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追凶
“谢谢顾姐！”
南宫言热情感谢。
原本还焦头烂额，想找道盟的消息渠道，结果人家对内开放……
果然，自己还有很多要学。
“还有一个，你们说的‘鬼神事件簿’是何物？”
南宫言好奇，一副渴望知识浇灌的模样。
勤劳的顾晚柠没想到这小子问的都是人尽皆知的问题。
“唉，还想捞他一笔呢……”
“西门的鬼神事件簿是西门的镇门之宝，它是初代西门门主所留的因果类鬼神遗物，难遇更难求。”
“它分为主簿与分簿，主簿在西门伦敦总部，分簿在各地领事馆皆有一本。功能有两个。”
“一是‘追忆溯源’，收录怪谈者所遇到的鬼神，这个‘遇到’是指记忆中出现的与这头鬼神相关的所有信息，通过输入者同这头鬼神的因果牵扯来完善并收录这头鬼神。”
“二是‘大罗天衍’，演化已收录鬼神于创造的虚拟场景，使用者将挑战这头鬼神的所有已收录信息，帮助使用者掌握鬼神的相关信息。”
“主簿所收录的鬼神，分簿不一定有，但分簿收录的鬼神，主簿一定有。”
“所以它收录了从古至今西门在世界各地所遇到的所有鬼神。”
“而领事吩咐要抓活的言灵，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一个从未收录的鬼神，这是一件大功劳，为人类史书做出贡献的机会！”
南宫言狠狠震撼住，感叹这是信息类神器啊，比互联网还强，不对，这是鬼神世界的图鉴呐！
“直接扫描记忆，难道因果类的鬼神遗物都这么强？”
“既然如此，那直接用大罗天衍一直进行演练，将每头鬼神的信息全都掌握后，再去狩猎这些鬼种不就轻而易举了？”
顾晚柠一副看傻子的表情。
“你猜初代门主怎么陨落的。”
南言言心中咯噔一声。
“他就是直接在大罗天衍中力战三头堕渊级鬼神。”
“掌握它们的所有信息后，三头鬼神却直接找上门来，没人知晓那三头鬼神上门的原因，只推测与大罗天衍有关。”
“而且三头鬼神在与初代门主的战斗中也并不完全似演练中一般无二，它们或多或少都有部分未收录的信息。”
“最后，西门差点遭了灭顶之灾，初代门主拼命才将三头鬼神驱逐，一年后死于本源枯竭。”
“因果因果，有因必有果，不可轻触。”
南宫言直接打消这个寻死的想法，初代门主都接不住的因果，他一个毛头小子也想接住？闹呢！
“最后一个，那如何契约鬼神呢？”
这才是南宫言最为关心的问题，事关自己性命，能不上心吗。
“看运气。”
顾晚柠说得言简意赅，说得他都差点没听清。
“啥，看运气，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喽，契约鬼神是真的看运气，若是目标对你有好感，便会跟你契约。”
“否则你在深海中都见不到对方，当然，下沉得越深，见到的鬼神越多，概率也就越大，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鬼神同样如此。”
“不过个别有个性的鬼神除外，比如英灵，他们多少保持着部分生前性格，褒贬不一，所以不能轻易下决断。”
南宫言似懂非懂。
“那谢谢顾姐，我就先走了。”
“你不再多问些？”
“虽然我还有很多疑惑，但顾姐更需要休息，明天我可是期待跟顾姐一起出任务呢，所以莫敢操劳了美人，今天就先到这儿。”
南宫言打开房门刚要走出去，只听顾晚柠说:
“油嘴滑舌，你要的这几条信息没什么价值，代价我还没想好，先欠着好了，等想好再要。”
房门关闭，顾晚柠嘴角含笑，随意后仰，躺在床上，喃喃自语道:
“找个小男生似乎也挺不错，够纯情……”
南宫言与安徒生一同出门，两人前往最初的案发地点寻找线索，尽管那些地方已被警员地毯式搜索一遍，但有些东西是这些普通人看不到的。
“根据领事所说，最初下沉深海的两名普通人已经死亡多日，尸检报告上显示全身并无任何伤痕，致命伤来自精神层面。”
“推测两人应该是在下沉后遇到游荡的鬼神，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触发了进攻逻辑，才导致被鬼神捕食致死。”
安徒生根据自己的经验推断。一旁的南宫言仔细倾听，又想起自己当初遇到的警笛头，那就是游荡的鬼神。
“先生，若是下沉深海才能见到更多鬼神，那他们这些下沉者只是处于浅层，而浅层的鬼神更容易被怪谈者发现并消灭，遇到的概率并不大吧。”
“永远不要小看深海的精细程度，它就是能做到源源不断地再生鬼神，无论深浅，只要还存在神秘信仰，还有舆论造势，鬼神就会诞生。”
“它们是人类自身的业火，是无尽的恨意、怨念与遗憾。”
“人类自身的业火……”
南宫言细细品味这句话。一颗种子悄悄在心中埋下。
两人来到一栋小区下，登上电梯。
“叮——”电梯到站。
两人拿出凭证，穿过警方的封锁线，来到死者房间。
眼前房间内杂乱无章，像是发生了一场激斗，受害者明显处于劣势，他根本打不到对方……
墙上的水果汁液早已干涸，只留下色素痕迹，地上一片狼藉，散落刀具与抱枕内的棉花。
电视机被锋利的水果刀刺穿，屏幕开裂。
“仔细寻找每一处角落，不要放过任何可疑痕迹，明白吗？”
经验老道的前辈指导后辈应该怎么做。
南宫言点头示意，独自开始寻找，走遍卧室、厨房、卫生间，没有丝毫发现，只是他感到奇怪，为何只有客厅混乱，其它房间却异常整洁，难道受害者只会在客厅活动吗？
不可能，当初自己第一次见到鬼神的时候，就差把那条胡同给跑烂了。
秉持“一切正常就是最不正常”的理念，南宫言仔细检查每扇门的门把手，安徒生也明白他的意思，顺着猜测开始寻找。
“南宫，过来，找到线索了。”
安徒生招呼他说，在两人注视下，安徒生将卫生间门手上缠绕的一根细丝长发缓缓取出。
这根细发如同有生命的蛆虫般，感受到人体后竟向皮肤内钻去，显然不是普通人的头发。
“器官类鬼神？”安徒生断定，斩钉截铁。
“怎么说？”
“本体不在此处，器官却还能保持一定的信仰维持活性，除了这类鬼神没有其它鬼神可以做到这样精细的操作。”
“看来抓捕行动大致有了一个方向，今天就先到这，我先去汇报，请示下一步的抓捕计划。”
安徒生急匆匆离开，南宫言摸不到头脑，这就行了？
明明什么也没得出来，只找到一根头发，难道你还能验鬼神的dna吗？
忽然，南宫言大脑开窍。
“西门鬼神事件簿！只要将与鬼神的这根头发相关的记忆导入，便能立刻知晓对应的收录鬼神。”
“之后再使用‘大罗天衍’进行演绎，令使用者与其沾染上因果，之后的行动中想不遇见那鬼神都难！”
南宫言没想到他们还真能验鬼神的dna，这也解释了为何下沉案道盟要寻求西门的协助，别人查案靠脑子，西门查案靠外挂！
下午三点，南宫言回到医院，将王姨送回家后他也结束了一天的奔波。
“哈~”
南宫言打个哈欠，昨夜苦战一宿，今天又奔波一天，他属实有些吃不消了。
现在他只想回家好好睡一觉，躲避世俗的纷纷扰扰。
“叮——”电梯开门，南宫言来到家门口。
他拿出钥匙打开门扉，一阵香气飘来。
“哇，好香啊，妈，你在做什么呢？”
南宫言先是猛地一吸，闭眼将洋溢的菜香尽情吸入鼻腔，最后吐出一团疲惫气。
刚睁开眼的他见到一名女孩，手戴棉手套，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炒干笋，身上穿着围裙。
细腰上凸下翘，后脑勺马尾扎起，姣好面容，唇瓣粉嫩，令人垂涎三尺，恨不得一口咬上。
整个人全身上下表现出满满活力。
“哥，你回来啦！”对方见到南宫言很兴奋。
“不过你回来得有些早，晚饭还没准备好，要不，我先给你开个小灶？”
最后一句叶棕意是故意凑近他耳边轻声言语的。
清丽的嗓音加上吹来的甜风让南宫言耳垂红烫。
“棕意，男女授受不亲，我们不能这样。”
南宫言义正言辞道，双手交叉身前表示“哒咩！”
“幼稚的哥哥，切。”
叶棕意鼓起小嘴放下手中的菜肴，转身又进了厨房。
“又生气了，唉——”
“叹气有什么用？那丫头你又不是不知道，从小野心十足，不得到不罢休。”
一道富有磁性的男音从南宫言房间门口处传来。
“棕榈哥，你怎么回湖城了，京城那边的事忙完了？”
南宫言再次提起精气神，带有一种亲人重逢的喜悦。
“忙完了，今天早上到的飞机，这次回来主要是看看你跟阿悦，还有叔叔阿姨。”
叶棕榈模样清秀，皮肤白嫩，后脑留有男士小马尾，小马尾尾部还有一撮淡绿，如新叶般充满生机感。
尽管已是快要奔三的人，却依旧看不出任何岁月留下的痕迹。
“难怪今早南宫悦花枝招展的，原来是去接你，我还以为她真的找到个牧场主呢。”
“呵呵呵，听你这么说，阿悦还是一如既往地惰懒嘛。”
说完，叶棕榈忽然笑声凝滞，南宫言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感觉背后凉凉的……”
一回头，粉猪睡衣的南宫悦露出一脸“核善”笑颜，只不过笑得比较恐怖。
“停，阿悦，我是你哥，轻点，我，别打脸！”
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惊动了厨房里的张子宁，最后还是叶棕意劝住言母，没让她出去教训南宫言和南宫悦。
等待晚饭的南宫言在卧室小憩，房门悄悄现出一条缝，缓缓扩大。
元气女孩做贼般进入卧室，正在熟睡的南宫言尽显疲态。
她轻手轻脚，拿起床上一旁的夏凉被给他盖上，做完一切，站在意中人床前，露出岁月静好的笑容。
这时，背后突然传出一道磁性男音:
“好妹妹，都是哥哥，我怎么没这待遇？”
声音很大，叶棕意连忙转身摆出噤声手势。
见大男孩只是翻了个身，继续沉睡，她这才悄悄关门退出房间，顺便将大大咧咧的叶棕榈推出去。
“你小声点，没看到他在睡觉吗？”
叶棕意说话声音很小，俏脸含怒，看着面前的叶棕榈，脸色不满。
“行行行，我小点声，我小点声，不生气，我的好妹妹。”
叶棕榈一脸宠溺道。
“不过你明知他只把你当妹妹，只是亲情上的喜欢，而非感情，你又何必再死缠烂打呢，跟我回去吧。”
听到这番话，叶棕意低头沉默，片刻后，心底郁积的情绪爆炸。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可当初父母遇害后，是你把我送到这里，然后自己一个人独自离开。”
“我那时一个人蜷缩在冰冷黑暗的楼道里，我那时只有七岁！”
“我恐惧，恐惧你不会再回来，我害怕，害怕被坏人抓住成为威胁你的筹码。”
“就在我最惶恐不安的时候，是他打开了门，向我伸出那双能驱散严寒与不安的手。”
“如果换作是其他人在那时向我施以援手，我也会感激他一辈子，可那人偏偏是南宫言。”
叶棕榈不言，眼神充满愧疚，叶棕意停顿，调整一下情绪，继续说：
“那天后，你也没再回来，我在小学门口看到同学们被家人一个个接走，我羡慕极了，我一直期待着能听到一声你的呼唤，可最后，还是没有……”
“我又看到他也是一个人，同样没有人接他，可他并不在意，反而笑着对我伸出手，问我要不要跟他一起回家，也是在那时候，我学会了坚强。”
叶棕意强颜欢笑，尽量让自己能够稳定说完接下来的话。
“中学，我与同学格格不入，备受非议，我知道不予理会，可我孤独；遭受排挤，面对欺凌，我知道反抗，但我委屈！”
“只有他处处维护我，处处谦让我，对我嘘寒问暖，关心备至。所有人都在离我而去，只有他向我步步紧靠，从不退却半步，从不停下一刻。”
“我至今大部分的欢笑与安全感都是他带给我的，我有什么理由不去喜欢他？我又为何要把一个守护我十几年的哥哥抛弃掉。”
言已至此，叶棕意早已眼眶红润，坚持不让眼泪滑落。
“我知道你对我愧疚，想尽一切来弥补我，可就在这十几年的陪伴里，是他完胜！”
“……”
话尽于此，全场沉默，叶棕榈低下二十多年来从未低下过的头，对面前已然泪珠滚滚的叶棕意说了一声：
“对不起，我来晚了……”
叶棕意猛地扑到他怀里，如小兽般尽情倾泻自己多年来心中郁积的委屈、恐惧与不安。
叶棕榈余光瞟一眼门扉，眸中也是蒙上一层淡淡水雾。
门后，南宫言背靠门扉，抬头仰望天光板，双目清明，思绪飞扬。
夜晚深夜，南宫言翻来覆去睡不着，回想起叶棕意那番话，没想到自己的怜悯会让她产生这般深厚的依赖感。
在经过思想斗争之后，他将这场误会暂时抛却脑后，南宫言给它定性为——“误会”。
饭后，深夜，
睡梦中，意识沉入深海。
熟悉的“-5m”毫无寸进。吸力袭来，转眼进入监牢，他来到温馨小居坐下。
这次进入监牢，他有两个目的：
一是要尽量与言灵面对面交谈一番，了解双方之间到底有何恩怨。二是查清监牢所收集的信仰去了何处。
怪谈笔记散发微光，发出提醒，南宫言查看发现“怪谈”栏正在跳动。他把这件事给忙忘了，看来是疲劳奔波，导致记忆力暂时衰退。
他点开“怪谈”，在最近经历中发现“真言之灵事件”。
书页自动翻飞，一行行文字浮现于标题之下：
“流浪于舆论的红月仙人，释放出不可言说的真言之灵，千年宿命再度重启，满怀恨意的言灵誓要虐杀制造囚笼之人”
“目光所及的六位秩序守护者，英勇无畏，阻挠言灵于霓虹中心，受命于危难的仙人借以囚牢之力化解危机，落入迷失的航向，幻境破损带来公众信仰，两位强大使者唤醒理智高光，红月终将成为世人敌视的妄想。”
南宫言观看后书页翻飞至红月信仰，手中的笔记瞬间被扔掉，他连连后退。
许久，未发生任何异常，耳边也没有传来上次的呓语声。
南宫言小心翼翼查看笔记，目视到红月信仰的书页中画有一座雕像，顶端是不可名状的怪物，支柱上铭刻“-5m’。
它整体呈铜黑色，诡异神秘。
周遭繁星点点，萦绕无数星子。
忽然，一双红瞳睁开，南宫言与雕像两视线交汇，眼睁睁见到铭刻的“-5m”逐步下降，每有一颗繁星被红眸吞噬，深度便会下降1m，直至“-9m”才停止。
南宫言感觉浑身充满力量，他也明白了一件事，似乎监牢比他更需要信仰。
因为那片星空的数量不知繁星几何，自己却只分得四颗。
南宫言阴差阳错的完成目的二，现决定去完成目的一。
前往“一一一”房间再会言灵。
腐朽气息依旧难闻，阴暗房间内多了一道瘦小身影，言灵蜷缩角落，楚楚可怜。
门扉打开，一道光亮照射在其脚边，她深埋下的头轻轻抬起，仰视高大的典狱长，一脸警惕。
“我想跟你谈一谈，你我之间好像有什么误会。”
言灵扭头，闭口不言，表示不想鸟他，南宫言贱兮兮地靠近，他进一步，她退一步，莫名的和谐……
原本蜷缩的小兽被逼到角落，紧贴墙角，终是无奈，金瞳浮现，口含天宪:
“定！”
南宫言身体僵直。
言灵起身，走到他面前，她的身高只到南宫言的肚脐，一个大人相比一个小孩的差距。
对方银灰色长发披散凌乱，垂落至大腿根部，肮脏至极。
一身白裙破破烂烂，露出部分惨白肌肤，脸上灰尘满面，只有那双金瞳大眼充满光辉。
若非知晓她是一头鬼神，还以为是一个小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