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三河肉饼（下）

    正在东方醉疑惑不解之际，何参向他解释说：“这个秘方我也是最近才得着，虽说是秘方，但是我觉得就一个制作馅饼的方子，还不至于稀罕到保密的程度。吃食嘛，不就是给人做出来品尝的，所以拿出来跟你参详参详。”

    东方醉对何参的话将信将疑，提出自己的疑惑：“何掌柜，咱们之前说好的，我只是在店里帮厨几天，帮厨的工钱顶住店的店钱，您现在把这么贵重的东西拿出来，与我参详，就不怕我学会了走人？”

    何参心道，做个馅饼至于吗，小粉书上这种东西有的是，老子给你看不就是想让你帮我弄出来嘛，你不是厨子嘛，你不就是干这个的嘛，老子不是想省事嘛。当然，这些事不能和厨子说的。

    想到这里，何参做出一副高光伟正的样子，深情地学着某台主持人的播音腔：“这有什么关系，不就是学会做一种馅饼嘛。何某以为，每一种吃食，都应该为最多的人所品所尝，才能发挥它自身的价值。而制作过程中也应该不断的去发掘不足，不断的去完善，这才能让这种食品更加合乎人的胃口。这个过程需要更多的人去参与、去研究、去体验、去改进、去完善、去分享，而不能持有门户之见。你家有一秘方，老子传儿子，儿子传孙子，世世代代把着，万一儿孙不肖，这玩意儿不就绝了吗？再说，这些个秘方，你老是藏着掖着，也不拿出来与人参详，怎么提升改进？天下这么大，各地风土不同，饮食习俗各异，一秘方在此地为人所喜，换一地域便可能为人所恶，为什么？就是因为制作的人不能因地制宜，抱残守缺呀！所以，一个不能广为流传，不能发展、不能完善、不能提高的秘方，它还算什么秘方？这样的秘方迟早会失去生命力，为人所遗弃！”

    东方醉听何参这一番话后吃惊不已，自己混迹江湖多年，见惯了行业之间的争强斗狠，为了钱财争的你死我活，为了秘方秘法构陷师友乃至谋害性命也不稀奇。何参这样的见识和胸怀是自己从未见过的，如果江湖人都如何参这般想，那庖厨一道应该是何等壮大的情形。这样的人，简直让人高山仰止啊！念及于此，东方醉起身朝何参拱手一礼，“何掌柜高见，东方受教！”

    何参见状，心中暗喜，装逼成功！但还是冲东方醉摆摆手，示意不必如此。

    心中疑惑放下，东方醉爽快的将秘方收下，两人就此开始研究。一下午时间，厨房里不断飘出香气，周妈妈几次到厨房门口，想进去一探究竟，都被何参劝出来。不知什么时候，道士也从外面回来了，闻着香味儿也往厨房里凑，几次进不去就想硬闯，结果被何参一烧火棍子抡了出来。

    当晚，周妈妈、老王头、道士三人看着饭桌上的一笸箩金黄酥脆的馅饼，不明所以的用眼神询问何参和东方醉，“这就是你们鼓捣一下午的成品？还有，晚饭呢，就吃这个？”

    东方醉自信满满，何参雀跃的神情中略带一丝紧张，周妈妈在两人期待的神色中拿起一角饼子，放在嘴里轻咬一口，紧接着眼露惊异，又咬了一大口，细细的咀嚼咽下。老王头也是同样拿起一角饼，两口吞下，“咦，是那阵子店里香肉饼的味道！不对，应该是比那阵子的味道更好！”

    周妈妈这是也附和道：“对对对，就是这个味儿，就是这个味儿！”说罢还偷偷擦了擦眼角。

    何参此时心中大定，心道这个秘方终于给弄出来了，不枉他和面调馅儿帮忙一下午的功夫。不过，何参也在疑惑，这也就跟香河肉饼差不多的东西，还能成为秘方？

    道士见周妈妈和老王头都在夸赞这个肉饼，早已忍耐不住，抓起两角饼摞在一起，狠狠咬了下去，大口咀嚼几下，眼里放光，嘴上又是一大口……当天晚上，道士毫不意外的又吃撑了。

    晚饭时周妈妈几次看着何参欲言又止，她的神情何参早早看在眼里，也知道周妈妈想说什么，无非就是秘方的事情，但却并不打算这吃饭的时候向她解释。当着东方醉的面，说秘方的事肯定不好。但是不解释的话，肯定影响周妈妈的情绪，当前店里的团结还是很重要的，不能让周妈妈和老王头觉得自己又要重蹈覆辙的往败家子的路上走。

    所以晚饭后，趁着周妈妈独自收拾碗筷时，何参向周妈妈说自己这样做的理由，无非是想把店里的生意盘活，而且把秘方交给东方醉也是物尽其用，自己早已有留下这个厨子的打算了云云。

    周妈妈尽管还是不能理解何参的做法，但是也没在多说，只是叮嘱何参要想留住东方醉，得趁早想办法。

    何参回到自己房间正准备睡觉，东方醉却敲门找进来。

    “何掌柜，这个秘方咱们今天下午也算做出来了，今后是否我也可以使用呢？”

    东方醉开门见山。

    “那是自然，我今天既然把这个秘方给了你，自然就是让你用的。”

    何参回答的也干脆。

    “那好，东方再次谢过。还有一事，这个肉饼味道甚美，一是因为和面的方法，二是调馅儿的方法，而肉馅的调制更为关键。我思量着这个肉馅还应该可以用来包饺子、云吞、包子之类，不知何掌柜意下如何？”

    何参一拍大腿，“对呀，小醉儿，你他娘的真是个人才，都会举一反三啦！”

    东方醉：“请叫我东方醉！”

    何参：“东方，东方，东方先生！东方大厨！你的意见很好，我觉得应该马上办！”

    东方醉：“另外，我以为……”

    当晚，何参与东方醉就这个话题深入浅出的聊了很久，两人探讨这个肉馅能制作出的各种花样，厨子是专业对口，各种见解说的头头是道，何参时在二十一世纪吃过见过，趁着东方醉的话头偶尔提出一个点子，而东方醉立即就能从何参的点子里引申出几种新的想法。

    开始两人还是仅限于肉馅的问题，后来话题不知怎么就转到了火锅上。说到这个，东方醉心中早已有了自己的诸多设想，何参更不用说，火锅这种东西，在二十一世纪已经发展到一个惊人的地步，流派繁多，花样日新月异，而且每个地方的火锅汤底、食材和蘸料各不相同。两人越说越投机，越说越兴奋，东方醉是因为自己的想法得到认同而兴奋，何参是因为看到东方醉的想法会给自己的店里带来的收益而兴奋。说到兴起，二人干脆通宵长谈，大有干柴烈火的意思。

    第二日天色将白，东方醉盯着蓬乱的头发，强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睛问何参，这个肉饼是否也应该有个名号，何参打了个哈欠，告诉他：“三河肉饼！”。