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总算赚到钱了
我被陆瑶琪这一通夹枪带棒的话怼得够呛，刚准备把话挤兑回去，亮子却忽然看向了巷口洛邑古城的方向。
他扭过头笑着对我们说道：“姐们儿，贴近民生感悟生活的话，你俩还是等会儿找个没人的地方再说吧，我估计你俩现在该收拾东西跑路了。因为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那边过来的那几个人应该就是来赶你们走的城管。”
我和陆瑶琪我俩抬头一看，陆瑶琪顿时“妈呀”一声就叫了出来。
真的不是亮子在和我们开玩笑，在洛邑古城的正门口，确实有几个穿着城管制服的人，正朝着我们所在的小巷子慢悠悠的走过来。
我感觉自己的胆子都快被吓破了，陆瑶琪也被吓得愣在了原地。来不及多想，我赶紧将架子上的战国袍胡乱一卷扛在肩膀上，然后拉起陆瑶琪就朝我们停在巷子另一头的兰德酷路泽飞快跑去。
我们一边跑着，我就听见亮子在我们身后远远的喊道：“喂，兄弟，你们的架子不要啦！”
我手上拉着陆瑶琪，头也不敢回的大声回道：“亮子，你先帮我们收着，等一会儿城管走了，我们再回来拿。”
有一说一，洛阳景区附近的城管还真是挺多的，仅仅只是一个晚上的时间，我们在洛邑古城附近就至少遭遇了四波城管过来巡逻。虽然他们的执法很人性化，并不会有意的驱赶我们，而是慢悠悠地走过来，给我们留出来足够收拾东西逃跑的时间。
但是即便是这样，我依旧还是觉得心跳不已。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找到了当年我在部队时候，和警通中队的那班子纠察们斗志斗勇的感觉。
至于陆瑶琪，她在被城管接连驱赶了几次之后，也渐渐摸透了这些城管们的脾气。知道即便是真被他们抓住了，这些城管看在她是一个小姑娘的份儿上，也不会故意为难她。
于是她的胆子，就逐渐变得大了起来。不光每次非要等到这些城管都快走到我们面前了，她才磨磨唧唧的开始准备收摊。甚至有一次在城管追我们的时候，她边跑路，边还有心情调侃我几句。
她说道：“大叔，做人嘛，就得像你现在一样充满活力。你看看你刚才逃跑的样子多帅啊，把旁边那些小姑娘们都看得一愣一愣的。厉害啊，两米多高的围墙，你嗖地一下就翻过去了。我估计现在就算找条狗过来它都没你跑得快，看来我何叔叔真是没白培养你。”
我们就这样东躲西藏地从黄昏时分卖到了晚上十点多，虽然大部分时间我们都是在跑路，但是最终到了收摊的时候，我们还是卖出去了大概有二十多件战国袍。
我说这都是因为我们的运气好，刚好遇到了洛阳的旅游旺季，下一次就不一定会有这样的好运气了。
陆瑶琪却很是不服气，她一口咬定我们摆地摊的第一天就能取得这样辉煌的成绩，完全是因为她有做生意的头脑，生来就是做生意的料。她还说洛阳就是她的风水宝地，早知道她就应该早点来洛阳，而不是在路上和我浪费那么多赚钱的时间。而且她还笃定她往后在洛阳的战国袍生意只会越做越好越做越大，甚至她还有信心将战国袍做成她在洛阳的事业，做成洛阳汉服行业的no1。
我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她的这个说法。
因为抛弃个人的好恶平心而论，陆瑶琪确实是一个做销售的奇才。她想到的那些营销策略，有很多都是我想不出来的，或者说即便是我想到了，也无法付诸于实际行动。
比如说，在我们卖出第一件战国袍之前，为了增加我们摊位的吸引力，我的建议是直接搞降价促销，让利于顾客，主打一个薄利多销。
但是陆瑶琪对此却表示极力的反对。她固执地认为她的定价已经很符合洛阳汉服市场的行情了，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人问也没有人买，完全是因为洛阳的姑娘们还不能直观地感受到战国袍的美感，了解到战国袍背后的故事和文化。
她觉得我提出的降价促销策略，根本就不是什么长久之计。她认为，只有我们把战国袍和传统的河洛文化民族文化挂上钩，我们在洛阳这个古老的城市里才能够把生意做得长久，才能有立足之地。
于是她不仅给自己挑了一件华丽的暗黑色战国袍换上，她还专门去我们对面的小卖部里，买了一块可以发光的荧光板。然后用春秋战国时期河洛地区流传的大篆，在上面写了几个字大咧咧地竖在摊位前作为招牌，接着她便眨了眨长长的睫毛，笑着对我说道：“大叔，准备接客了！”
看着一袭黑色长袍的陆瑶琪在荧光板上用大篆写下的招牌，我虽然很震惊于她的博学多识，居然连这么生僻的文字都会书写，但是还是忍不住在一旁说起了风凉话，甚至我还直言她这么做要是能行的话我就去直播吃屎。而我之所以会这么不看好她，不是因为别的，就是我觉得她写的这些字能够认识的人根本就不会太多。
倒不是说陆瑶琪写的这个招牌有多复杂，而是她用的这种流传于春秋战国时期的大篆，比后来秦统一六国以后使用的小篆更加复杂难懂，这实太考验一个人的眼力和想象力了，几乎等同于古代的象形文字。大篆又称籀文、石鼓文，顾名思义就知道是远古时期先民们刻于石鼓上的文字。字体不但繁复而且抽象，整句话全靠字形来判断含义，稍不仔细就会认错。
我也是靠着以前的古汉语知识储备，连蒙带猜才勉强能认出个大概，更不用说洛阳这些可能还在上学的小姑娘们了。
“大叔，你确定还要和我赌吗？”
陆瑶琪眨巴着眼睛笑着问道。她的眼睛很漂亮，长长的眼睫毛又弯又翘，眨巴起来的时候忽闪忽闪如同两只小刷子。
我大大方方的摊了摊手，十分光棍地说道：“为什么不赌？小琪，你这招要是能行，我真去直播吃屎！”
陆瑶琪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莞尔一笑，转身便走到了摊位的后面气定悠闲地坐了下来。
我被她的这种镇定差点吓死，心头隐隐约约感到一种惴惴不安。有那么一瞬间，我看着她的镇定自若，我甚至在心里生出了一种想要反悔的念头，想要撕毁我们的赌约。如果不是此时我心里还有一种大男子主义的思想在作祟，我一定不会选择继续硬撑着和她打赌，因为打脸总是来得如此之快。
不得不说，陆瑶琪确实很有做生意的头脑。她似乎深谙人性中的猎奇心理，知道人们在面对自己不知晓或者是不熟悉的新奇事物时，总是会表现出一种强烈的好奇心理和急于探求的欲望。尤其是在这些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们身上，表现得会更加地强烈。
于是原本很少有人问津的小摊位，自从有了这块用大篆写成的招牌之后，围观的人突然就多了起来。
陆瑶琪也是热情，不管这些洛阳的小姑娘们是出于对陌生文字的好奇，还是真心觉得这些战国服饰好看的，她都是笑脸相迎。
她不厌其烦地向这些小姑娘们讲述着这些古老文字的含义，教她们识字写字，她还向她们讲述了这些华贵长袍背后的那些慷慨悲歌
从赵武灵王的胡服骑射，到始皇帝的生母赵姬，陆瑶琪引人入胜的讲述，瞬间就将这些小姑娘们带入了那个风起云涌美人薄命的战国时代。而原本战国袍这种流行于春秋战国时期贵族阶层和上流社会的连体深衣，在她的口中也成了一件满载宿命感与破碎感的民族服饰。
甚至讲到了最后，她还借着洛邑古城里层层叠叠的屋檐和华灯为背景，即兴表演了一段唯美的古典歌舞，活脱脱就是一个从春秋战国穿越而来的赵国公主，美艳不可方物。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夜已经很深了，洛邑古城也在晚上的十点以后开始闭园，围着我们的人群陆续散去。等到十一点多摊位前再无一人光顾的时候，我们才结束了一天的营业准备收摊回去。我靠着兰德酷路泽的车身给自己点了一支烟，陆瑶琪顾不得换下自己身上华丽的衣裙，直接便在我旁边的地上蹲下开始数钱。
最后她猛地一下站起身用力抓住我的胳膊，一脸兴奋地冲我喊道：“大叔，你知道我们今天赚了多少钱吗？”
我被她吓了一跳，赶忙谄媚地问道：“小琪，我们赚了多少啊？”
陆瑶琪看着我，挺起胸膛傲然一笑道：“大叔，抛去衣服原本的成本，我们今天起码赚了有两三千块钱。”
听到这个数字，我简直就要呆住了，我也是第一次觉得，原来赚钱居然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情。
不过很快我就清醒了过来，我觉得我们今天之所以能够赚到这么多钱，主要还是因为，到目前为止整个洛阳市的汉服行业中卖战国袍的，只有我们一家。物以稀为贵，等到以后其余的商家反应过来陆陆续续开始进货以后，恐怕我们就没有这么大的利润空间了。
不过陆瑶琪却没有想那么多，也完全忘记了我和她打赌的事情，或者说是故意忘记的。
她一边指挥着我把剩下的战国袍打包装进车子的后备箱里，一边数着钱美滋滋的对我说道：“大叔，虽然说我们今天把那些城管赶得挺没面子的，不过我们总算是赚到钱了，想想也不算亏。大叔，你抓紧时间收摊，我们明天早上一大早就出来，争取把剩下的衣服全都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