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你就只会欺负我
我没好气地看了陆瑶琪一眼，这一路上几乎都是我扛着东西拉着她在跑，这会儿早就累得不行了。
就算我是杨白劳是不要钱的牛马是生产队的驴，她也得让我喝口水抽支烟喘口气，给我点儿休息的时间吧。
于是我说道：“小琪，让我干活之前，你能不能先去对面的小卖部里给我买瓶水喝啊。从中午喝完酒到现在，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我都滴水未进，我都快要渴死了。”
“大叔，这可是我们的血汗钱，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奢侈？”陆瑶琪说道：“我们马上就要回去了，回去了你自己烧点水喝。”
我朝她伸出了手：“你都说了这是我们的钱，那你分我点儿提成，我自己去买。”
陆瑶琪一把将手里的钱全都护在了怀里，小财迷一样紧紧抱住，警惕地看着我说道：
“大叔，我刚才说错了，这是我的血汗钱，不是你的。你是愿赌服输才肯陪着我出来摆地摊的，我干嘛要分给你？而且你想想，我们摆摊的时候你替我吆喝一句了吗？全程都是我一个人在拼命推销好吧！你除了会勾搭一下小姑娘，你连一句卖衣服的话都不会说。要不是我又热情又会推销，人长得好看还会唱歌跳舞讲故事，我们恐怕到现在还一件战国袍都卖不出去呢，你还好意思问我要提成？我要是你，我都觉得脸红”
我面不改色地说道：“那好歹我也跟着你出来一下午了，我就算是没有功劳总有苦劳吧？这样，我也不要你钱了，你给我买瓶水总成了吧？”
陆瑶琪十分果断地拒绝我，她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说道：“不成，下次我们再出来摆摊的时候，你记得自己给自己带一杯白开水，不准你糟蹋我的血汗钱。”
“没有下次了，我觉得咱俩还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好，”我笑着说道：“我发现你不仅比黄世仁还抠门儿，你还十分的晦气。只要我一沾上你，准没什么好事儿。要不是你非拉着我出来，我这会儿说不定，正躺着床上抽着烟喝着酒说不出多自在呢。”
说完以后，我就又给自己点了一支烟，佯装去看从我们身边经过的那对小情侣，陆瑶琪也下意识地跟着我的视线看了过去。
就在她分神的一瞬间，我忽然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从她的手里抢过了那些她摆地摊赚到的钱。
陆瑶琪简直要被我气疯了，她一边用脚踢我，一边骂我说：“大叔，你还能要点脸吗？我一个小姑娘的钱你也抢？你还要不要脸了！”
“你才知道我不要脸啊。”
我硬挨了她一脚，哈哈笑着将我抢到的那沓钱高高地举起，陆瑶琪张牙舞爪地就追了过来。
昏黄的路灯下，她追着我对我又咬又打，最后她累坏了也拿我没辙了，她就站在路灯下叉着腰对我怒骂道：“江南岸，你就是一个渣男！我是真的没钱了，你把我的钱全都拿走了，你想让我以后在洛阳喝西北风啊！”
我疑惑地问道：“我在天津的时候，不是刚给了你七千块钱吗，你怎么那么快就花完了？”
陆瑶琪反问道：“大叔，我们在路上吃饭加油难道不要钱吗？而且我把剩下的钱全都拿来买战国袍了，就想着在洛阳摆地摊混口饭吃。这种保命的钱你也好意思拿？”
“那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反正现在钱在我手里，我抢到了就是我的。”
我准备将不要脸的精神发挥到底。
陆瑶琪气炸了，她伸手指着旁边的银行大厅，对我大声喊道：“银行里钱多的是，你怎么不去抢啊！就会欺负我这么一个小姑娘，你算什么本事！也就你这种禽兽，能干出来这种不要脸的事儿”
我不想搭理她，她又愤愤不平地说道：“江南岸，你可真有能耐啊。你就只会欺负我这样的老实人，有本事你去抢李颖的啊。她可比我有钱多了，你敢去抢吗？每次见到人家你就跟个怂蛋似的，你屁都不敢放一个。你也就敢这么对我，你对她要是敢像对我一半，都算你有本事”
“我们两个之间的事，你扯人家李颖做什么？再说我为什么要抢李颖的，人家李颖挖你家祖坟了？”
“江南岸，你你特木不仅是一个混蛋，你还是一个渣男！你就只会欺负我”
骂着骂着，陆瑶琪忽然一屁股坐在银行的台阶上，抱着膝盖呜呜地哭了起来，看着就像个摔倒在地的小女孩，委屈的不行。
我被她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顿时搞得不知所措起来。
我试着往她跟前走了两步，蹲在她的面前，晃了晃手中的钱问道：“小琪，这可是你在洛阳保命的钱，你真不打算要了？”
陆瑶琪头也不抬带着哭腔恶狠狠地骂道：“不要了，你都拿走吧，我就只当是喂狗了！”
我笑了笑，推了推她的肩膀，然后将钱塞进她的怀里说道：“小琪，行了别哭了。我错了还不行嘛，我刚才是在和你开玩笑的，这些钱本来就是你的我压根儿就没打算要。小琪，你现在也知道这些钱赚得有多不容易了。所以往后你一定要省着点花，再也不能像我们在天津时候那样，大手大脚的花钱了。”
陆瑶琪抬起泪眼婆娑的眼睛看了我一眼，接着生怕我反悔似的，她赶紧一把就将钱抓到了自己手里紧紧攥住。然后一边数钱看看有没有少的，一边带着哭腔对我说道：“大叔，算你还有点良心”
我被她这种边哭边不忘数钱的财迷行为都要气笑了，我只好无奈地揉揉脸，说道：“小琪，我要是那种没良心的人，我们早就该分道扬镳了。你现在是在洛阳，你要记得除了你自己和你的家人，往后没有谁会真心的想要帮你。”
听到我这么说，陆瑶琪忽然破涕为笑了，她抹了一把眼泪带着一种无以言明的喜悦抱着我的胳膊对我说道：“大叔，我就知道你是好人。那明天你还来帮我摆地摊好不好？我这次不会让你白帮忙的，赚到的钱我分你一半，怎么样？”
我抽了一口烟，在她的旁边坐下笑着说道：“不怎么样，我觉得这样混日子挺没意思的。”
“大叔，我们来洛阳不就是为了混日子吗？要是想当卷王，我们干嘛不留在北京啊，北京可比洛阳要卷得多了。”
我看着她，又猛吸了一口烟，想对她说点什么，张了张嘴巴忽然又停住了。而在我的沉默中，陆瑶琪终于舍得去对面的小卖部里给我买了一瓶水，又顺手给我带了一瓶薄荷味的口香糖。
我拧开水一口气喝了半瓶，这才看向脸上带着汗珠却不舍得给自己也买一瓶水喝的陆瑶琪，我将水递给了她，忍不住对她说道：“小琪，你说你放着自己好好的富家千金大小姐不做，干嘛非要来洛阳过这么跌份儿的生活啊？”
陆瑶琪从我手里接过剩下的半瓶水，也不嫌弃的小抿了一口之后，笑着回答道：“这有什么啊，摆地摊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我在北京过得生活那才叫跌份儿呢。”
我十分不理解地看着她，她将没喝完的水拿在手里，然后靠着我在我的旁边坐下接着说道：“大叔，我刚上大学的时候，有一年我们学校放暑假。我在家里闲着没事做，就喊着小雨我们两个一起参加了我们高中同学组织的同学聚会。其实说是同学聚会，倒不如说是一场互相攀比的个人秀。男同学在秀自己家里买的奔驰宝马法拉利，女同学就秀自己的香奈儿迪奥lv反正就是谁也不想被谁比下去”
“我那时候背着一个几百块钱的杂牌包包，小雨也背着一个在网上买的便宜货。我们班上有个女同学，叫王晓静。家里是山西挖煤的，听她说她爸光在北京三环内就买了有百十套房子吧，在房山还有好几套别墅，总之很有钱的那种。我们班里的男生们私下里都称呼她为骄傲的小天鹅，她也很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看到我们两个背的包包，她就阴阳怪气地挤兑我们说，小琪小雨你们两个参加同学聚会背这样的包包可不行啊。她还说包包是我们女孩子的颜面，你们要是没钱买包包了就同我讲嘛。大家都是老同学，我可以借你们几个撑场面，反正这样的包包我家里多的是”
“大叔，你知道她说的这些话，在我们听来有多气人吗？”
我点点头没有搭话，而是在心里默默地想象着当时的场景，想象着那只骄傲的小天鹅在她们面前趾高气扬的样子。
陆瑶琪那时候的脾气如何我不知道，但是何小雨的脾气咋样我可是十分清楚的。在我的认知里，你要是敢阴阳怪气的拿话挤兑她，她真敢像我们大队长一样拿大嘴巴抽你。
我记得有一次她来我们部队找警通中队的大狼狗玩，我们大队长因为临时有个会议要主持不能陪她，就让我带着她先去警通中队牵条大狼狗，然后再带她到我们营区的小花园里溜达一会儿。
我那时候正在大队值班室里抽空给小菲写情书呢，路上我就忍不住挤兑她了一句，说她一点正事儿不干就会破坏别人的好事儿，怪不得这么大一个姑娘了到现在还没人追。结果就被她牵着大狼狗追得满营区跑，警通中队的纠察们看见了也不敢管。
不是说他们不敢管我，我当时刚从石家庄陆院毕业，只是一个小中尉还是个放屁都不响的参谋干事，纠察们管我跟管孙子一样没啥区别。主要是他们不敢管何小雨，不仅因为她是我们大队长的宝贝闺女，更是因为她那臭名远扬的爱记仇的小肚鸡肠的烂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