燃烧着的箭矢射入帐内。可让三人没想到的是，射入的箭矢犹如泥牛入海，没有引起任何动静。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阿图穆和两个亲卫走了进去，顾之三人肯定以为帐篷内是没人的。
看到这诡异的一幕，肖猛没有多等，丢下一句你们隔着一会进来的话，抽刀就朝着帐篷冲去。
就在肖猛动身两三秒后，尤世城拉开强弓，又朝着帐篷内射出一箭，箭矢擦着肖猛身侧闪过，飞入帐篷之中。
随即尤世城把强弓背在身上，甩了甩胳膊，忍着射出三箭之后肌肉的酸痛，抽刀跟了上去。
而仅仅只是几秒的功夫，顾之刚刚听到刀刃劈砍的声音，等自己和尤世城委身钻进帐篷内时。
那空气中犹如实质般的血腥味差点逼退两人，顾之两人抬头看去，却看见小山一般的阿图穆拎着带血的长刀面无表情地站在帐篷内的一侧，而帐篷中间，两个从咽喉处被破开的亲卫倒在地上，喉中的血液源源不断地流淌在地上。
一只断臂掉落在中间。
相对的另一侧，被弯刀斩断左手的肖猛脸色苍白，强撑起身体，目光死死地盯着那头的阿图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