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借位，你懂不懂
“善恶皆会得报应，祸福自然有天理。姻缘桩桩似线牵，万事幽幽当自立。雨绵绵，情依依，多少故事在心里”
丽景门前的汉白玉石桥上，身穿华贵凤冠霞帔的陆瑶琪，在宫装马面裙提灯丫鬟和手捧鸳鸯瓷喜娘的陪同下，朝我缓步走来。
她的步伐轻盈且优雅，每一步都散发出一种说不出的魅力。她的仪态端庄，莲步轻移间，马面裙的裙摆便如同流云般飘动，霞帔上的金丝绣线在阳光的照耀下，更是闪耀着细腻的光泽。她的面容娇羞，粉腮微红，唇角含笑，如同盛开的春日花朵。她向我走来的每一步，仿佛都像是踩在了我的心坎上。我的心跳也随着她的走近，不由自主地加快
这种异样又陌生的感觉，顿时就让我有点不知所措起来。我只好强装镇定地静静凝视着她，心中却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
终于，陆瑶琪俏生生地站到了我的面前。当一幅红梅闹春的画卷，在我们的面前徐徐展开之时，陆瑶琪身后的喜娘和丫鬟居然故意使坏一般，轻轻地推了我们一下，让我们彼此之间撞了个满怀。我下意识地伸手轻轻握住了陆瑶琪洁白如玉的芊芊素手陆瑶琪的脸瞬间就红了，这一切显然已经超出了剧本的内容，也超出了她的预料
于是，在她身后宫装马面裙提灯丫鬟和喜娘交头接耳的嬉笑与窃窃私语声中，她只好用手中的织锦团扇半遮住微红的脸颊，微微低下了头。
而就在她低头的那个瞬间，她那对明亮的眼眸又忽地往上一扬，正好对上我低头看她的眼神：
“记得画屏初会遇。好梦惊回，望断高唐路。燕子双飞来又去。纱窗几度春光暮。那日绣帘相见处。低眼佯行，笑整香云缕。敛尽春山羞不语。人前深意难轻诉”
时间好似在这一刻定格，监控器后面的安安忽然一连叫了几声‘好’，并让我们一定要保持住现在的状态和情绪，进行接下来场景的拍摄。
从早晨到黄昏，从‘对镜贴花黄，弄笔偎人久’，到‘窗下笑相扶，对拜结连里’我看不到我们呈现在镜头里的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画面，但是我的内心却是温暖的我享受着和陆瑶琪执手相看的每一个瞬间，我享受着和陆瑶琪深情相拥的每一个瞬间在这一刻，我觉得我好像又握住了我青春的尾巴，将自己融进了洛阳厚重的历史中，将自己融进了幸福爱情甜如蜜的幻想里
而这时候，一轮夕阳的余晖，正好以一种不偏不斜的角度，透过红纱窗恰到好处地落到了我们身上。
于是，就连这轮夕阳，也瞬间变得温暖了起来。
一天的拍摄即将结束，监控器后面的安安看到成片的效果，忍不住发自内心地赞叹了起来。
这给了我们极大的信心，陆瑶琪看着身后夕阳下城垣高厚月城宏阔的丽景门忽然玩心大起，甚至主动提出来要上到素来有‘中原第一楼’之称的丽景门，让安安旗下的摄影师为她拍一组艺术照。
她说，不到丽景门枉来洛阳城。她还说，以大气磅礴宏伟壮阔的丽景门为背景拍照，成片的效果一定会显得非常大气有格局。
安安本来就是一个很随和的女人，当然不会拒绝她。安安旗下的摄影师也是一个艺术狂人，他听到陆瑶琪的想法之后眼睛一亮更没有说什么。只有跟在我们身后扮演喜娘的王姨担心她的安危，主动开口说道，丽景门这些年缺乏必要的资金维护已经年久失修了，劝她一定要打消心里的想法。
陆瑶琪笑了笑，满不在乎地拉着我就朝丽景门走去。我们一行几人在售票窗口买了票，然后便带着摄影器材沿着逼仄的台阶，登上了丽景门宽厚壮阔的城墙。我们在城墙上接连又拍了几个素材之后，陆瑶琪便拉着我在丽景门的城门楼上到处转悠，寻找最佳的拍摄角度。
我看着城门楼里嘎吱作响摇摇欲坠的木质楼梯，胆颤心惊地说道：“小琪，要不还是算了吧。不过就是一千块钱的事情，我们犯得着这么和自己玩命吗？”
陆瑶琪扭头白了我一眼，气鼓鼓地说道：“大叔，这根本就不是钱的事儿！就算是我们没有接这个活儿，我也会找一个跟拍，帮我在丽景门拍一组写真。烟愁雨啸黍华生，宫阙簪裳旧帝京。若问古今兴废事，请君只看洛阳城。这是一种来洛阳旅游的仪式感，大叔你懂不懂啊？”
我笑道：“小琪，我是不懂，但是我知道我不能为了一张照片，就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你要是不怕死你就自己去拍吧，我就不跟着你瞎掺和了，你记得一会儿让摄像师帮你多拍几张。我在这儿歇会儿，就不陪着你玩了。”
陆瑶琪站在摇摇欲坠的木质楼梯上，以一种居高临下的角度低头看着我，特别轻蔑地说道：“大叔，你到底还是不是个男人啊？亏你以前还是一个特种兵呢，你简直把我何叔叔的脸都给丢尽了。”
“小琪，说归说闹归闹，咱能不能别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我说道：“要么你还是跟着我下去吧，我没你那么大的心，这些年久失修的阁楼一看就瘆的慌，你万一掉下去了，我怎么跟你爸妈交待？”
“呸，乌鸦嘴！大叔，我就算是真掉下去了，我也非得拉着你这个垫背的！”
陆瑶琪说着就又拉着我往楼上爬，安安等人终于也带着摄像器材跟了过来。不过丽景门城楼里逼厄的环境，已经不容许我们这么多人都上去了。
于是安安他们就在楼下放好了摄影器材，并且冲我们喊道让我们一定要注意安全，实在不行就赶紧下来。
终于，陆瑶琪上到了丽景门最高处的楼层，她冲楼下的安安意气风发地喊道：“安安，我们就选这里了。等会儿我和江南岸我俩就站在那处飞檐的下面，你们看看效果怎么样？”
我下意识地冲她所说的那个地方看去，不禁感到一阵腿肚子发颤。陆瑶琪说的那处飞檐下面，不过只是一条半米宽的木质走廊，周围的护栏看起来也是十分的老旧，斑驳的木料上面清晰可见遍布如蛛网的裂纹，而且飞檐距离地面的位置极高。一旦我们掉下去，即便不死也得摔个残废。
说实话，尽管我是当兵出身，但是我打骨子里就是一个趋利避害畏死乐生的人，素来不喜欢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在部队的时候，如果不是王支队他们在后面逼着我，如果不是顾忌我们之间的兄弟情义和我身为军人的职责，很多危险的地方，很多危险的行动我根本就不会去。但是陆瑶琪却根本就没有将这些潜在的危险放在心上，她提起自己马面裙的裙角，便在我之前朝她所说的那处飞檐走去。
我心里正在犹豫着要不要跟过去，这时，安安又在楼下冲我喊道：“江南岸，你赶紧过去照应着她点啊！小琪她穿的可是行动不便的明制汉服，还穿着高跟鞋，真要是崴一下那可了不得。”
听到这话，我顾不上那么多了。毕竟这个活儿是我接的，陆瑶琪她要是真出了什么意外，恐怕就算是我赔上我这条性命，也不够跟她父母交待的。于是我便赶忙加快了速度，跟上了陆瑶琪的脚步。
终于在她即将抵达飞檐的时候，我追上了她，然后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抱怨道：“小琪，你知道我现在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吗？”
陆瑶琪瞥了我一眼，不以为意地说道：“怂呗，还能怎样啊！大叔，真的不是我看不起你，你说我一个小姑娘我都不怕，你一个大男人你怕什么？”
我严肃道：“小琪，人生是需要一些仪式感。但是这种仪式感，并不一定得是以自己的生命或者是别人的生命为代价。凡事多存一点敬畏之心，总是好的。”
陆瑶琪笑着说道：“大叔，要不怎么说你是大叔呢？在你身上，我根本就看不到一点年轻人该有的热血和激情。这个时候你能不能不要再说教了，安生陪我拍张照片不行吗？”
说话间，陆瑶琪已经甩开我的手站到了飞檐之下，我也只好胆战心惊地跟了过去。而在楼下的安安和亮子他们也没有闲着，亮子在帮着干些杂活，安安就在监控器的后面，指挥着摄像师扛着摄影机寻找最合适的拍摄角度。
很快安安就冲我们喊道：“小琪，你选的这个位置真的是太好了。天边的斜阳和丽景门飞檐都成了你们的背景，你们抓紧时间摆好造型，我们争取一遍过！”
我听着我们脚下木质走廊嘎吱作响的声音，急切地问道：“安导，你快点，我们这次摆什么造型？”
“江南岸，你托着小琪，让她半躺在你的怀里，做出蜜意浓情的造型。”
我愣了一下，啥玩意儿是蜜意浓情？
安安急了，气急败坏地在下面喊道：“江南岸，你是猪脑子吗？不行你就假装亲她，影视剧里的借位，你懂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